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珞》元山白石

14、第十四章

　　进屋前看到成珞一脸贼笑盯着我，我拍拍他的脑门：“小子，跟我进来。”
　　成珞忙跟进来，立在我跟前作了个揖道：“还望姑姑指教。”我冷哼了声，莫寻瞪我一眼，示意我闭嘴。我忙递了杯茶给她，给这姑娘压压惊。
　　莫寻接过茶灌了一口，烫得差点把杯子朝我扔过来，狠狠瞪了我一眼，咳咳嗓子正正身子朝成珞道：“你也别怨我把你那些事说与你姑姑听，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好男儿就得敢作敢当。你也别被你姑姑吓着，人不风流枉少年，你那些事我各族里也听说了些，想着你们族总算出了个另类的，还挺欣慰的。断个袖生个娃怕啥，年少就得敢想敢做，别怕犯错，错了才能大刀斧阔的改，才不枉来这世上一遭。千万别学你姑姑，年岁不大，脾气心性都快跟庙里的老姑子似的。你别看她现下教训你来一套一套的，想当年她情窦初开的时候你须都没长齐呢，她少时比你可痴傻多了，她那段风流事当初可也算传便整个长白山……”
　　我越听越不对路，这小妮子到底是替我训侄子还是拆我台呢，眼见着成珞正偷偷抬眼瞧我，我朝正说得起劲的莫寻咳咳嗓子，示意她适可而止。莫寻见状也佯装跳转话头继续道：“总之，你这些个事啊，没啥大不了的。我看你小子相貌生得极端正，也不像那佞邪猥琐之辈，你做的事，自有你的人情道理，只要你自个能梳理清楚，晓得分寸，我们这些做长辈也不便多言。”
　　我听着这话还算在理，便朝莫寻点点头，莫寻冲我挑挑眉，眼见成珞又拜了一礼道：“莫姑姑教训的是，小侄定当铭记在心。”说着又朝我走过来，朝我陈恳道：“姑姑莫要生气了，侄儿的事自会处理好，还望姑姑莫要挂心，扰了姑姑清净，倒是侄儿的罪过了。”我瞅着这一副良家好少年的乖巧模样，叹了口气道：“你也别在我跟前玩这些虚招子，姑姑对你严厉些，也是怕你行事不知分寸，以后吃亏的还是你自个。你性子自小便乖张，哥哥嫂嫂管不住，我在这云峰上也有照顾不周的时候，你自己更得学会约束些，总不能全凭着性子来，做事都得先想三分后路。”他低眉顺眼的点点头，半响见我脸色和缓了些，又抬头笑道：“姑姑，你快别绷着脸了，侄儿每月也才好容易上来见着姑姑一回，可不想总吃冷脸子。”我瞪他一眼，他冲我咧了咧嘴，我不由得也扯了扯嘴角，回了抹笑意。莫寻在一旁瞅着我俩，目光贼贼。
　　我又转头朝成珞道：“你今个便下山吧，你那些事还是尽快处理的好。不然你老子若晓得了肯定没你的好。还有那杜鹃族的姑娘，定得好好给人家个交代，该娶进门的，还得娶，你也老大不小了。”成珞似是一愣，神色有些复杂，我敲敲桌子：“你小子，人家清清白白一姑娘，娃娃都替你怀了，你还想赖账不成！”
　　成珞抬头看着我，眸子暗了暗，似乎想再说什么，见我面色不善，终是点点头道：“姑姑放心，侄儿晓得怎么处理，这就下山了。”说完拜了个礼转身出去了。
　　我叹了口气，莫寻在一旁摇头晃脑悠然道：“唉，又一个好苗子被扼杀咯！”我摇摇头，心想还好她是个姑娘，不然恐怕也不知要祸害多少良家少女。
　　一大早被轩辕小主和成珞这么一闹，顿觉有些疲累，刚准备闭上眼小憩会儿，白石又弓着身子进来了，见着莫寻依然躲躲闪闪，莫寻还偏一副贼贼的样子盯着白石，愣是把个白衣少年盯得面红耳赤，弯着腰头都不敢抬的朝我道：“姑娘，刚才少主子走的时候让小的转告姑娘，下月初七是少主的一千六百岁生辰，还让姑娘莫忘了下山给小主子庆贺。”说罢又低着头赶紧出去了，我看着他逃跑似的样子便觉有些好笑，转身推了一把正晃腿悠哉的莫寻道：“你可莫要再祸害白石了，他跟了我这么些年，我可从没见他这么娇羞过。”莫寻吹吹搭上鼻头的头襟乐道：“一块石头还能这么娇羞，嘿嘿，有趣。”我摇摇头，转身趟下，想着该给成珞预备个什么像样的成人礼物比较合适。这小子转眼也一千六百岁了，真是时光如梭。
　　“莫寻，给我寻个主意，我给成珞备个什么样的礼？”
　　莫寻睁开眼，思索半晌道：“以你侄儿的身阶，估计一般的宝贝他也是瞧不上的。我琢磨着，你若有心，自己弄点小巧玩意送他，倒是更显心意。”我思索一番，觉得莫寻这点子在理，刚好前阵子白石教我几招雕琢的本事，当心决定雕个美女送给成珞，也好好警示下这小子，美人虽好，切不可贪多啊。
　　随后几日便让白石给我寻了块料子剔透的雪晶石，整日里拿着把小刀围着那石头忙前忙后。莫寻在一旁拿着把画戟这边指指，那边点点。半月后，雕像即成。我和莫寻围着这半人高的雕像看了半天，终是没分辨出这雕像到底是男是女，虽确实裹了个女子的袍子，可相貌怎么看，怎么像个男子。莫寻瞅半天道：“我怎么看出点那瞎子的感觉啊？”我顿时拂额，摇头认真道：“这冷清的小模样，倒是让我想起梦回了。”莫寻一愣，半晌摆手道：“算了算了，咱两见过的绝顶美人，估计就是这两尊大神了，反正你家侄儿荤素不计的，兴许这不男不女的正合他的心意呢。”我讶然，眼瞅着日子也到了，便命白石先先裹了那冰雕送下山去，我与莫寻随后也便往山下悠然行去。
　　远远瞧见太白峰上一片烟雾萦绕，雪白的宫殿忽隐忽现，我才想起自己已经整整七百年没下过山了。行至宫殿口，守门的小仙见我，忙上来拜了一礼便冲着门里边跑边喊：“二公主回来了！”一会子族里几个掌事的便迎了出来，见着我都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似乎我不是归隐了几百年，倒像是死而复生归来。
　　一路行过，见着沿途的圆石灯笼，洞穴穿廊，熟悉之感随即而来。身旁的莫寻似也有所感触，盯着我们小时候玩过的大笨石发呆。我拉拉她的手，领着她行至内厅，便见哥哥一身白袍坐在玄冰椅上，见我立马走过来，拍拍我的肩道：“老二啊，我还以为你非得等珞儿生辰当天才到呢，这回总算肯下来看看老哥了，便多呆几天，也陪陪你嫂嫂。”我冲哥哥点头一笑，转身领着莫寻见了嫂嫂和族里几个辈分老的，周旋了一圈才发现天色已晚，于是领着莫寻回到少时的闺房，点上灯笼，叫个小童烫了壶松子酒送来，就着院外的一片皑皑白雪，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小饮。
　　不一会儿便听得外间脚步声，转头却见成珞顶着满身的风雪走进来，一脸喜色的冲我俩见了个礼道：“两位姑姑好雅兴，在院子外头就闻着酒香了，这么好的松子酒，也不叫上小侄。”我敲敲他的头：“你别的不成气候，酒香倒是闻得精。”成珞笑道：“姑姑真是的，说是来给我祝寿，回来也不先瞧瞧我，倒是先躲在这屋子里逍遥。”我笑道：“瞧你做什么，你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的，也不缺姑姑惦记，难得我回来一趟，你莫拿你那些荒唐事来烦我就成。”成珞皱了皱眉：“好姑姑，今个我心情好，先别提这些闹心事好不？”我见他一脸愁容，只得点点头，给他倒上一杯酒，他欣然接着，乐呵呵看着我。一旁的莫寻依旧闲适的饮着酒，看着屋外雪景，神色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