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AK]First Love ...
-
Kira Side ——
他和他邂逅在那年的夏天。
彼时还不能称之为对视的第一眼。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尤为响亮。
娃娃。
精致宛如白瓷剔透。
碧玉所砌的瞳眸、美无瑕疵。
静。
很安静的男孩。
没有躲在老师的裙摆后怯懦畏缩、
却任由那蓝绸发丝掩去眼中坚毅的锋芒。
挂在嘴角的淡淡笑靥分外刺痛他的眼。
虚无。
注定了不同。
纵然伸出了手也触及不到男孩眼中的世界。
蓦地就沁寒了一颗心。
冰凉的晶莹、有泪珠滑出了眼眶。
他的啜泣哭喊不出稚嫩的童声。
全不顾及老师和同学们的惊异、
小小的双肩止不住的颤动。
只为那个安静的男孩。
[不要一个人!]
脱口而出的任性。
突如其来。
红晕爬满了圆圆的可爱双颊。
低下头,搅扣在一起的十指、
不知所措。
[Athrun·Zala、よろしく。]
男孩向他伸出了手。
肤脂素白。
很是好看。
他惊而抬起头。
没有笑意的眼底分明嵌影着他紫瞳中的欣喜。
那一年的夏天、
国小一年B班的课室里——
他认识了一个名叫「Athrun·Zala」的男孩。
Athrun Side ——
聒噪。
身边的那只动物。
好动、爱管闲事。
举凡谁家的狗走丢了谁家的猫又爬上树下不来了等等等等,一入了那只动物的耳那就决计是不得安宁了。
对那只动物不厌其烦的热心肠,他时常觉得恼火以至不屑一顾。
掰着指头算,竟已是五载春风拂过冬日暖阳。
周而复始的一切却仍是那么枯燥的乏味。
学校、家庭;
父母、同届学友。
都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只有那只聒噪的动物是他灰白世界里仅有的色彩。
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地嫉妒着。
嫉妒着动物身边的所有人、所有事。
心底的秘密只独自分享。
不允许任何人擅自夺走!
哪怕、哪怕对那只动物而言不过是怜悯他的孤独才给予的怀抱。
[不要背对背走向不同道路的未来,所以,永远不放开Athrun的手!]
临国中毕业的高峰当口,那只动物即便是逃课也要死拖着他下水。
用那只动物的话来说——
不放开。
绝对不放开握紧的手。
电影院里坐在身边的那只动物正哭得稀里哗啦。
却仍是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句、柔柔软软——
轻而易举地拨痛了他心底的那根弦。
荧幕里的那两个少年、
重逢的那一刻注定不同的道路。
岔开的道路。
背对着背,愈行愈远。
[哪怕你松开了手,我也不会背对你离去。]
谢幕时扬起的哀婉奏乐。
曲终、人散。
视线蓦地模糊了起来。
原来他只想握紧他的手。
也只会握紧他的手。
然,纵使明了甚深又有何用?
离别的殇。
幸福注定的劫数。
Kira Side ——
高二那年父亲在事业上迎来了第一个巅峰期:调任至美国总公司工作。
业务部的小小科长。
却足以振奋全家人的心。
那一晚他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像是疯了一般。
私心。
不为任何人。
只为自己。
三年前暑假的某一天、
一封匿名的短信。
一个人的离去。
没有前因、没有后果。
单纯地走出他的生命。
不需要多余累赘的歉意。
说好了不松开彼此的手的。
原来竟只是孩提时代懵懂的玩笑么。
第二天他才知道男孩被他远在美国的父亲接走了。
那时的他却还在沾沾自喜地以为能从男孩的手里夺下第一个全垒打。
毫无征兆。
措手不及。
曾经一起偷摘过的柿子树而今也已枯黄了满地落叶。
萧瑟在寒风中独自飘零。
那一天他忘了该怎么哭泣。
使劲关上心底封存美好回忆的宝盒。
用力地、激痛了全身。
回过神时飞机已收起了起落架。
三年。
一场无醉无醒的梦。
Athrun Side ——
心。
忐忑。
911恐怖事件。
震撼了整个世界的阴霾。
母亲也在世贸大楼里,所幸及时获得救援。
好友的母亲却在陷落的同一层楼里永远失去了音讯。
劝不回一一奔赴战场的昔时玩伴。
他是没有立场的。
因而任何的辩驳都显得苍白且无力。
一如三年前的妥协。
松开了紧握的手。
独自一人黯然离去。
背叛了被留下的感情。
父亲对他下了死命令。
参军、只允许带回镌刻殊荣的勋章。
他无奈却必须点头。
他只是父亲手里的一枚棋子。
除此之外全无父慈子孝的孺慕之情。
地狱的深渊。
狰狞着向他露出丑陋的嘴脸。
恍惚着踏上宣誓台的霎那,有水滴落的声音、破碎了他那颗濒死的心。
他熟悉那声音。
啪嗒啪嗒、
一滴、又一滴……
重逢。
没有乱世战火硝烟。
却仍是注定截然不同的选择。
军人。
战地记者。
相似的身份。
不同的立场。
出卖灵魂。
只做听命于他人的傀儡。
如此可悲。
Kira Side ——
门打开的那一瞬,他直觉自己置身梦中。
明明是如此真实的一切却何以揪得心生疼。
[Athrun……?]
他的男孩将头枕在他的肩头。
一动、不动。
门外的世界,雨淅淅沥沥地落着。
男孩湿漉漉的脑袋直压得他沉甸甸地喘不过气。
战地记者的工作从来都不轻松。
何况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外忧内患的伊拉克。
四处糜烂着死气的城池。
美军的压境早已让这个脆弱的国家岌岌可危。
没有人可以轻贱一个国家的尊严。
诚然对于伊拉克的人民而言美军是侵略者。
人体炸弹的事,很不巧地终于让他碰到了。
伤势虽然不是很严重,不过接下来的一两个月他是绝对没法活蹦乱跳的了。
[别动!让我靠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疲惫。
如泣血悲鸣。
他很想问男孩究竟发生了什么、
却在薄唇掀动时哽咽得走了声调。
被倚靠的身体突然瘫软下来。
双手死死抓紧男孩被雨水打湿的衣襟。
仿若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第三次。
他在他的男孩面前哭得毫无形象。
声嘶力竭。
不再加以掩饰的软弱。
惟独这个人的怀抱,不会让任何人夺取。
Athrun Side ——
开春时节,新兵入伍。
由于判断失误,他的命令导致自己的坦克部队攻击了己方友军。
上级出于决策性无误的考量,仍是将战地英雄的荣誉授予了他。
父亲对此感到很满意。
所有人似乎都诚心为他感到高兴。
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
庆功宴那天骤然下起了暴雨。
寒彻的冷意让他不禁眷恋起了那一夜的抵足而眠。
就在那一霎那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丢下了席间所有的宾客。
转而冲进了那一片冰冷的雨幕之中。
直到他将天翻地覆的一切撞进那个熟悉的温暖怀抱。
[一起走吧。]
不容置喙的、
他咬住那两片薄唇。
吞下的是彼此的苦涩。
谁拯救了谁、
谁又被谁拯救了…
还重要么?
[好,一起走。]
绿眸里的世界一直是单调的灰白色。
惟有一抹紫色,融入了这冰冷的机质里。
他的灵魂,只等待一个人的救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