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庄周梦蝶之白昙》闻人乱弹

39、第 39 章 番外三 前世今生因缘梦

　　堤下清水潺潺，堤上绿树成荫，望着一如往昔沉寂荒无人烟的青芜堤，质辛有种百感交集的纷乱。佛曾曰轮回，前世今生因果循环，只是他以为，他和他的恩怨，在上一辈子，就应该了结。是，他是曾后悔，若无当年离家前往苦境的冲动，是否就无此后的种种，为此他身死不曾怨尤，然累及父兄便是不该！质辛猛然一握手掌，指甲掐进肉中亦不曾察觉。
　　沉入冥池时他还在想，等他醒来要好好做个孝顺儿子，却不料再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本应该不在的人，那个将他带到人世却又极力否认他存在的人。
　　天上月一如当年清冷，微凉晚风吹过肌肤，泛起一阵阵的疙瘩，然后质辛就听到一个人的声音道：“楼至……夜里风大。”当抱着他的人转身，质辛看清了说话的人，这不由得又是一愣，在他的记忆中，此时此刻，这个人不应该出现在此才对！转头打量四周，不由更是瞪大了双眼，此处非是青芜堤！
　　惊愣当中，质辛下一个念头，竟然是一切都不对的当下，他还能回到缎君衡的身边么？！
　　黑布裹身的触觉，是一种滑腻干燥的柔软，质辛敏锐的在裹身布里，感觉到一股微弱却奇怪的力量。
　　“这是吾当年剃度时落下的，混了些天蚕丝织成布。剃度后银发重生，吾在布成后，以重生银发混蚕丝绣的花样，本想绣佛经，却……想起老家的昙花了……哈……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听得此话，质辛心下却是百般滋味难明，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也曾想过，若是当初，自己在这人身边长大，又会是何种摸样……
　　不！质辛闭上双眼，若能选择，他还是希望……在缎君衡身边长大！
　　再接下来，那人抱了自己跪于一处石塔前，质辛心下微酸的同时有些鄙夷，做出此等摸样，是在宣告吾之出生有多么不在你之意愿内么！既然如此，为何不给吾一掌！了断吾！了断汝！！怒而发声，却只有呀呀耳语，挣扎，却换来轻拍背部的手，和被埋入柔软白布中的触觉！惊愕之下，口鼻中涌入一股清淡的，常年礼佛而沾染上的檀香味，后知后觉的质辛才发现，自己竟是被这人正面环抱入怀！
　　不知该做何想，该做何思。犹记得当年这人抱他，却似不愿看他，极力让他面向外侧，只让自己不轻易滑落，却未曾顾虑到他是否被环抱的舒适，然而如今……一切都乱了，质辛觉得，这是一场命运赐予的玩笑，凌乱得让人如同遭受雷击！
　　天亮后，那人抱他离开，刚开始质辛不知是往何方，冷眼旁观中随着周身景物的逐渐熟悉，心下不由暗道果然，有些雀跃却又有些胆怯，是否是近乡情怯？但那份期盼，却是在思绪之中翻滚着不肯停息。
　　虽然一度易手，然最终还是被缎君衡抱着，质辛激荡的心情如同潮涌，许多的话想要说，许多的事情想要告诉，许多许多许多，总总的许多在喉间翻滚，最后冲出口中的却是一声无言轻叹。
　　等质辛冷静下来时，已经被缎君衡抱着回转缎府。因着时间已晚，所以质辛直接被缎君衡送进早已准备好的，属于质辛的卧房中。躺在柔软的垫子上，合闭着双目却毫无睡意的质辛，在理智回笼后，不由得回想起楼至韦驮交付缎君衡时的对话，心下已不知是何滋味，只能强压感情，抽丝剥茧的寻觅自己所需信息。
　　“此事成矣！待红潮尽数引入阵中后，吾中阴界子民便可有半日休养生息，无灭界之祸！还得多谢好友你啊！”
　　“无需感谢，就算是尽数引入阵中亦只有半日而已，希望将来能够有法以竟全功。”
　　“另外，还需拜托好友代为抚养吾子。”
　　“事先你已有交代，此事吾哉，正好十九亦有伴，只是好友你真的将这孩子交给吾抚养吗？”
　　“佛乡对此子的态度未明，亦对吾佛身诞魔未曾有明确指示。虽然非吾所愿，然却实为吾所出，吾既选择坦诚一切，一切因果罪责吾一身担下即可，此子不便随吾身侧。善恶归源内……唯一的婴儿即是师弟亦是吾一人带大，况且若是佛乡态度有所明示，善恶归源亦无法保全此子。除此之外，吾唯一能想到的人选便只有好友你了。”
　　“耶，麦讲的好似交代遗言一样。这孩子你起名了吗？还是……由吾这个养父起？”
　　“吾俗家姓王，此子……有吾这个父亲，可以想象其将来在苦境之处境，因此，吾希望其励志常新。”
　　“王志新么？恩，听起来不错。你……不在抱抱他？”。
　　“不了。”
　　“抚养你的也是你的父亲，你要听话，莫顽皮。”
　　……
　　仔细回想起这段对话，质辛不由得惊讶，如此说来，当初抵挡红潮竖于苦境的罪墙并没有建立，而是改由法阵在泥梨森狱收拢红潮，以换中阴界半日生机。大哥黑色十九已然被缎君衡所收养，只是罪墙没有建立却已然被收养……这其中定然是有所改变，恩……日后待查。
　　而他出生后那个人的决定又是一处意外的转折，那个人竟然向佛乡坦诚他的存在？！在那个人的心中，佛乡的颜面不是应该大过一切么？！如此不可思议却又实在发生的事情，令质辛不知该做何想法，然心下却又是在庆幸，比之在陌生的那个人身边长大，他终究还是更乐意在熟悉的缎君衡身边长大，哪怕这一次是那个人主动将他托付给缎君衡。
　　只是……他却不知，那人与缎君衡……竟是旧识？
　　早已平复的心湖再次动荡不安，前事今事交错汇集，是耶？梦耶？真耶？假耶？质辛已经分不清楚了……
　　第二日，见到黑色十九，质辛已经无感，既然今生已然分不清是梦是醒，那就不再去想，如今仍在缎君衡的身边，那便遵照自己当初沉入冥池时的心意，好好的，做一个孝顺儿子罢。
　　时光眨眼便过，如指间沙漏，无法挽回。
　　质辛和黑色十九逐渐长大，这期间很多当年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当年没有发生的事情也发生了。这乱了的时序让质辛总是沉默不言，只因他已然分不清，如今的一切是否是他所愿，若是，当命运叫醒他的时候，失去的痛苦足以让他发疯，若不是……哈，怎么可能不是……
　　既然自己不愿再行老路，那么这一世，定要将命运牢牢握于自己的掌中！质辛看着自己的手掌，猛然合握！
　　缎君衡总在抱怨他沉默寡言，其实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黑色十九倒是开朗得很，拉着他在缎府到处惹是生非，也不管他愿还是不愿，不过算了，这样的缎君衡和黑色十九也没有什么不好……
　　日复一日的过，中阴界和苦境消息的流通速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及时，等楼至韦驮石像封身生死不知的消息传到中阴界时，已然是楼至韦驮封身许久之后。缎君衡和楼至韦驮通讯并未刻意隐瞒两个孩子，而楼至韦驮封身后，与缎君衡交流信息的人便成了蕴果谛魂。而楼至韦驮封身的消息，第一时间由蕴果谛魂亲自通知的缎君衡，而当时，质辛正在一旁。平心而论，对于这个消息他心底一阵不喜，这不一样的结果，代表佛厉第一次大战终战过程中必定是有某些部分脱离了上一世的轨迹。
　　但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却让质辛无暇再顾其他。
　　上一世黑色十九只是隐约说过，宙王因自己偷跑到苦境而怒将缎君衡重伤并流放绝境长城。如今他人在中阴界未曾离开，但宙王还是因楼至韦驮封身的消息，而寻借口将缎君衡重伤流放绝境长城。因着黑色十九对这段历史并未详说，而缎君衡的个性却又是事过不言，故而他竟不知，所谓的重伤，竟然是伤得如此之重，伤得几近命丧。于是质辛开口说改掉自己的名字，而改回这个名字也是为了时时提醒自己，莫要再走老路，累了父兄！
　　和黑色十九竭尽所能的搜寻药物治疗缎君衡，等好不容易稳定了缎君衡的伤势，总是蕴果谛魂联络的小圆镜，却传来了楼至韦驮的联络通讯。
　　若不是当时质辛就在房门外，那么他也不会知道，为了隐瞒自身的伤势，缎君衡竟然答应楼至韦驮修炼化形之术。为此质辛和十九是颇有怨言的，但缎君衡心意已决，两人也不便再说什么，然而为了让缎君衡的身体能够更快恢复，记忆中有些能用上的药物却是需要到苦境去寻找。于是在黑色十九的掩护下，质辛便偶尔偷偷跑出中阴界，不过亦是如此，才让质辛感觉到缎君衡和楼至韦驮联手所下的封印，对于若无上一世记忆的他而言到底有多么强大，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恐怕这两人也不知道，这一世他仍然有操控部分红潮的本事，因此只要他裹身在红潮中，并且在规定的时间点内往返，便不会让封印有任何动静。
　　有了苦境灵药的支持，缎君衡终于恢复的七七八八，质辛和黑色十九这才松了口气。偷偷上苦境寻药虽是无奈之举，却瞒不了缎君衡多久，质辛为了取得自由前往苦境的权力，不得不显露自己的力量，当着缎君衡的面破封，而破封后，缎君衡也依守约定不在过问质辛往来苦境之事。
　　于是能够光明正大往来苦境的质辛，在魔族祖地处几次徘徊。身为魔，且曾身为魔皇，质辛对魔族其实并不像自己所想那么无感，魔族战歌恍若刻入骨血的苍凉，亘古不灭的抗争意识在他踏入魔族祖地时，便一波又一波的激荡着他内心深处的渴望。不是什么贪恋霸业权势，而是这般与天地抗争的魔之精神，令质辛更像带领族人走向更美好的生活，这是每一个皇的责任与义务！！哪怕是……曾经的皇！
　　望着那个皇座，响彻心底的呼唤让质辛明白，魔族的祖地依然承认他这个皇，只要踏出一步，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坐上那个位置。然后带领族人们走向苦境，去挣得一份生存的空间，他相信有了上一世的经历，这一世他一定能更好的把握住苦境形势……然而……质辛却在最后关头犹豫了。
　　族人和亲人被摆放在天平的两端，质辛的心在左右摇摆，若是获取皇权，那他，又该如何面对，如何利用，如何去避免？！
　　思之再三，质辛最终还是转身离去，他还有时间可以考虑，当务之急，还是寻药为缎君衡补那亏损的元气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