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的镜》司晨客

3、三

　　深夜。我偷偷潜回曾外祖母的灵堂。
　　灵堂上空无一人，想必曾外祖母的孝子贤孙们已经分得了她最后的东西，正骂骂咧咧的在赌馆里掷骰子或是酒馆里吃酒。
　　我一步步走进这灵堂。这座茅草屋已经被他们瓜分的差不多了，连顶上的茅草都被卷走了。冰冷的月光斜斜照了进来，一阵风吹过，四周的布幔都在随风摆动。
　　“你这个不孝子，你还敢回来？”一个人影如幽灵般从棺材后面探出头来。我定睛一看，竟是娘亲。
　　“你的曾外祖母因为你而死不瞑目。”她恨恨的说。
　　自我记事开始，她就带着我依附于曾外祖母的庇护之下。自有兄弟叔伯之人故意排挤，她只懂得微笑忍让。哪怕被我逼急了问我父亲是谁的时候，她也并不说什么重话，只是眼眶泛红的抽泣。我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恶狠狠的模样。
　　我没有再去看她。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她没了我这个累赘，想必会过的很好。
　　我将覆在曾外祖母面上的白布一把扯了下来，曾外祖母的遗容宁静，安详，却大睁着眼睛，似有什么不甘心的事情。
　　我用力将她的眼睛合上，然后，掰开她的手，拿了那件东西扬长而去。
　　背后，有娘亲嘤嘤的哭泣声传来，我却没有回头。
　　后来，我寄居在一家破庙里，夜夜都借助星光猜曾外祖母的意思。
　　她要给我的东西是一块青铜镜子，花纹繁复，磨制精细，尽显大家气派，然而当年曾外祖母的梳妆盒中，又有哪一件寒酸了？
　　所以我冥思苦想了三年，连神秘兮兮的老尼姑都换了一茬徒弟了，我却依然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