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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重生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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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君阁是被一股浓浓的药味儿给熏醒的,睁开眼时日头正盛,便习惯性地用手遮住额头。
被这只手吓了一跳,他猛地挣扎着坐起来,肩膀上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而眼前这只手细白修长,十个指肚圆润细腻,从小练武的他,绝不可能有这样一双手!
四周的家具摆设很素雅,透过窗户还能看到院子里的海棠树,很像是大户人家的别庄小院。如果这不是阴曹地府,那说不定是借尸还魂了。
不待他仔细思考,便有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端着药碗走进来,“呀,四少爷您怎么起来了,大夫说您这大病一场还要调养几天才能下床,快把药喝了吧,大夫说刚熬好的药性最强,之前您一直不醒,药都凉了好几碗了。”,
听这声音竟有几分熟悉,容君阁抬眼看去,这小厮果然是自己认识的,“阿东,给我吧。”
阿东高高兴兴地捧着药碗递了过去。
容君阁叹了口气,总算是确认了一点情况。这小厮名叫阿东,原本就是在丞相府收养的孤儿,只因有点笨,浇坏了母亲的一盆杜鹃,便不让他在前厅伺候,而是派给了自己的四弟容青。刚刚阿东叫自己四少爷,那自己便是容青没错了。
这世间竟然还能有如此怪事,死后还魂到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身上,也不知道是哪个鬼差喝醉了酒,放错了魂。
说到这个四弟容青,他作为大哥其实并没有怎么关心过。容青的生母孙姨娘只是丞相府的偏妾,所生的庶子与他这个嫡长子有着天壤之别,更何况容青几乎可以说是含着药罐子出生的,身体不好不能习武,读书也是资质平平,在相府几乎就是透明的存在,容君阁在外打仗的时间多于在家,自然不会有心思去关照一个庶出的弟弟。
记得半年前,容青因为身体不好,就被送到了孟县的别庄调养……等等,孟县,如果这是距离武陵峡最近的孟县,那这里恐怕也呆不下去了。
一碗药才下肚,便有一个穿鹅黄色纱裙小丫头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四少爷,四少爷不好了!”
容君阁刚刚经历过生死,情绪自然不会大起大落,这小丫头他也认识,似乎叫采珊,以前在相府做事还算机灵,从小就一直跟在容青身边,这会儿如此慌乱,定是听说了些不好的事情,于是他安抚地问道:“别急,慢慢说,怎么了?”
采珊的一双大眼睛马上就湿了,露出彷徨与无助,哽咽着说:“我刚刚听外面的人说……他们说大少爷兵败了,而且还调走了孟县的所有守军,他们说,西越的安平侯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呜……大少爷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吧?”
相府的嫡长子能文能武,长相又英俊不凡,哪个小丫鬟不是芳心暗许,把大少爷奉为心中理想,如今听到这般噩耗,自然是要哭上好一会儿了。
“别哭了,先别担心,孟县不安全了,采珊你先去收拾行李,阿东再打听一下消息,半个时辰后我们要启程回九襄去。”容君阁不知道现在能得到多少消息,但如果真的如他所经历的话,此时西越国大部分军队已经撤走,也就是大将军越成已经班师回朝,再加上西越王刚登基称帝,应该不会对东陵国有太大的动静。只是这安平侯手下人马并未班师,打到孟县来是极有可能的。此刻他也担心痛失长子的父亲和母亲,孟县能否保得住已经无关紧要,只希望能即刻回到都城九襄。
父亲对他寄予厚望,母亲又最疼爱他多于二弟三弟,若是听闻了自己的死讯……
阿东和采珊各自安排去了,这别院里剩下的人都是在当地请的仆人和护院,只要遣散了便可,他拿不准安平侯的品性,只盼他不要为难东陵的百姓。
“少爷。”敲门的妇人得到允许后走进了屋内,正是容青的生母孙姨娘,“少爷,听说您决定要回九襄了,只是您大病刚有起色,路途颠簸……”
看着低眉颔首的孙姨娘,容君阁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他从不知道生母在自己的亲生儿子面前也要这般小心翼翼,眼神里明显带着渴望和怜惜,可偏偏要做出俯首的姿态,连一声“娘”都听不到母亲又是何等的可怜和悲哀。孙姨娘是父亲所有偏妾中最貌美,也是最温柔谨慎的女人,正因如此,她也是唯一给父亲生下儿子的偏妾。她的美貌在容青身上就看得到,即使现在年纪大了些,肌肤依旧细润如脂,粉光若腻,依稀看得到年轻时的端丽冠绝。
只可惜容青既不能习武,又没多大读书的天赋,不能赚来大好前程,也让孙姨娘早早就生了白发。
“娘,我没事,您也收拾一下,准备启程吧。”容君阁说道。
孙姨娘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话卡在喉咙里半天才吐出来,“少爷,您……您刚才叫我什么?”
容君阁露出一个微笑,“娘,以后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我就叫您娘,回到相府我还是叫孙姨娘,也省去外人说闲话。”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容青做的事了吧。
“是是……好孩子。”孙姨娘边笑边哭,抓着儿子的手不停地摩挲,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容君阁在心里叹了一声,从现在起,他就是容青了,容君阁这个名字只能成为过去了罢。
半个时辰之后,换了芯的容青带着孙姨娘、采珊和阿东四个人启程回九襄,阿东负责赶车,而容青陪着孙姨娘和采珊坐在马车里。
“四少爷,前面似乎过不去了。”阿东扬起下巴四下张望,然后打开帘子对马车里的人摇摇头,“回四少爷,因为清河坝口被掘开了一半,前面的路被冲垮了,已经走不通了。”
容青心想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先是调了孟县的守军导致孟县呆不下去要仓皇启程,掘了清河坝口又把自己的路堵上了,难道这就是因果循环么?之前所做的事,都报应在了借尸还魂后的他身上。
“走山路吧,虽然绕远些,总比在这等着大路修好要强。”容青看了看天色似乎还早,“走山路恐怕要好几天,我们的干粮带够了吗?”
阿东摇摇头,“没有那么多,本以为今天就可以到汉阳关的,水和干粮都只有一点点。”
容青:“那你回县城买一些吧,我们刚走出不远,半个时辰就能回来,我们在这等着你。”
阿东拿着银两,小跑着回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好久了,阿东还没有回来,采珊念叨着:“阿东不会是迷路了吧,买个干粮也用不了这么久啊?”
容青也有些担心,说到底阿东会被派到庶子身边来伺候,还是因为母亲嫌他有点笨,迷路了也是极有可能的,“这样吧采珊陪着孙姨娘先在马车里等着,我去看看阿东是不是找不到路了。”
采珊攥着衣角,“不行四少爷,还是女婢去吧,你长得这么好看,万一被西越人掳去了怎么办呀?”
“西越人打没打过来还不一定呢。”容青找出一个草帽把脸遮住,“你陪着姨娘就行了。”
说完也没等孙姨娘拦着就跳下了马车,顶着日头往县城里走。
想起这西越国的民风跟东陵国还是差距很大,在西越国,男妻男妾都是合法的,而东陵国若是有人娶了男妻或者纳了男妾都是要坐牢的,因此在东陵国要是有男人做了西越人的妻妾,都被认为是家族的奇耻大辱,不仅整个家族都会蒙羞,而那个做了别人^妻妾的男人也永远不可能被写入家谱,死后不能入住宗庙。
采珊担心以他的长相会被西越兵掳走也不无道理,只是容青认为这具身体虽然不好,可是还魂之前的招式还是记得些,他相信自己能有自保的能力。
进了县城之后还算平静,西越兵还没有打到这里。
容青到处寻找着阿东的身影,果然在一个干粮铺子门口找到了他,原来阿东竟然是把钱袋弄丢了,没钱买干粮,想跟老板赊一些干粮,可是人家又怎么肯同意,于是阿东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门口徘徊了很久,一直到容青来找他。
付了钱,买好了干粮,容青带着阿东正准备回去,就听到远处一阵喧哗,竟然是西越兵真的进了县城,在大街上抢夺金银干粮米面和药材。
想必这是安平侯的人……若是大将军越成,必定会约束士兵,不动百姓分毫。容青和越成交手过七年,从未见他纵容过手下劫掠百姓的财物,哪怕是攻下的城池,他也定会好好安抚城中居民,甚至会提供粮食给一些穷人。
“不行!这是我们赶路的干粮,不能给你们。”阿东不知怎的撞到了一个西越的士兵,对方似乎看到了他手中的干粮袋子,想要抢过来。
西越兵淬了一口痰,“该死的容君阁放水泡了我们的军粮,害的老子没饭吃,老子借你们点干粮又怎么了,再磨蹭军爷我就直接把人都抢回去,又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