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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福祸自知 ...

  •   “共饮清盈盏,与君笑长歌。”窦长君执盏轻颂,视线略有游离,凤眼微垂,恍惚间像是回到了灯光交错的酒吧街。

      “蝶舞杨花涧,怨雀笼中宿。”刘盈接过窦长君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入,喉间甘甜,只觉心间苦楚,世人皆想得江山,却不知位高权重孤枕难眠。

      窦长君抬眼见刘盈有些出神,抬手在刘盈眼前晃了晃。“陛下既然生在帝王家,怨怼亦逃不过您的命,又何苦期待与碟共舞,只求下一世托生平民百姓家吧。”

      “窦卿小小年纪言语间怎地如此寂寥?年少若知苦,想必有什么难处?”刘盈修长的手指抚过杯盏的边沿。

      “难处?大概是父母双亡的缘故吧,但也不算苦。清河郡好人还是挺多的,对我们也照顾颇多,又有师傅相帮可随漪房入宫,已是大幸。”窦长君微垂着脑袋,一手拎起了酒坛。“陛下可信佛、道之说?”

      “佛、道之言甚是玄妙,却不是信与不信可以说明的。”

      “也是,若是以前我还嗤之以鼻,现如今已是不得不信了。前世今生,六道轮回,也并无其中道理。”窦长君抬手将酒坛剩下的酒全数饮尽,舔了舔嘴角,眼馋地望着刘盈身边还未开启的另一坛酒。

      刘盈侧身把酒坛递给了窦长君,饶有兴趣地等着窦长君继续说下去。

      “在我们那,可没有这么好喝的酒,全是酒精勾兑的。入口辛辣,喝完还头疼。”窦长君欣喜地接过酒坛,也不管什么身份、规矩,一屁股坐到了刘盈身旁,大刀阔斧地揽过刘盈的肩膀猛拍。

      “清河郡的酒会有如此难喝吗?”刘盈的肩膀被窦长君拍得生疼,不由侧了侧身。“你怎么这么大劲儿。”

      刘盈这一侧身,窦长君的手失去了着力点,险些仰倒在地。“你去受几年老刀的使唤,估计比我劲儿还大呢。若是以前我有这劲道,可是要占很多便宜了。”窦长君想着自己上大学的时候,不由嘴角勾笑。

      “你这话说来倒是有些奇怪,以前又是多久,难不成几岁就想着欺负别人不成?”刘盈笑看着窦长君,对这孩童性子不由摇了摇头。

      “以前就是很久很久以后……”窦长君愣了下神,晃了晃脑袋,转回了之前的话题。“不说什么以前,就说清河郡的酒,老刀经常买的米酒也是不错的,入口香甜。”

      “老刀又是谁?”

      “老刀就是我那个师傅,现在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不过估计还算好,他那个人自我意识太旺盛,可怜广国要受他虐待了。”窦长君说着脑中映出窦广国呲牙咧嘴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刘盈见窦长君兀自傻笑,想是窦长君有些醉了。

      还未等刘盈开口,窦长君咕噜咕噜咽下几口酒,小嘴儿又开始念叨了起来。“要说王宫这地方真不是一般受罪,一点儿意思没有,聊天的人都没有,虽是红砖碧瓦,但是杀机四伏,陛下您能活过20实属不易了。”窦长君酒劲儿上来,说话也没过脑子,话一出口才觉着不对。“咳咳,这酒喝多了也有些呛人了。”

      刘盈表面未见愠色,像是没听清的样子,却把窦长君的醉话记在了脑子里。“窦卿看是知道些故事。”

      “故事我确实知道不少,不过都是哄小孩儿玩儿的,陛下您别介意。给漪房讲故事讲多了,这嘴也有点儿没边儿了。”窦长君后襟一阵微寒,赶忙补救。

      “哦?那窦卿倒说说都给漪房讲了些什么故事?”刘盈将酒盏放到桌上,定睛看向窦长君。

      “讲……讲得全是古时候的故事,没什么特别的。”窦长君一边端起酒坛倒酒,一边搪塞。这酒一下肚之前的紧张便缓解了些许。

      “窦卿这酒可是要被你喝光了。”刘盈看着窦长君微红的脸颊,不再多问。

      “陛下的酒哪里会这么快就喝完,不过这两坛确实见底了。”窦长君得意地摇晃了一下已经喝干的酒坛,冲着刘盈挤了挤眼。

      “以后可不敢让你这么喝酒,怕是用不了几日酒窖就可以搁置其他杂物了。”刘盈摇了摇头,起身示意窦长君整理一下衣襟,便叫来了门口候着的小黄门,收拾了饭菜并上了茶。

      “这茶比酒醉人,小的就不喝了。”窦长君推开摆在自己眼前的茶杯,扯了扯衣襟整个人向后仰躺过去,露出有些微红的颈项。

      “我看你是借酒撒风,这宣室殿可是你能如此放肆的地方?”刘盈微抬眼眉,细细观察窦长君的一举一动,可与窦漪房相差甚远。

      “既然陛下都留小的喝酒了,还在乎那么多小节干什么。陛下不是想与蝶共舞么,那就要先抛开这些世俗的尊卑,来来,陛下也躺下试试,虽然看不见星星,看看灯火也是好的。”窦长君摆了摆手,招呼刘盈躺在自己旁边。

      “我看你是一直都目无尊卑。”刘盈学着窦长君的样子仰躺在一旁,看着灯火通明的内殿,倒是心中得到了些许平静。

      “陛下日后若是心里难受,就这么躺下看看,人生不过一瞬,就像这灯火一样,燃尽了便完结了,或许也是一种逃脱。”窦长君算算年月,不到六年的时间刘盈要承受的苦楚,就像这烛火拼命燃烧着的生命一般。

      “嗯。”刘盈并不多话,两个人静静地躺在安静的殿内,听着烛火燃烧的细微声响,一夜未眠。

      几日安宁,窦长君闷在屋子里依旧想不出对付吕后的办法。但吕后也不会给他那么多的时间,怕什么来什么。

      “窦先生,皇太后请您过去。”窦长君正在屋里来回踌躇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小黄门的声音。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窦长君整整衣服、头簪,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走吧。”

      “窦先生请~”小黄门躬身让窦长君先请,自己则紧随其后。

      “微臣拜见皇太后。”窦长君满脸恭敬,对吕后行了一个大礼。

      “窦卿考虑的如何了?”吕后依旧是一副高傲的笑脸,等待着窦长君的回答,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微臣思虑再三,太后乃是陛下生母,定是一切为这江山、为陛下着想。微臣涉世不深,很多事不能考虑周全,还请太后费心,微臣定会马首是瞻,决不负太后圣恩。”窦长君又行一礼,整个人跪伏在地上,心里像养了太鼓达人一般。

      “起来吧,你能有为陛下分忧这份心实属不易,日后我会命人提点你,我宫中无事你便不要再来了,陛下心思细腻,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吕后端坐于软垫,神情自若地叫侍女为窦长君准备了一份礼物。

      窦长君不起身还好,这一起身险些又跪倒在地上。看着婢女拿到自己眼前的一个未及巴掌大的短口瓷瓶,身后暴寒,可现在已是进退难为,不论瓶里是什么怕是吕后都会硬逼着自己吞进肚子里去了。“太后这是赐给微臣的?”

      “嗯。你把它服下既可。”吕后声音平和,面带微笑。

      “诺!”窦长君一咬牙一狠心,反正自己不吃一会儿也会有人灌自己,索性先争取一个积极的态度。这么想着窦长君只得将瓷瓶里的丹药吞进了肚子里。

      吕后倒也不怕窦长君耍花样,命人检查了窦长君的口舌,确认丹药已经吞下,这才继续说道:“很好,既然你已经誓死效忠,那就回去吧,只是今日不要去见陛下。”

      “微臣斗胆,敢问太后这丹药是何……是何作用?”窦长君还未感觉身上有任何不适,只是觉着喉间甘苦。

      “这药是我的一颗定心丸,你吃下去并不会如何,但你要知道你该如何做事,做好了做对了自然是长命,若是做的不好……”吕后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命人将窦长君送回了住处。

      窦长君回到屋猛抠嗓子眼儿,却什么都没吐出来,只得作罢。喝了口茶水,宽了衣襟,整个人仰面躺在床上,心里一阵翻腾,这一躺便觉着双眼发沉,睡死了过去。

      晚膳时间,刘盈还未见到窦长君的人影,便叫了一旁上菜的黄门问道:“窦卿呢,又跑去何处了?”

      “回禀陛下,窦先生一直在自己的屋中,未曾出来。陛下是否要召见?”黄门低头回话,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一日都未出屋?可曾用饭?”刘盈觉着有些奇怪,这几日窦长君虽闷在自己屋里,但晚膳还是会来宣室殿配菜,顺便蹭些酒水,今日怎么却不见人影。“今日,是否有何人传唤?”

      “这……奴婢前去请过,但窦先生未应,像是睡了。”黄门将菜品放在膳桌上,又躬身退后。“陛下可要再传?”

      “不用,你下去吧,吾自己去看看。”刘盈说罢,起身便向窦长君的卧房走去,叩门未有人应。刘盈见房门只是轻掩,推门迈步就往里走去。却见窦长君整个人蜷缩在床上,汗已浸湿了身上的衣物,刘盈赶忙伸手抚上窦长君滚烫的额头。“来人,传侍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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