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的镜》司晨客

5、五

　　但是李空还是在这里住下了，少年人自然有少年人的倔强。
　　他用一块和田玉跟我换破庙中的唯一一张破席，争着喝葫芦里的半葫芦冷酒，去偷隔壁王五家的狗煮了吃肉，一身质地优良的白色侠客服也送进了当铺，身上开始换上沾满尘土的布衣。渐渐的他堕落如我，我也就渐渐的看他顺眼起来。
　　“你手中的铜镜，可是昔年乐昌公主手中的那面？”有一天他突然问道，“你夜夜都去看它，可是牵挂着什么人，期待着破镜重圆？”
　　我一惊，收了镜子，反唇相讥道：“你名字里的空字，可是王图霸业、血海深仇终归尘土的空？那你何必剑试天下，须知侠以武犯禁，何不老老实实在碎叶城做个田舍翁？”
　　那日他大概是心情颇好，一笑置之，竟没和我再起争执。
　　又有一日大概是夏日，破庙后院的桃花开的花团锦簇，他惊讶的睁大眼睛，在桃花丛旁转了一圈又一圈。突然说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原来竟是这般景象啊。”
　　我从旁凑趣：“这个却又是哪个大家的新诗？我却从未听过。”
　　他很不屑：“你长于山野之间，哪里懂得诗文的意趣？”
　　我笑道：“却记得古诗一句。”见他一脸好奇的样子，便清清嗓子念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未及我念完，他便用重手法点了我的穴道，板着脸扬长而去。
　　时当正午，日头已经很晒，我有苦说不出的站在距离树荫几尺的地方，动也不能动，算计着葫芦里的残酒和瓮中的狗肉，心急如焚。
　　后来是老尼姑的小徒弟帮我解开穴道的，她的心地很好，只要我帮她摘一枝桃花。我从善如流。看着身怀绝技的她如获至宝般涨红了脸离去，一向心思细密的我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后背有些冷飕飕的。
　　急忙回头，果然见他黑着脸远远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