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野蔷薇》艾斯1981

53、52 期盼已久的安逸

　　52 期盼已久的安逸

　　话说姜桂娥睡在那个青年的大腿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待她醒来时，已经很晚了，在舞厅里面娱乐的人们大多数已经渐渐地离去，里面的灯光也逐渐黯淡了许多，而她屁股底下的那双大腿依然还在，但却已经僵硬了——将她拥在怀里的那位陌生的青年却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看上去早已经是疲惫不堪了。姜桂娥不免感到自己有些失礼，忙坐起身，露出一脸歉意的表情说道：
　　“啊——对不起，不好意思，这几天我实在是太累了，方才我也实在是太困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挪动了一下他那僵硬的大腿说道：
　　“没有关系。”
　　“现在几点了？”
　　他掏出手机一看，惊讶地说道：
　　“啊——快十二点了。”
　　姜桂娥听了之后说道：
　　“哦，时候不早了，那你快回去吧。”
　　“你住哪里？我看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女同志，这么晚了，孤身一人在街上行走是很不安全的。”
　　姜桂娥十分感激地说道：
　　“谢谢你，不过不必了。我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因为我现在没地方可去了，宿舍里的门早已经关了。”
　　“不会吧？你在这里怎么过夜呢？这里的人十分复杂的。而且到了下半夜，人越来越少，不法分子就更猖獗了，你怎么能在这里过夜呢？”
　　“那怎么办呢？没事的，反正我也没地方可去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去我那里休息一晚上吧？”
　　姜桂娥虽然心里很愿意跟他回去，但嘴上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她打量了这个青年一会儿，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啊？认识了你这么长的时间，跟你说了这么多的话，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叶德权，你呢？”
　　“姜桂娥。”
　　“那你现在在哪里上班啊？”
　　“我在一家箱包厂当缝纫工。是一个好心的司机介绍我去的。”
　　随后，叶德权叹了一口气，继续回到了刚才那个话来：
　　“哦——你真的打算在这里过夜吗？”他又转移到刚才的话题上来了。
　　“嗯。”
　　“什么？这怎么行呢？这里冷冰冰的，待会儿人走光了，灯一关，这里空荡荡的，黑乎乎的，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不睡出病来，也要吓出病来，你还是去我那里将就一宿吧！”
　　姜桂娥还是没有作出回答，但是，在她的心里已经默认了。因为直觉已经告诉了她，身边的这位大学生的确是一个善良的青年。她也估摸到这位大学生的心里可能会对她有一些想法，但是，就凭他刚才的泪水，她就敢相信他绝对是一位置的托付终身的男人；就凭他刚才的泪水，就算叫她立即以身相许她也心甘情愿；就凭他刚才的泪水，她信他。但是，姜桂娥还是没有说话。
　　叶德权在那里站了半天，见她没有说话，便又立即说道：
　　“怎么？你还是不说话？你要是不说话，那我就在这里陪你。”
　　“那怎么行？很冷的。”
　　“这么说，你就是答应喽？”
　　“答应你了，烦人！”
　　“那好吧，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就赶紧回去吧。”
　　“好吧，你等一下，我去拿一下衣服。”
　　姜桂娥说着便站起身，向刚才放衣服的地方走去，叶德权则跟在她的后面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吧。”
　　于是，他们一起走到姜桂娥放衣服的地方，她拿起衣服，两个人便走出了“水手跳舞吧”。
　　他们下楼之后，姜桂娥跟着叶德权走到一辆自行车的旁边，叶德权拿出钥匙，打开自行车的车锁，姜桂娥问道：
　　“你住在哪里呀？”
　　“我住在郑板桥路那边。”
　　“不认识。”
　　“就在杨洲职业技术学院的后面，”叶德权说着，将自行车推了出来，腿往上面一跨，坐到了车上，对姜桂娥说道，“走吧！上车吧！”
　　“我们还是走过去吧！”
　　“什么？走回去？路挺远的，你不累吗？你不是腿受过伤的吗？能走那么远吗？”叶德权关切地问道。
　　“已经习惯了，不要紧的，”姜桂娥说着，挽着叶德权的手臂说道，“我们这样还可以一边走一边说说话儿，岂不很好？”
　　“好吧。”叶德权说着，他推着车，他们就这么肩并肩地走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叶德权用右手扶着自行车，张开一只胳膊，搂住姜桂娥的腰肢，姜桂娥也伸出一只胳膊搂住叶德权，他们相互拥着往前走，宛然成了一对情侣——一对相处已久的情侣。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走了一会儿，叶德权总觉得要说些什么才好，他昂起头，挺直了腰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
　　“今天的夜景真的挺美的！”
　　“是啊，确实不错，特别是那在灯光的映衬下的喷泉、彩灯装点的松树和楼阁……简直是太美了。”姜桂娥环顾着四周说道。
　　“我们就这么从这边走过，岂不辜负了今天的夜色？”
　　“我们去那边坐会儿怎么样？”姜桂娥听了之后提议道。
　　“好吧。”
　　叶德权应声道，于是，他们俩便向喷泉走去，到了那里，叶德权将自行车停在了路边，牵着姜桂娥的手，来到喷泉旁边，面对着喷泉坐在一张木凳上，迎面吹来的清风透过喷泉喷出的水珠的过滤，并夹杂着水汽吹拂在他们的脸上，让他们顿时感到清爽宜人，好像有一种刚刚洗过肺的感觉，他们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叶德权对她投以爱慕的眼神，亲切地问道：
　　“怎么样？坐在这里的感觉不错吧？”
　　姜桂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答道：
　　“这种感觉太好了，清爽宜人，这里简直就是天然氧吧。我快要飞起来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快活过。”
　　姜桂娥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周围的夜景，突然感叹道：
　　“要是能在这里照张照片该多好啊！”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只可惜今天太晚了，照相的都已经回家了。待哪天有时间，我们出来早些，照一张当做纪念。”
　　叶德权说道，随后，他们都沉默了一会，“万家福”的钟声突然响起来了，钟声敲响了十二下，叶德权又对姜桂娥说道：
　　“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姜桂娥此时已经相当困倦了，见叶德权这么说，便点头道：“好吧。”
　　姜桂娥说着站起身来，叶德权也跟着站了起来，走过去推上自行车，他将自行车推到姜桂娥的身边，脚往车上一茬，坐在了上面，对姜桂娥说道：
　　“上车吧！”
　　“我们还是走过去吧，我们可以一边走一边欣赏这美丽的风景。”姜桂娥提议道。
　　“好吧。”
　　叶德权说着，依然像刚才那样一只手搂着姜桂娥的腰肢，一只手推着自行车往他的住所走去。路上，叶德权又问姜桂娥道：
　　“你出来多久了？”
　　“你是问我从老家出来多久了，还是问我从义正出来多久了？”
　　“我是问你从义正出来多久了。”
　　“时间过得真快，都快两个月了，”姜桂娥稍稍回忆了一下回答道，随后她沉默了片刻又继续说道，“我现在很想我的儿子。”
　　叶德权听了之后说道：
　　“是啊，作为一位善良的母亲，特别是自己曾经也过过没有妈妈的日子的母亲，经过十月怀胎从你身上掉下来的第一块肉，怎么能说不想就不想呢？所以说，你说你想你的孩子，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人们说将自己的孩子抚养成人是每一位善良的母亲义不容辞的义务。但是，我认为他应该有一个前提，就是这个孩子是这个母亲自愿怀孕自愿生下来的，他是爱的结晶。而这个孩子既然不是你和你心爱的人生下来的，你是当了别人的生殖工具，在违背你的意愿的情况下生下的孩子，你所受的损失还没有人去弥补，你放弃他，又有谁有理由怪罪于你呢？”
　　“所以说抚养这个孩子并不应该是你的责任，你也没有必要受到良心的谴责，如果你不甘心你的一生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度过的话，你应该寻找你的幸福，你甚至应该为你所失去的这宝贵的青春去通过法律的途径向他们索取赔偿。显然，从你的脾性来看，你是一个不断追求，永不言弃的女人。你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为了给自己寻找一个自己想要的生活，你付出了相当的、别人难以想象的努力。我敬你！爱你！但是，换句话说，如果在你出来的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你依然放不下自己的孩子，或者说，在这段时间里，你是时时刻刻想着孩子，没有孩子就活不下去的话，那我劝你还是回到孩子的身边吧，因为过去的毕竟已经成为过去了，重要的是未来的路是否快乐，这只有你自己能够体味了。”
　　姜桂娥并没有对他的话作出任何的回答，她只是一直在脑海里思考着叶德权刚才的话，她认为到目前为止，这是唯一一位能够站在她的立场、她的角度为她做系统的考虑和分析的男人，这是她迄今为止听到的最忠实的话，她在心里感叹道：
　　“果然，大学生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在姜桂娥的心里，她对这样一个人充满着由衷的钦佩和感激，她感受到他是一个明眼人，他什么都能看透。
　　姜桂娥嘴上这么说，但在心里她仍在这样问自己：“我今后到底该怎么办？”姜桂娥一路走，一路思考着眼前的道路，不断地问自己：到底应该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