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家号》饭卡

9、面试

　　第九章面试
　　何平是一个军N代。
　　何家从军上百年，自地球还分成一个个国家的割据时代，家里就将校辈出。何老爷子参加过结束蒙昧年代的外星侵略者反击战，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一共持续了十分钟。当然即使放在现在看，以地球军的实力抵抗狄肯人也是螳臂挡车的笑谈。反击战后就是长达半个世纪的绝对和平年代，军人无用武之地，自卫队如同城管。
　　直到和亲的注定之人去世，地球重新登上宇宙政治舞台，何家军才算有崭露头角的机会。弱冠之年的何平以优异的成绩从军校毕业后，就如同坐火箭似的一路破格高升，不到四年就提到了少校，暗地指责她军N代身份的要多少有多少。这也不难理解，年纪轻轻的亚裔小姑娘，成绩没多少，口水一箩筐，不是靠家里还能有别的解释？
　　何平也不解释。随着家里老人相继去世，父亲也因病亡故，何家军只剩下她一个。树倒猢狲散，火箭人变烫手山芋，以前的政敌纷纷赶来踏上一脚，何平被打入冷宫。
　　直到二十六岁，默默无闻的何平少校被命令担任一艘商业投资的科考船的副舰长，深入宇宙探索资源。
　　这个任务非常危险，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又是很难出成绩的冷门，她知道有人背后使坏，但还是干脆地接了。哪怕一叶扁舟入大海，也比每天蹲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强。
　　这个身高一米七二、大脑门细眼睛、说话懒洋洋的亚裔女军官就这么坐到了面试官的位置上。

　　【接线员】
　　“罗杰•雷。”
　　“是哒女丝！窝来自提坦星是个提坦人那鬼地方哇冷哇冷每天都要冻脱一层皮然后窝就……”
　　何平打断了这个喋喋不休的瘦高个蓝皮肤青年，“稍等，你应聘的岗位是……”
　　“接线员！”
　　“熟练掌握十六种通用语言，这条没问题，可是你的口音太重了，我有一半都听不懂，另一半靠猜。”
　　罗杰抓抓有花纹的蓝色光脑袋：“八好意思女丝窝一紧张就爆家乡话。”
　　“你明明有三种机修工执照，为什么要应聘接线员？！”
　　他理直气壮：“因为窝喜欢讲话！喜欢舰桥白色制服！”
　　“……好吧，罗杰•雷，职业意向接线员，暂时未定……”何平写上几行备注，敲了个PASS的章子。庙小池浅，上船就可能一辈子回不来，应聘的人不多，除了投资股东指派的几个监理定员，在出发日期前能不能招够人数都未可知。正牌舰长忙着跟各路使者打交道，面试基层员工的劳累活就归她这个副舰长做了。
　　提坦人低着脑袋迈出屋子，想了想又转过头，扭扭捏捏羞涩地问：“女丝，上了阉割雄性号不会真哒阉割了窝吧？窝还木有分裂过子嗣呢！”
　　“不会……请放心……”何平对着扩音器大叫，“下一个！”

　　【领航员】
　　新的应聘者走进房间的时候，何平突然觉得室内照明提高了，一束明亮而柔和的光从门口散射过来。
　　何平被光照的偏头，登时有点喘不过气。她在学校里就嘲笑那些狂热的追星族同学，没想到宇宙里真的有这样一种存在，亲眼看到他才知道什么叫“男神”。
　　青年穿着朴素简单，黑衬衫和深色裤子，但金发雪肤，那头淡金色的长发垂在肩头，就相当于最耀眼的装饰物，哪怕一身黑也不显得黯淡。
　　这张精致绝伦的脸很熟悉，何平经常在电视上看见他的各种新闻，这尾人鱼不管穿什么用什么，都会引起一轮风潮，十万人级别的演唱会一票难求。
　　“米斯兰迪？航海家号好像没有公开招募歌姬吧？”何平心里琢磨要不要跟他求个签名照，卖了添置点旅行用品。一年前米斯兰迪宣布退出歌坛，当年的自杀率暴增了三个点。
　　“那是艺名。”金发青年冷淡的声音动听的像诗，他坐到何平面前的椅子上，递上一张简历：“我的本名叫耐罗，应聘的职位是领航员。”
　　“这样……”何平定了定神，拿过简历快速浏览一遍。人鱼定位导航的天赋很高，确实是领航员的合适人员。但这个职位直接关系到整艘飞船的生死，差之毫厘失之光年，绝不能轻率。
　　何平上下扫了一眼耐罗的衣服（顺便打量身材），发现是便宜货，只因为他天生是衣架子，穿什么都显得很高档。“我以为大明星的收入很高，买豪宅跟买菜似的。”
　　“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投入到本族的互助基金会了。”耐罗皱着眉头，似乎很不喜欢金钱的话题。
　　何平没有继续问下去。和地球人不同，人鱼族的命运非常倒霉，居住星球被殖民者占领，海洋大范围污染，这些温和的和平主义者只能像吉普赛人一样在宇宙中流浪，因为出色的相貌和歌喉，许多人鱼落到奴隶贩子手中，受尽折磨。
　　“应聘这艘船的理由是？”
　　“这是一次科考航行，目的是寻找可开发资源的星球。”青年流露出坚毅的神情，“只有钱是不够的，要改善我们族人的生存现状，必须要找到一个新的居住地。”
　　何平思考了半分钟，没想出拒绝的理由。跟这样有求于己的绝色美人面对面，“不”字很难出口。
　　“能够接受岗位变动，听从舰长命令吗？”
　　“只要能登船，清洁工也可以做。”耐罗说。
　　那不如做我的个人秘书……何平把这句有性骚扰嫌疑的话憋回嗓子里，在简历上敲了个PASS。

　　【船医】
　　一团巨大的、铁灰色的生物在走廊里缓缓移动，它的上半身像章鱼，伸出八条蠕动的触手，触手上布满柔软的吸盘，可以钻进几倍小于自己形体的洞或者缝隙。下半身则是肌肉巨汉，有着尸体特有的死气沉沉。这个巨汉大概几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被寄生在头颅中的孢子活活吃掉大脑，然后身体被占据使用。
　　这个哲曼人经过星港人事厅的大厅、走廊、电梯，所有人都自觉闪避到一边。它那可怕的外形让人不寒而栗，覆盖全身的黏液也让清洁工皱起眉头。
　　“抱歉……真是对不住……打搅了……”尼尼不断道歉，小心翼翼地避开别人的身体，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在所经道路上留下一条标志性的黏液痕迹。他用触手卷着一个海报筒，里面放着自己的应聘简历，以免被黏液污染，给面试官带来不佳的印象。
　　尼尼很担忧自己的前途。他的学历和履历都很出色，业余爱好是弹奏乐器和收集古董医疗用具。可身为哲曼人，他很难在联合舰队找到合适的工作。医生是受人尊敬和喜爱的职业，但大多数生物看到他的触手就会尖叫逃走。
　　“请问……B区127室……大卫之星号……是在……”他尽可能和蔼地向一名工作人员问路，触手张开，露出头部异型般的口器。那个工作人员嘘的一声化成一滩金属液，顺着墙根流走了。
　　“哎……”尼尼忧郁地叹了口气，把口器缩回去。为了今天的面试，他一整夜没有休息，反复洗澡涂止汗液来掩盖身体的异味，并把口器上的利齿刷得雪白闪亮，为什么网上说的面试教程都不管用呢？
　　哲曼人很不擅长辨识道路。他们随遇而安的流浪，碰到强壮适合播种的异族，就把孢子喷到它们脸上，很快就会有新的小宝宝诞生。这就是哲曼人的生态，好似地球人必须怀胎九月。
　　因为紧张，尼尼感觉自己分泌的黏液更多了，于是从随身小包包里掏出一瓶止汗剂，给每条触手的腋下都喷了喷，接着继续寻找大卫之星号的面试地点。
　　是的，大卫之星号。

　　【大副】
　　“你好，马库斯少校。我是何平，希望今后的同事生涯相处愉快。”
　　何平热情地伸出手，但对面这个穿着黑色军服的狄肯青年只是高高在上地俯视她，并没有握手的意向，何平的手就这么尴尬地晾在半空中。
　　星际联盟的标准制服是白色的，这名刚来报到的狄肯军官还没有来得及换上，穿的仍然是他原来的军服。纯黑色外套、笔直的裤线、同色手套，完美衬托出军人冷峻英挺的轮廓，像个党卫军军官般威慑力十足。
　　当他穿过忙碌的空港大厅时，其他种族的工作人员无不敬畏地退让出道路。身为宇宙中极为稀少的S级战斗种族的狄肯人，马库斯举手投足都从基因中透露出高等生物的压迫感。
　　两人初次相遇的地点是航海家号上的训练舱。虽然军衔都是少校，但在这艘地球投资为主的飞船上，马库斯的职位是大副，何平则是副舰长，这个狄肯人显然还没能接受一个D级生物是自己上司的事实。
　　两人相对无言，训练舱没有别人，气氛分外尴尬。何平早听说本来应该有两名狄肯人登船，就在几天前，指挥部居然为了节省资金临时砍掉了一个岗位，结果这个年轻人被迫跟恋人分离。看他郁愤的表情，明显心情依然低落。
　　地球人改善气氛的第一选择就是拉关系，何平堆出笑容：“好巧，太上皇陛下的注定之人是地球人，这么说我们俩基因上有一定相似之处呢，算是远亲？”
　　马库斯不为所动，冷着脸答：“从基因相似性上讲，我跟外面那只虫族更接近。”
　　何平的脸刷的拉下来。舷窗外，一只三米高的蜘蛛型虫族刚好路过。它有八条锋利如折叠刀的长腿，八对复眼，还有一对和马库斯相似的触须。没有合适的制服，它在脑门上带了一顶小小的船形帽，以示自己是船员而非怪物。
　　从实力而言，狄肯人认为虫族更接近自己，弱爆了的地球人根本没资格自称远亲。拉关系策略失败，何平硬挤出来的笑容也没了。
　　“登船第一时间先来参观训练舱，而不是去跟舰长报告，还真是热爱战斗的种族啊。既然我们刚好在这里相遇，不如切磋一局？”
　　马库斯疑惑又鄙视地打量她：“跟你？”
　　何平忍着气，抽出腰间的光剑：“这里没第三个人。”说罢冲了上去。
　　何平的智商还没低到认为自己能打赢一个狄肯人，只是怀着好奇心理，想试试这个未来同事的能力。
　　结论很快就出来了。何平使出全身解数劈砍戳刺，光剑没能碰到马库斯的一根毫毛，地球人肉眼看不清他的躲闪动作，在何平眼里，马库斯连站姿都没有变过，而她像个跟空气战斗的蠢货。十几分钟后，她气喘吁吁地停下了：“给个面子，好歹装着反击一下？”
　　马库斯保持军帽夹在腋下的姿势，摇摇头：“我把握不准力道，碰一下你就死了，意外伤亡的报告很难写。”
　　何平擦了擦额头汗水：“我在军校呆了十六年，最好成绩是同种族91.2%，也就是说我在巅峰状态下可以打赢91.2%地球人，不分性别、体型和年龄。”
　　马库斯以一种不解的表情盯着她，看起来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
　　“在你眼里，一只比较强壮的蚂蚁和其他蚂蚁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对吧？”何平深深叹了口气，真切感受到身为弱等种族的挫败情绪。
　　“这把剑是我毕业时得到的优等生纪念品，看来以后没必要再带着了。”何平把光剑丢在公用武器盒里，转身离开了训练舱。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神十发射看HIGH了
为了庆祝地球人又一次对宇宙探索的热情
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