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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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绸、红烛、红绳、红豆、红枣……”秦莞念着手上的单子，满头黑线，“我都快不认识‘红’这个字了。”
驾车的傅行云扬鞭一挥，赶着马车溜溜地往前跑，道：“东西挺全的，真人果然用心。看来我俩的婚事确是他一桩心事，了了也好。”
“……傅行云！你脸皮也太厚了吧！”秦莞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红着脸抖着手，指着满脸淡定的青年道，“你擅自跑去跟师父胡说八道的事儿我同你没完！别以为我给忘了，我记着呢！而且说了多少次了，这些东西是给师兄和嫂子准备的啦！”
回想那天，秦莞总觉得自己要呕血。
“小莞啊，为师算了算日子，下月十八是个黄道吉日，那时你的病也好了，正好帮你把喜事办了，你看如何？”师父乾阳真人握着自己的手嘘寒问暖，表情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眼神那叫一个含苞待放……不对，期待有加。
当时，秦莞傻了。她愣愣地望着乾阳真人，耳中明明听到的是他温和的声音，字字润雅，如闻仙音，偏偏加在一起时，她就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
乾阳真人语重心长道：“虽然相处的时日不长，但为师看得出来，小傅他人不错，也是真心实意地待你，把你交给他，我放心。”
……一会儿不见，连“傅公子”都变成“小傅”了？
“小莞呐，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户好人家。对我们江湖儿女来说，门当户对或许不是那么讲究，但人品一定要过得去。小傅是个好孩子，不然为师怎么舍得把你许出去呢？你是我最小的徒儿，将来还要继承乾思门，有他帮衬，你也轻松些啊。”
……等等，谁已经被“许出去”了？！
秦莞掩面，再抬头时已然泪眼婆娑。她哀哀道：“师父，我不是——”
“为师知道。”乾阳真人截断了她的话头，拍拍她的手，“我的小莞很孝顺，是舍不得师父了吧？但是师父哪儿都不会去的，就待在这襄山上陪着你，放心啊。”
“不，师父，我——”
“为师知道。我的小莞很会体贴人，你是想着阿睿的婚事还没办对吧？我前头叫你想办法劝劝茕萤丫头，你做的挺好。她早上刚同意了，你师兄特意跑来告诉我，高兴得不得了呢，小莞真是好样的。”
“啊，嫂子同意了？”
“是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同意了，但总是桩好事，为师很欣慰！”说着，乾阳真人从怀里掏出份清单，交到秦莞手上，“小莞，这是为师早准备好的，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待你身子大好了，就去把东西采买回来吧，我们一定要把阿睿和茕萤丫头的婚事给办好了，即使乾思门如今式微，也断不能让老天看了笑话去。”
秦莞郑重地收好单子，道：“师父您放心，我省得。”
乾阳真人摸摸她的头，起身道：“小莞你好好休息，你师兄的婚事可等着你这少门主操办呐。”
“师父您就别取笑我了……”秦莞微笑着嘟哝，目送乾阳真人仙风道骨的背影消失。
师兄和嫂子的喜事终于成了啊，实在可喜可贺，但总觉得还有什么忘了同师父说，是什么呢……
等傅行云再度面无表情地出现在她面前，乾思门少门主才想起自己究竟忘了什么。
她敢说，乾阳真人绝对是故意的！有个专注坑徒弟三十年的师父你伤不起！
五天后，秦莞的风寒彻底好了。她与傅行云一起下山采购清单上的东西，这才发生了刚刚那一幕。
秦莞心底有些别扭，身边的家伙几天前还没脸没皮地说着要娶自己，现在又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凭什么只有她觉得不自在呢？
听了秦莞的说辞，傅行云从容地一抖手，袖中藏着的一纸单子落在掌心。
“你手上的确实是给祈睿他们买的，我们的在这里。”展开薄薄的宣纸，同样的笔迹舒展着线条，苍劲有力的笔墨组成了另一份清单。
秦莞拿过一看，两张单子上的东西分毫不差，一看即知是出自乾阳真人之手。
傅行云拿回清单，道：“所以我早说了，真人确实用心。”
秦莞：“……”这份用心简直要让她痛哭流涕了。
不做一下垂死挣扎就不是秦莞的作风，她残念地看着单子，道：“我们就买一份吧，钱不够。”帮人买和给自己置办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目前心情极度复杂的她难以想象自己要怎么给自己的婚事采买东西。比如说试喜服之类的……想想就觉得好奇怪！
傅行云看她一脸的不情愿，笑意不自觉上了眼角，他忍笑道：“这点你放心，出门前真人特意给我许多银子，绝对够用了。”
“原来师父有私房钱啊……”秦莞表示不可思议。印象里的乾阳真人总是两袖清风，标榜着纵情山水不谈黄白之物，将她和祈睿也带成了不计较钱财的性子——当然，这是在他俩明白乾思门的财政状况前。
不过有了乾阳真人的私房钱，只买一份的计划就要泡汤了。秦莞不甘地咬着唇，苦思冥想还有什么办法呢？她是少年心性，对婚事难免有些惶惑不安。即使心理上认定了傅行云，还是不想早早把自己绑给了他，能拖得几年是几年。单纯的恋爱和婚姻完全是两回事，秦莞自问没有做好心理上的准备。
“啊，”或许是急中生智，秦莞一拍手，道，“我们真的只能买一份呢，买两份行不通，太打眼了。”
傅行云无奈地看她一惊一乍，问道：“怎么个打眼法？”
秦莞道：“师兄现在可还顶着个假死的名号，买两份婚事用品，要如何解释呢？若被有心人察觉，他和嫂子有大危险，万万不妥。我倒不明白师父为何忘了这点？幸好此时想起来了。”
“这样说来确也有道理。”傅行云点头赞同，“如此，我们就只买一份吧。”
秦莞满意极了。
两人赶着车到了襄山村，村里依旧是那么热闹。
秦莞照例边收着大家的小礼物边道谢，指挥傅行云找了个空地将马车停了下来，一同采买清单上写的东西。
村里有家小布庄，店面不大，但东西都不错。店里没有富贵精致的上等绫罗绸缎，却胜在布匹色泽鲜亮明艳，匹匹布都是店家自己的染坊里用特别的手法染制出来的，价格也不贵。
“哎，小莞，来买布啊，”店主周婶笑眯眯地把人迎进来，“想要什么样的啊，正好我刚弄了批新货，有几匹颜色特别好，你慢慢挑。”
秦莞也算是常客了，周婶边说边把她喜欢的颜色从木架上取下，摆到柜台上。
“周婶，你这里有没有红色的，那种……正红的……”秦莞颇为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要求。
周婶依言取下五匹红布，奇道：“小莞，你要这个？”
“嗯，我是买来做喜服的。”秦莞摸上布料，触手柔软，的确是好布。她挑中了一匹，道，“就这个吧，麻烦周婶帮我包起来了。呃，周婶？”
周婶张大着嘴，眼睛来回在秦莞和傅行云身上打转：“……小莞，你要成亲了啊？难道这位公子就是……”
“不，我——”秦莞才想辩解，心中又是一凛。不能说是给师兄的婚事准备的，可该怎么办？
“婶子见笑了，”傅行云顶着张冷脸走上前，蓦然笑了笑，整个人都亲切了不少，他半揽住秦莞的腰，回道，“正是为了我俩的婚事呢，小莞她脸皮薄，您也别跟她见怪。”
“哎，哪能呢，这是好事呀！”周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咱们小莞也到了能嫁人的年纪了，我高兴着呢！还捡中了什么花样的直接说，几匹都送你，算是贺礼了！”
“这如何使得呢，婶子的心意我们领了。”
“怎么使不得，要的要的！公子啊，我好歹也是看着小莞丫头长大的，将来可一定要好好待她啊！”
“自是当然。”
“我看公子你人不错，样貌也般配得很，我先给你们道贺了！”
秦莞脸色大红，暗啐傅行云胡说八道，又想不出更好的说辞，只得匆匆挑了几匹样子不错的，好说歹说让周婶收下银两，逃难似的离了布庄。
踏出店门，傅行云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秦莞气鼓鼓地走在前面，只想赶紧把东西买好了回去。
村里的八卦传得最快，大家都是左邻右舍，抬头不见低头见，早练就了一身传播小道消息的好本领。秦莞才买了些红烛，她和傅行云的婚事就传遍了整个襄山村。村民们都说，小莞要嫁给她身边那个看上去阴阴沉沉的陌生男子了，两人这回是来置办东西的。
秦莞在村里颇有人气，几个年轻小伙子都对她有点心思。在他们眼里，秦莞人长得漂亮，和那些大大咧咧的村姑一点都不一样，性格好，女红也好，还会功夫，这样的媳妇去哪里找？当即有人不服气了，几个聚在一起一合计，决定暂时放下彼此的小恩怨，先给傅行云点下马威瞧瞧。
趁秦莞进瓷器店挑选新器皿的档，他们在门外拦住了傅行云，表示要一决高下。不过以傅行云的身手，怎会把他们放在眼里？一息时间都不到，几人就“哎呦哎呦”地叫着倒在地上。傅行云没下重手，只给了点小教训，让他们吃点小苦头。
等秦莞出来，“战场”已打扫完毕，傅行云帮她拿过东西，嘴角还微扬着。
“你似乎很高兴？”秦莞问。
傅行云道：“看见几只调皮的小猫罢了，我们走吧。”
“嗯。”
他跟在秦莞身后，手里抱着大大小小的油纸包。前面的少女正查看清单，生怕遗漏了什么。从他的角度，看不清她纠结的小表情，但他并不觉得遗憾。
反正还可以有很多时间，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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