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野蔷薇》艾斯1981

27、26终于出了一口气

　　26终于出了一口气

　　——却说由于姜桂娥已经在宿舍外面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眼睛也已经稍稍适应了这个黑暗的环境，虽说无法看清松、柏翠绿的样子和颜色——它们此时呈现在眼前的只是一个个一人高的，近似人影的黑色的个体，那些寒风中摇摆着的小松树形似摇晃着身体的鬼影一般，一阵风呼呼吹过，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足以让姜桂娥不寒而栗，哆嗦得越发厉害起来……终于，在黑色的夜幕中传来了孔老师的自行车的声音，接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姜桂娥的眼前——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这正是孔老师的身影。她看见姜桂娥裹着被子蹲在那里的样子，形如土坟一般，着实吓得不轻，她还没有走到姜桂娥的跟前就远远地下了车，后退了两步，待情绪稳定之后，又走上前来，慢慢地贴近姜桂娥的脸一看，大叫道：
　　“哎呀！我的妈呀！谁这时候会蹲在这个地方？还裹着被子？”
　　她放下自行车，推了推姜桂娥：
　　“醒醒——醒醒……”
　　待她醒了问道，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蹲在这儿的呢？可把我吓坏了！”
　　姜桂娥朦胧之中，听得是孔老师的声音，觉得救星来了，立刻变得精神起来。她放下被子，站起身来对孔老师诉说道：
　　“她们不让我住里面——我在整理行李的时候，她们就一起把我连人带被子一起赶了出来。”
　　姜桂娥说完之后抑制不住地发出“呜、呜……”的哭声。
　　“什么？”孔老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听了十分生气，骂道：“这些天杀的、无情无义的畜生——”
　　孔老师气急败坏，说到这里，后面的话就堵在了口里，说不出来了，而是直接将姜桂娥拉到自己身边，对她说：
　　“没关系！你进来！我不会让你的罪白受的！”
　　孔老师说完之后看了姜桂娥一眼之后使劲儿地敲着宿舍的门并大声叫道：
　　“开门——开门——”
　　这时候，虽说宿舍内的灯还亮着，但同学们都已经躺在了各自的床上，有的很安静，似乎已经睡着了，有的还在小声地说着话儿。大家听得出孔老师的声音，一个个都吓傻了，只得开门，孔老师走进宿舍，在门上使劲儿地敲了两下，大声吼道：
　　“都给我从床上滚起来！限你们在五分钟之内给我穿戴整齐！到外面去排队！”
　　——其实，这些同学将姜桂娥赶出宿舍之后，自知有些过分，恐老师知晓，都感到有些后怕。只是谁都拉不下这张脸来，谁都不敢得罪“老大”，谁都不敢在大家面前树敌，让姜桂娥回去。她们躺在床上，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听到孔老师的声音，早已吓破了胆，再看到姜桂娥站在了孔老师的身边，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得迅速从被窝里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传好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在宿舍门外，以东西方向站成两排。
　　孔老师站在同学们面前开始发令道：
　　“立正——向左看——齐！”
　　孔老师大声发令道，她发完令后，又走到每一个同学的跟前，逐一审视了一遍，待队伍站齐之后，又发令道：
　　“向左——转！”
　　孔老师一声令下，同学们随即依令而行，只听得同学们的脚踩在地上发出齐响，都迅速地转过身来。孔老师又发令道：
　　“跑步——走！”
　　孔老师一声令下，同学们便向操场跑去。孔老师便也跟着跑到了操场上，她在后面喊口令道：
　　“一——一——一二一！一——一——一二一！一——一——一二一……”
　　孔老师跑到操场上监看了一会，又回到宿舍，问姜桂娥今晚的晚饭如何，又叫姜桂娥将今晚同学们抢她的晚饭的事情的经过向她详细地叙述一遍。孔老师听完之后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点点头，咬紧牙说道：
　　“好——啊！好——啊！这些个小兔崽子，一个个都反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孔老师说完后，又帮姜桂娥整理了一下床铺，并对姜桂娥说：
　　“你先睡吧，到床上暖和暖和，你放心吧，经过这次教训，相信她们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了——我先到外面去看看她们，你先睡吧。”
　　“别为难他们。”
　　孔老师说着，便扔下姜桂娥，独自向操场走去。姜桂娥的这句话她根本就没有听见。
　　由于户外的天空是一片漆黑，同学们没跑到几步，见孔老师离开了她们的视线，她们就互相抱怨起来，一阵抱怨之后，她们都将矛头指向了姜桂娥：
　　“这都怪姜桂娥，是她打搅了我们的生活！”
　　“对！这都怪姜桂娥，她是哪一号人物？孔老师为何这么向着她？”
　　“就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也这么上脸？我就是不服！”
　　“我也是，我也不服！”
　　“嗐——我们惹不起，难得我们还躲不起吗？最多我们不和她来往就是了。”
　　“就是！我们都不理她！”
　　“哎——既这么着，我可就说好了！啊——？以后谁要是再和她交往，就是不给我们大家面子，我们就得把她从我们的队伍中驱逐出去。”
　　……
　　她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着姜桂娥，最后一个同学发出命令道，这大概是一群学生中最有号召力的一个。他们随后又计算着要用孤立她的方式对她进行惩罚——或者说是报复——她们把孔老师对她们的惩罚转嫁到了姜桂娥的身上，讨论着该如何惩罚姜桂娥才能达到心理的平衡。直到黑色的夜空中传来了孔老师的脚步声，朦胧的夜色中显现出了孔老师的身影，她们的声音才渐渐地低了下来——被孔老师的口令给淹没了：
　　“一——一——一二一、一——一——一二一……”
　　同学们的谈话才给彻底地止住了，她们听到了孔老师的口令，个个儿都做作地将腰杆挺得笔直笔直的，迈开了脚步，向前跑着，即便这样，个个也是气喘吁吁的了。
　　“同学们，这是第几圈儿啦？”孔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她们跑了几步，随后问道。
　　“老师，这都已经是第六圈儿啦——”其中一个同学说道——显然这是撒谎的，因为她话音刚落，其他的小朋友都偷偷地笑了起来。
　　孔老师也不管真假，她听她们说已经跑了六圈，虽说不大相信，但见她们个个儿都气喘吁吁的，心里就慈悲了。心想，就算了吧，于是，她又发号口令道：
　　“齐步——走！”
　　然后又对大家说道：
　　“大家稍微放松放松、舒展舒展。”
　　于是，大伙儿都同时深呼了一口气，并同时放慢了脚步，喘着粗气，伸了伸胳膊，又走了大半圈，孔老师才发令道：
　　“立——定！”
　　同学们听到口令，都停了下来，又都深呼了一口气，孔老师继续发令道：
　　“大家以刚才的队伍站成两列！立正——向——前看——齐！向前——看！向左——转！”
　　孔老师发一声令，看一下大家的表情，大家从孔老师说话的语气可以听得出来，孔老师今天是发火了，故都不敢惹她。个个儿都很安静，也很听话，待她们转过身后，孔老师有走到队伍的前面，严厉地对大家说道：
　　“同学们——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也不想占用大家太多的时间，只想在这浓浓的夜色里，给大家上一堂简短的政治课。顺便让大家领略一下着浓浓的夜色，感受一下这刺骨的寒风——你们知道，在这样漆黑、这样寒冷的夜里，将一个手无寸铁、孤苦无助的孤儿赶出宿舍，让她一个小女孩站在漆黑的夜里，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举动啊！这是一个受过良好的教育的孩子应该做的吗？我想都想不明白，这就是我教出来的孩子。你们一个个幼小的心灵竟然是那样地冷血、那样地恶毒、那样地残忍。你们可知的，她也是一个孩子——一个比你们小得多的孩子。她没有父母，比你们更需要关爱。今天，她既然来到了我们中间，我们就应该接受她，应该给她更多的关爱和帮助。——可是，你们竟然将她赶出了门外，想让她风餐露宿？这是为什么呢？今晚我要是不来，她不得在外面受一夜的冻？岂不给活活冻死啊？”
　　待孔老师说完这一段话，有的同学都已经冻得受不了了。她们把手放到嘴唇边，哈出热起来取暖。或者双手放在一起搓揉着取暖。孔老师说到这里，没有话说了，停了下来，她听到她们搓手、呼气的声音，继续说道：
　　“你们现在也感到冷呀？现在也受不住啦？那你们今晚将人家赶出去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人家到底冷不冷呢？人家是不是能受得住呢？
　　“——好，今天的事就到这里，到底是谁起的头，我也不再深究了，日后可不许大家对姜桂娥进行打击、报复，否则，严惩不殆！到时候我一定要你们的父母陪着你们来上政治课！”
　　孔老师说到这里又发口令道：
　　“立正——向钱看——齐！向前——看！目标宿舍——齐步——走！”
　　就这么，随着孔老师一声令下，同学们便回到了宿舍。她们有再多的怨言也不敢发了——平息了——姜桂娥终于安稳地在宿舍内的床上休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