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计划达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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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柏与广渡大师都有些发呆。
一声极细微的呻/吟，将他们的注意力又扯了回来。
白芳华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半跪在风行烈身边，专心查看他的情况。
韩柏想起自己还未亲口问到她的名字，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蹭了过去。
他刚想开口，蓦地风声呼呼，一卷风从门外吹进来。
篝火被这狂风几乎压熄灭，登时庙内一暗。狂风消去。火堆复明。庙中多了两个怪人，一穿黑一穿白，身形高瘦，一眼看去像很年轻，但细看又像很年老，冰冷的脸容，使人感到不寒而栗。
韩柏不由自主退往一角，幸好两人看也不看他，使他狂跳的心稍微笃定。
白芳华忽然站了起来，挺起了胸脯，挡在风行烈身前，小嘴紧抿，一言不发。
黑袍人只是扫了她一眼，便将目光落在了广渡大师身上，“大师何人？为何要管这件事？”他的语气冰硬尖亢，生似一点人类的感情也没有。
广渡大师一声佛号道：“贫僧乃‘净念禅宗’的广渡，风行烈施主和敝宗渊源深远，可否看在这点放他一马？”他一出言便点明自己来自武林两大圣地之一的“净念禅宗”，是因为看出敌手非常难惹，希望能因自己的出身知难而退。
白袍人漠然道：“尽管净念禅主亲临此地，也难改变风行烈的命运。”他的声音则和黑袍人相反，低沉沙哑。
狂风再起。
一时间韩柏什么也看不见。
“蓬！”
劲气激荡。
韩柏不由自主蜷缩墙角，劲风刮来，但觉遍体生痛，呼吸困难。
三点火星飞出，落在红烛台上，火燃起，光明重临，也不知是谁出手。
黑白怪客仍立原处，广渡大师却抱起了风行烈，贴在一边墙上，脸色煞白，已然吃了暗亏。
白袍客冷冷道：“只是一人出手，你已接不下来，大师最好三思而行。”
广渡大师微微笑道：“想不到随魔师庞斑隐居不出的黑白二仆竟亲临人世，广渡幸何如之，有缘得遇。”
韩柏并没有听过魔师庞斑的名字，只知这黑白二仆连江湖地位崇高的“净念禅宗” 也不卖面子，靠山当然是硬至极点。
广渡大师做了个非常奇怪的动作。
将手覆在风行烈的面门上。
黑白二仆一震道：“你想干什么？”
广渡大师忽地长笑起来，一字一字地道：“让我杀了风施主，所有人间恩怨来个大解决，落得干干净净。”
韩柏听得傻了起来，刚才广渡还死命护持风行烈，怎么一转眼又要把他杀了。
白芳华娇叱道：“和尚你敢！人可是我救的！”她一掠便冲到广渡大师面前，伸手便要夺人。
她原本打算早些离开，但浪翻云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若能借覆雨剑之手应付追兵，自然要好得多。但此时若浪翻云不出现，她却容不得风行烈被人杀了——顶好是这和尚能先拖着黑白二仆，最好能以死换伤，这样她再伺机出手，拖到浪翻云回来时，此地便除了她和风行烈之外，再无活口，这是最好不过。
白仆低沉的声音嘿然道：“好！不愧‘净念禅宗’的高人……”眼光扫向缩在一角的韩柏，淡淡道：“这小子青春年少，还有大好的生命，这样因你夭折，大师于心何忍？” 他语气虽平淡无波，说的却是有关别人生死的事，份外使人对他的天性感到心寒。
韩柏打了个寒颤，首次感到生命的无依和脆弱，以及死神的接近！他在每一个幻想里都曾把自己塑造成无敌的英雄，但在眼前的现实里，自己只是个完全无助的小角式，连站起来也因脚软而有所不能。
广渡大师任由白芳华将风行烈抢去，见她警惕地退到一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道：“天下事物莫不在‘机缘’二字之内，生命便基于‘缘力’牵引而生，姑娘此时就算从贫僧手里救下了风施主，待会他也未必不会死在其他人手中，而我等恐怕也难幸免。”
白芳华冷冷道：“我只想说两句话，第一，和尚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第二，浪翻云你还不进来是想怎样！”
她这话一出，诸人脸色都是大变，浪翻云高居黑榜第一，隐约以中原第一高手的身份和魔师庞斑相提并论。
韩柏不由脱口而出，“浪翻云在这里吗？”他实在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机会能看到天下第一剑手。
广渡大师亦是脸色大变，但他怎么也感应不出附近有人，不禁疑惑地看着白芳华。
一把柔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笑意，“就算不在也得在，谁让芳华丫头已经开口召唤浪某了呢？”
适才那丑汉出现在门前，肩上托着一大捆柴。
黑白二仆一直全无表情，活像带了面具的冷脸首次色变。
除了是魔师庞斑，谁能来到他们身后而不被发觉？广渡大师也惊异得瞪大了眼睛。
韩柏却想到早前丑汉踏地沙沙有声，显是故意为之，不知如何，这人使他有种难言的亲切感。
白芳华却吐了一口气，仿佛惊魂未定般拍了拍胸脯，道：“还好赌对了！”她随即露出牙痒痒的表情，“浪翻云你明知我们在被人追杀，刚才还故意出去找什么柴火！你等着！我要再记你一过！”
浪翻云哈哈一笑，潇洒地一耸肩道：“倘若我替芳华打发了这两个人，能否将功抵过呢？”
白芳华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绝不！”
就在此时。黑白二仆各自发出高亢和低沉两声绝然相反的长啸，全力出手。
“锵！”
浪翻云背后的剑像有灵性般从背后跳出来。
一股尖啸由他手中的剑响起，剑锋圈了一个小转。蓦地扩大，爆成满庙的细碎光点。
光点消去。黑白二仆倒退回原位，衣衫满布破洞，脸上失去了早先的从容，隐见震骇的馀痕。
浪翻云剑回鞘内，叹道：“强将手下无弱兵，竟然能在我剑下全身而退，看在这点，滚吧！”
黑仆回复冰冷的脸容，沉声道：“‘覆雨剑’浪翻云，果然名不虚传。”
白仆道：“浪翻云你如此做法，不啻直接向魔师宣战。”
浪翻云眼中爆起前所未见的采芒，淡淡道：“若明天日出前你们不逃往五十里之外，必取尔二人之命，滚！”
黑白二仆脸色再变，尖啸低吟，夺门而出，转瞬不见。
浪翻云笑道：“吃肉喝酒的时间到了。”便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对于庞斑他似乎毫不着意。
白芳华哼了一声，走到韩柏面前，道：“韩小哥儿，我想借你的马一用。”
浪翻云在她背后柔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白芳华头也不回，道：“去找一个能救他命的人。既然人我已经带到了这里，又领了你的情面，总不能半途而废。”
韩柏抓了抓头，道：“姑娘，我，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我是说，我现在也不好回去，我可以帮你牵马，帮你照顾风少侠……”他有些语无伦次，只恨自己口拙。
白芳华瞧了他一眼，神色忽然柔和下来，道：“好，就麻烦小哥儿护送我一程，芳华在这里谢过了。”她刻意在“护送”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浪翻云苦笑。
韩柏只觉得热血直冲脑门，拍着胸脯道：“我一定拼死也要把姑娘你安全送到想去的地方！”却全然忘了人家武功比他高明得多。
白芳华道：“好，咱们现在就启程，让这酒鬼和秃驴对坐大吃大喝去！”
韩柏嗫嚅道：“芳华小姐，你怎能如此说浪大侠和广渡大师……”
白芳华嗤道：“难道我说的不对么？凡是编出各种理由不守清规的和尚，全是秃驴！佛祖心中留？我看他再过十辈子也成不了佛！”轻哼一声，抱着风行烈走了出去。
……
下半夜，雨已经停了，月儿从乌云中探出头来。
白芳华吐了一口气，道：“好了，现在总算不那么黑了！”
韩柏暗忖原来她也怕黑。
白芳华转头向他叮嘱道：“从现在开始，你千万别说话！千万记住！一句话也不要说，也不要东张西望，更不能盯着人看。”
韩柏连连点头，心想她既敢和魔师庞斑作对，又在天下第一剑手面前毫不拘束，但此时却如此慎重，那么她即将要见的人，身份该是何等的不凡。
他不由也紧张起来。
东方渐渐发白，二人在旷野中东走西绕，韩柏只觉得仿佛走了无数路，但周围的景色却并没有很多变化。他疑心自己是遇上了传说中的鬼打墙，有心想要提醒白芳华，却又谨记着她“不可说话”的告诫，只是暗自着急。
在第七次绕过同样一座竹林时，在先前的一片空地上，突兀地多出了三间精巧的竹屋。
韩柏险些惊呼出来，这里的主人莫非真的是天上的神仙？再看白芳华一脸肃然小心的神色，更是在心中肯定他的猜测。
白芳华站在距离竹屋四五丈外的地方，躬身行礼，呼道：“花姐，芳华有事求见呢！”
屋内半晌没有回音，白芳华又重复了两遍，一个白衣俊童自屋后走了出来，板着脸道：“白姑娘，我家小姐不在，请你回去。”
白芳华道：“那么她何时回来？我真的有很紧要的事情。”
白衣俊童冷冰冰地道：“只要你来，她就不在。”
这话已经是赤/裸/裸地表示逐客之意了。
白芳华叹了一口气，道：“花姐不见我也无妨，只是那个人命在旦夕，还请花姐出手救助。”
一个如冰玉交击的悦耳女声自屋内传出，“我为何要救此叛徒？”
白芳华脸色苍白，道：“可是他毕竟是……”
那花姐道：“这件事姑且不论，上次我已经吩咐不准来打扰，你是否又要说自己记心不好？”她声音猛地冷了下去，“带着你的人，哪里来的，哪里回去！”
这话委实说得不客气之极。韩柏暗想，她此刻必定难堪之极，若是换了韩五小姐遭遇同等情况，必然已经哭出来了。
白芳华轻叹道：“不论花姐信是不信，芳华昨晚若没有这位小兄弟以及‘覆雨剑’浪翻云仗义相助，此刻早已死在旁人手下，更不能来求见花姐。”
韩柏心中大震，更有一种感激得几乎要放声痛哭的感觉，这秀丽入骨的美女，竟然将他与名震天下的覆雨剑浪翻云相提并论，他曾在每个幻想里将自己塑造成无敌的英雄，但他明白这绝不可能成为事实。但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哪怕为了白芳华去死，也是心甘情愿。而对这冷冰冰拒人千里的“花姐”，也生出了一种不满之情。
花姐冷冷道：“那你大可以将此人交给浪翻云便是。”
白芳华无奈道：“芳华哪里有这个面子呢！”
花姐道：“别人没有这个面子，你却是有的。就凭你在纪惜惜门下学艺的经历，区区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爱妻如命的浪翻云又岂会拒绝？”
白芳华道：“我……”她一句话未曾说完，俏脸上露出令人心碎魂伤的惨然之色。
木门忽然“砰”地打开，一位俏秀绝伦的白衣美女立在门口。
她比白芳华还要高出小半个头，丽颜光润，华容婀娜，如玉树清辉，琼苞堆雪，具绝世之姿，被她那双盈盈凤目一扫，韩柏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白芳华已是人间绝色，此女容色竟然更胜一筹。
白衣美女冷冷道：“把风行烈留下，无关人等可以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计划达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