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扇门的日子》武恒文

5、四、所谓佳人月无芽

　　客氏把手一缩，笑道：“大白天的，你这大忙人能抽空来我这，只怕是有事吧？”
　　“她拒绝我？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魏忠贤内心一凛，但很快平复，因为确有要事相询。“我听说，有些日子你没去乾清宫了？”
　　客氏听了这话，心头一酸，道：“是啊，万岁爷说不忍看我劳累，不需每日侍驾了。唉！他哪知，我累些算什么？二十来年了，我一日若不给他梳梳头，给他准备好衣裳，看着他进膳，心里便觉得空空的。”
　　魏忠贤同为奴才，这些份内之事，十来年日日都挂在心上，只是客氏的语气，象一个母亲，或若一个妻子，对自己儿子，或是丈夫的埋怨。
　　魏忠贤道：“万岁对你总是贴心，怕你累也是有的。不过，三个月不见，倒是不寻常。”
　　客氏登时脸色微变，道：“不错。”
　　魏忠贤又道：“桂三说，这几夜万岁都去了张。。哪？”魏忠贤知客氏忌讳“皇后”最后两字硬是吞了回去。
　　谁知客氏顿时脸色充满了怨恨、狠毒，愤怒，“这个妖货，就知道迷惑咱万岁。也不知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让万岁护她呵她。哼，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还一个劲的捣空龙体，真不知哪来这么下作的人，有是没有脸皮？”说得倒好象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偷人一般。
　　魏忠贤忙摇摇手，道：“小心隔墙”
　　“怕什么怕，我就当面也敢对那贱人说。叫我说，要从劳山请位真人来，用照妖境子照照，是不是一只狐狸变的。”客氏一肚子怒火猛地爆发，让魏忠贤顿时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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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客氏吃醋发狂之时，皇帝又向老六说了许多明朝的事，人文地理，侃侃而道。他穿越时空后的这段时间，为防别人发现不妥，说话每字每句都谨慎万分，虽说他机敏过人，遇事一一化解，那也难受十足。突地又有一个兄弟跟着到来，还真有点‘他乡遇故知’的味道，话一开就如大河奔流。
　　老六刚到，对周遭有许多事情不解，听了皇帝的话，倒也吸收了不少知识，有些一知半解，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于是，一场奇景上演，明朝的天启皇帝对自己的前朝后世，娓娓道来，并作一番独特评论，就象在说邻居家的故事一样。
　　如果有第三个人，只怕要给吓死。
　　皇帝一番高论过后，拿起台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对老六道：“试试，福建铁观音。”
　　若老六是个明朝人，皇帝给你倒茶，定要诚惶诚恐，然后感动得晕死过去，可他连想也没想，拿起茶杯就喝，喝完还评道：“香是挺香，就是有点酸苦。”
　　皇帝喝了口，道：“是，铁观音不能泡水太久，太久就变味了，这么喝是有点浪费。”
　　老六笑道：“皇帝还怕浪费？再整一个。”
　　皇帝点点头，拿出另一个壶，加上茶叶，重新泡了一壶。皇帝当茶保请人喝茶，只怕在历史上是空前的，最绝的是皇帝动作很自然，喝茶那位表情也显得理所当然。
　　老六边喝边问：“老大，你说你一个皇帝，怎么一个给你泡茶的人都没有，什么都自己来？”
　　皇帝得意一笑，道：“怎么？你到现在才发现没人啊？你要知道这大内皇宫全是老魏的耳线，我不想点招，把人都支开，不到十分钟，老魏就知道我们说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不会差。不过我们说的话，只怕对他挺刺激的。”
　　老六笑道：“那是相当的刺激，如果他知道年底自己要上吊的话。”
　　皇帝目光一亮，童心顿生，道：“不过，皇帝嘛，身边不可能没有人，玩给你看看。”顿了一下，大声道：“邓德昌。”
　　一会，门便开了，只见一个太监勿忙地跪爬进来，磕头道：“奴才在，万岁爷有何吩咐？”脸都不敢抬。
　　皇帝提高声调道：“狗奴才，你想饿死朕啊？”
　　太监惶恐道：“奴才罪万该死，奴才这就传膳。”
　　皇帝挥了挥手，太监立马又跪爬出去。不到十分钟，几十道精美的御膳就上了桌面，老六看得不由胃口大开。
　　皇帝又对着十来个宫女太监道：“都退吧。”
　　众人有序后退门外，却惊讶的看见，皇帝身边的少年正吊儿朗当准备拿筷子开吃。皇帝“哼”，了一声，对着老六使个眼色道：“咱们再说会话，你陪朕。”
　　老六也机灵得很，忙：“谢主隆恩”。说完就做了个往下跪的动作，只见众人都退了出去，脚一伸直又站了起来。
　　俩人相视一笑，便立马开吃，吃相不相伯仲。
　　皇帝边吃边问：“好玩不？”
　　“好玩。想想当皇帝还是一件不错的事。要不，老大，别回去了，人们说享受皇帝生活，你都真当皇帝了，还回去干嘛？”老六道。
　　“好玩？你就多玩玩，皇帝都让给你做”皇帝开玩笑道。
　　“我哪做得来？再说，我也忙，有批货答应老牛下个礼拜给他出完，他急等钱用。还有蔡军，就他爸是国土局长那个，我答应他这个月把电大表演系一妹子泡到手，定金都收了。我这人答应过的事，绝对负责到底，不然也对不起我‘江湖小灵通’的名号。所以老大，赶快想办法把咱整回去。”
　　“你这么一说，那还真不能让你回去，免得祸害人。你少回去几天，就少几朵祖国小花朵被污染。蔡军那小胖子，我知道，我爸也叫过我和他交朋友。可这小色猪，就一个人渣，和他交往早晚坏名声。你还帮他干这种事，就不怕被雷劈？”皇帝调侃道。
　　老六忙道：“老大，这事你就误会了。听着好象是个拉皮条的，但实际上我也是为人民服务。现在多少小妹希望被人抚贫，父母给的钱不多，手机要用五六千，手提电脑要一万，衣服小包看电影，要多少钱？化妆品，要多少钱？越是没钱越要跟人家比。那怎么办？只能找救济。市场是讲供需关系的，我只是一个服务平台，帮忙大家实现梦想，各取所需，让青春的身躯，投入梦幻的海洋。”说完手向上夸张一划。
　　“呸！什么服务平台？拉皮条就是拉皮条，真这么伟大经营，工商还应该给你发执照咧。如果真是各取所需？你还给谁卖‘迷你乐’？”
　　这一问倒把老六问住了，他愣了一下，双眼不好意思向上一望，喃喃道：“我们做服务业吧，总难免有一些增值产品，不然就没特色，至于消费者怎么使用产品我们就不好控制了。”然后看着皇帝，问道：“老大，你说是吧？”
　　皇帝白了一眼，伸了三个手指，道：“对你以上评价就三个字，一瓶酒。”
　　“什么？”
　　“贱--------男-----------春（剑南春）。”
　　老六悻悻道：“嘿嘿，我一般只喝芝华士加绿茶，不喝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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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氏经魏忠贤好言相劝，怒气慢慢消去，只是双眸也不知是气极还是伤怀，居然多了两滴泪花，嘴一努，哭叹道：“奴家真是老了，万岁小主子是有了新人不要旧人了。”说完低泣衰婉声连连。
　　这话让魏忠贤听得刺耳，却又不能发作，反而劝道：“万岁又怎会忘了你？你在万岁面前说一句顶上咱家千万句。主子是念旧情的，你想，当年那些臭读书的上书逼你出宫，不是皇上千方设法，后果定是难说。”顿了顿又温言道：“月儿，皇上大了，那些小主子的称呼不可再叫，免得坏了规矩，叫人落个口实。”
　　客氏听了这话，脸色又转，道：“为何不能叫？那些狗东西是些什么下贱货，也敢乱说这说那。小主子是吃我奶大的，什么时候加衣裳，什么时候用膳，全是奴家一心一意侍候，小主子到现在还叫我客巴巴，谁敢说句话？谁敢乱放屁？小主子远永都是奴家的小主子。”
　　客氏一农村妇人，和魏忠贤一样，都是文盲，但魏忠贤毕竟曾混迹江湖，又权倾朝野近七年，场面上的见识自是比这深于宫内，持着皇帝的恩宠，由下人一跃为天下第一奶妈的客氏不同。
　　这时一小监进来，低首道：“报老祖奶奶，万岁爷进膳了。”
　　客氏立马收起怒气与泪花，忙问道：“今儿都做了些什么？”
　　“回老祖奶奶的话，按老祖奶奶下的单子做的，这第一是。。。。。”一口气背了七十来个菜名，记忆力倒是好得出奇。客氏听得认真仔细，中间还插问哪个菜是谁做的，哪个菜有没加何种理料，火候如何？菜是怎么上的？象一个浩大工程的监工，每个环节都不放过。小太监都一一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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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氏。书上说，她的名字叫客印月。”皇帝缓缓道。
　　“这名字还真有意思，怎么还有人姓这个姓？我知道，她是天启的奶妈。吃奶吃到最后，就‘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都吃上了。”老六说完双手向前一抓，一脸坏笑。
　　皇帝摇头笑道：“老六，你看书是不是都专挑这些段落看的？”
　　“是一本《列代太监风流录》。上面还说天启、魏忠贤和她经常玩3P，很壮观，你想呀，一男一女一个阴阳人。”老六的坏笑开始有些邪恶了。
　　皇帝也乐了，道：“你个死孩子，都看些什么书？不过这个姓是很冷门，玩3P应该是不可能的，和天启有一脚嘛，各种书上倒没有直接的证据，不过从她残害后宫妃子，连皇后也不放过这些事来看，他们的关系应该不是光喂奶这么简单。你想,有皇帝罩她，她要显摆应该在外面，用不着杀皇帝的老婆。女人跟女人的事你比我懂，你说呢？”
　　“还用说？典型小三争权”
　　皇帝点点头，道：“你刚才说，现在的女孩子对物质盲目崇拜，我想，几百年前也一样，就是人心贪欲与虚荣作怪，小保姆有机会就想做女主人，一旦条件成熟，她会想别人都可能，我为什么不可以？人心不足蛇吞象。”皇帝说完，顿了顿，若有所思道：“说真的，她的名字并不好。你想，月亮是不发光的，得靠太阳，印月的意思，说得是月亮印下的光，那你连月亮也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