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的镜》司晨客

8、八

　　我重操旧业，仍然以磨镜为生，在各个城市流浪。
　　我挑着磨镜人的担子，在大街小巷像没头苍蝇一般乱逛，每当有人叫住我的时候，我总低着头不敢看人，因为我担心我蓬头垢面的样子吓坏了小孩子。
　　常言道熟能生巧，我磨镜的技艺已是精熟。然而生意却不多。很多人嫌弃我衣衫褴褛，臭气扑面，怕弄脏了他们的家。我也懒得争辩什么。若无生意，自然是饿一天算了，若有生意，便将得来的钱买了花生米下酒，喝个天昏地暗。
　　有一天到一户人家磨镜，那户人家的小丫头突然偷偷跑过来对我说：“叔叔我觉得你生的很好看的，你为什么不把脸洗干净呢？”我抬起头：“叔叔？你觉得我很老了吗？”我冲她一笑，露出一嘴黄牙，呲牙咧嘴的样子把她给吓跑了。
　　也有人不怀好意的刻意刁难：“路上挑担的那小子，你磨的是什么镜？无端挡大爷的道！”
　　我疯疯癫癫的回答：“是镜花水月的镜。镜里看花，水中望月，本无实质，虚无飘渺，挡的了你的道吗？”
　　每当听到这话，有的人便将我痛打一顿，有的人便骇然而退，背后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是个疯子。
　　夜卧石桥下，梦枕月光眠。酒醉知甲子，寒尽又一年。
　　那天，我挑着担子，独自在一户人家的大门前徘徊。我数了数身上的余钱，不过两个铜板，尚不够酒馆里的一杯水酒，正发愁怎么办，面前的大门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招呼我：“磨镜的，我家老爷叫你进去。”
　　我心中正烦，没好气的回答：“今天大爷我不做生意，改天请早。”
　　突然间有银铃般的嗓音传来：“敢问你磨的可是镜花水月的镜？”我抬头，看到石阶前的小丫鬟笑意盈盈。
　　我一时间愣住了。我清楚的预感到可能发生一些很重要的事情，竟有些久违的紧张。
　　“我家小姐说要见你。”小丫鬟笑着说。
　　我定了定神，抬头望了望这户人家牌匾上的大字：“聂府”。
　　我一时间百感交集，站在大门门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猛然听得清脆的环佩声作响，一个美丽的姑娘娉婷出现在我面前，含笑望了我一眼，然后颇有些娇羞的低下头去。
　　那丫鬟介绍说这就是聂府的小姐。
　　而我看到了隐娘。
　　一霎那间我感到了命运不可抗拒的威严。
　　我想了想，抬脚上了台阶，迎着隐娘走了过去。
　　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