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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抛砖引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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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连襄死死盯着桌上物什,双眼喷火,似要将那圆溜溜,光滑滑的表面烧出一个洞来。
一黑一白两枚棋子,本是玲珑的玉石,中心却不见剔透,点着一颗浓稠得化不开的墨痕。
“季疯子的脑袋是被驴踢了!”
咬牙切齿的扔下一句,见一旁的陆弋璋兀自擦拭着长剑,一眼剜过去:“冰块,你就不会有点反应!”
闻言,陆弋璋给出了反应,站起来,将人拉过去,伸出手到气鼓鼓的某人头上,揉。
某人立刻向被踩了尾巴一样,炸毛:“死人!我把你的爪子剁下来!”握着拳头跺跺脚,再开口火气依旧冲天,“季疯子还嫌事不够多么!不见他帮忙倒也罢了,现在还来插一脚,很好玩么!死人,死人!”
陆弋璋看着嘴撅得老高的人,素来无甚表情的脸上也不禁浮起些个无奈。
自从清晨季隐传来消息,温连襄便一直在咬牙埋怨,到现下已近晌午,依旧气冲牛斗。
却难怪,虽说季隐行事颠倒却往往自有道理,可这回却着实荒唐。
用那两枚棋子做信物传来字条,说自己被人困在湘灵庙中,教江寒去营救,还特意说要带上祈门少主。
被困云云只会是故意为之,这一番安排,不惜以身试险,不知……
“不知那疯子动的什么鬼心眼!”
“唔?”
轻轻一句应声,使在原地跳脚的人僵住了腿。
该死,江寒想必也在思量,自己这一番吵闹,打搅了他,该死!
赶紧转过头,脸上堆起笑,桃花眼中带了讨好,低低唤了声:“江寒。”
莫江寒眼底带了不易察觉的倦色,虽被搅了,也并未觉得什么,到桌边站定,捻起一枚棋子拿在手中把玩。
转了转,捻起来,在桌沿轻轻敲击。
敲一声,温连襄直觉心跳便空一拍,呼吸乱了几次,愈乱愈是忐忑,拿眼来回偷看莫江寒脸色,确定基本如常,没什么不妥后,才讪讪开口:“江寒呐……”
听出他唤声的不安,莫江寒一怔安抚的笑笑:“没关系的,季隐只是想见我,怕我不应,才想出这么个由头。”
温连襄听了这话,重又埋下头仔细读那字条,只见一个个簪花小楷写得四平八稳,绝不是危难时匆匆而就。反倒是精雕细琢用心描画,也就丢下嗤笑一声:“这疯子,偏来这花活,江寒便辛苦一下,若他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看我不揍他!”
莫江寒没答言,径自收了桌上物什转回屋去。
温连襄也不在意,笑嘻嘻的歪到一边,琢磨着如何给季隐好看。
从始至终没出过声的陆弋璋停下了手中拭剑的动作,常常凛冽如刀的眸子此刻却有浅浅的挣扎。
望了眼莫江寒抽身的门口,抿了抿唇,终究没有出声。
江寒言辞敷衍,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可是江寒的决定,他只会尊重。
他不会估量有哪些危险,要不要阻拦;只会用利刃特有的冰冷,斩断他人的阻碍与牵绊,一切后顾之忧。
烟收湘渚秋江静,蕉花露泣愁红。五云双鹤去无踪,几回魂断,凝望向长空。
翠竹暗留珠泪怨,闲调宝瑟波中。月鬓花鬟绿云重,古殿深祠,香冷雨和风。
两行翠竹夹着一带清溪,牵引般蜿蜒成渔人指示的路。
祈清醉提着气,鞋上依旧溅了许多泥点,想到莫江寒素来好洁不禁有些担心,落后几步仔细看,却是心神一荡。
罗裙色的青青草上浮着或浓或淡的白雾,从后面看,那人儿竟似足不点地虚虚而行。纵有空翠湿衣也只见飘逸。不觉丝毫狼狈。
落落欲往,矫矫不群。嵩山之鹤,华顶之云。
想着这样美好的人入了尘世该惹来多少人的倾心渴慕,然而终究难入他的眼。到现下,自己简直不知该庆幸还是该自伤。
又想着这一趟他也不能完全猜透所以然,也不知有什么凶险。他不懂武功,自己一定要拼死保他周全。
“到了。”
正自胡思乱想着,听到话脚下猛地一磕,忙敛了神,抬头。
朱漆凋零的庙门,铜绿招惹的门环已被蛛网封锁,门槛与石阶间,填满青苔。
“还有别的入口。”莫江寒四处打量了下,便准备推门。
“小心。”打定主意以守护者暂时自居的祈清醉见了,忙抢上一步,虚击一掌。
伴随着沉重的摩擦声,门开了一半。
也许是湿润的足够,久闭未动的庙门开启时竟无尘土飞扬。
腐朽,潮湿。
“地很滑,慢慢进来。”闪身进门,审视了一遍庙门四周,确定并无机关埋伏后,对立在外面的人道。
莫江寒一愕,显是对他一番举动颇为不解。想了想,感念他的细心,在眸中明显带了笑意的向他望去。
千丈秋水稍稍轻灵,那一顾间的眼波竟是流光溢彩。
仿佛时光缓缓拉长。
相视的一瞬,祈清醉甚至觉得已被夺走了呼吸。
整颗心都要满溢出来。
控制不住想要拥他入怀,想要倾诉就要破唇而出的情话。
却像被定住,动一根手指都不能。
竹青青,草青青,青字何解?情字丢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