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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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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這樣的忙碌中滑過,有什麼改變了,不一樣了.我不敢去想.就這樣每天忙碌著.新房子風景很好,位于12樓,最頂層,風光不錯,離太陽和月亮好似又近了一步,整個房子除了隔出衛生間,其他都是一個整體,很合適單身并沒有什麼朋友的人獨居,冷清,即使換上漂亮的地毯,還有那寬大的藤椅等等數不盡的大小家具,擺設,還是很冷清.那種一直淌在骨子里的,和血液一樣流淌的冰涼的東西,有人叫它孤獨.
又是一個星期一,早會,我很榮幸的居然要求做會議紀錄.看著經理們你來我往的,實在找不到值得記錄的內容,我無聊的直犯困,而蘇老板則背脊直直的很嚴厲的聽著.
終於兩個字吸引了我的注意. 月樓.
一位有些謝頂的老經理站起來義憤填膺地說, “月樓已經搶了我們3家公司了.”
我仔細想想,恩,不是3家,從開始到現在有6家了,只是你們不知道而已.因為接手快轉手更快.
“是阿,這和流氓有什麼區別,”他邊上一個帶黑框眼鏡的經理站起來.
有很大區別,商場如戰場嗎,再說我們可都是文明人.丑雖然說是個流氓小頭目,可人家說話還是很文明的.
“月樓,就我所知,還算公平競爭,他們的主管很值得學習,你說是吧?月離?”蘇老板突然回過頭來.
我放在手中正轉得歡快的筆, “恩?誰?”
“聽說,月樓的4大主事中有兩位和你并肩,名列學院里3大最有前途青年,你們關係好像不錯.”蘇老板認真了. 有些明白點名要我來會議記錄的原因.臥底?嘿,我可不屑做那些.
“同學而已,” 我不自覺用了蘇老板的話. 想想再補上,“你看就我現在這樣還可能和他們并肩嗎?”
“你這個最有前途青年之首居然混成這樣,你們老師估計要哭死.”這麼一大票經理看著呢.
“要是這樣就哭死,那老師死去活來的次數可多了,”我面帶微笑的回答.
“好了,域名的事怎樣了?”蘇老板知道再和我說下去就全是廢話了.
“還在想哪個好,要簡單容易記的還真不好找.” 黑框眼鏡的經理開始冒汗. “不過我們一定會盡快的.”
蘇老板沉默了一會后說散會.人都躥出去,生怕跑慢了.
“恩,我最近迷上一套網上連載的恐怖小說,獨家的,很適合你,有興趣去看看吧.”我把小說的名字寫下來.
整個會議記錄空白得只剩一個小說名.蘇老板面色鐵青.
第二天果然, “我們看中的那家域名,居然早被月樓收購了.太過份了.”經理早會上宣佈域名的事情落幕.
松了一口氣的經理們,說出來氣憤的話效果大打折扣.蘇老板還是一臉的莫測高深.
看來他也不是那麼自我,還知道看我的提示.要做臥底,我也要在他眼皮下,在他心知肚明的情況下,光明正大.
接受還是拒絕,全看他自己有沒有這個信心了.
“BOSS,我服了你,就這小網站,光個域名,我們居然賺了近10倍.”二門的信息.
“恩,域名賣了的話別忘了幫我把作者給安頓好.”我回.
“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竹疏居然會寫恐怖小說,還真是不符他的氣質阿,不過現在好像現在更新更不上.”
“恩,我保證明天會有更新.” 他會寫恐怖小說,是因為聽我講多了. 我腦子里比這恐怖的幻象可是層出不窮,保證他的小說高潮迭起,永無斷絕.
我們之間有個叫午夜三分鐘的游戲,常常在半夜驚醒時打電話和竹疏說上三分鐘.有關夢境,有關生活.有關未來.三分鐘一到,雙方都不約而同的挂上電話,再入夢境.有3個月了吧,3個月沒有在半夢半醒時聽到他睡意朦朧的聲音.這個特權早就不屬於我.
“BOSS,都分了別對他那麼好,不值得.”
“值,就等收費后出版了.”我發了兩個人民幣的符號過去. 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價值觀,這麼做值得還是不值得,我也無法判斷.
用群發的功能把消息發出去, “這個星期六來我的新家聚聚吧,讓我顯擺顯擺.”
西晨回,“可帶家屬否?”
君修回, “剛好小秋正想找你呢.”
二門回, “那可得多弄些好吃的,我廢了多大的關係阿.”
請了半天假,給竹疏打電話說最近得了一筆意外之財,請他吃飯.他笑著說那要等他下課.
大學永遠給人感覺青春揚溢.更別說還是一家綠化做得很優秀的大學.11月應該算是冬天了,可這裡依舊春意濃濃.除了沒有各類的花來添色.
第一次踏足這里,感慨時光的無情,更多的是無比的懷念曾經的大學生活.那些意氣風發的時代.
正是上課時間,尋問了竹疏上課的教室,偷偷的從后門溜進去.在最后一排找了個角落坐下來.
居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竹疏這老師做得還真成功.
本來想找出那個和我很像的女生,放眼望去近兩百個學生,全是黑壓壓的后腦勺.
竹疏的課并不像他說的那樣 “願意聽的還真沒幾個”,相反其實很生動.因為他的博學,從他全神貫注的侃侃而談中可以看出,他熱愛這些.他熱愛和文學有關的一切.
讓人不由穿梭時空,去到作者當初所處的年代,感受命運\無情的傾軋.戰爭肆虐的洗禮人的心靈.
竹疏說,他欣賞<飄>中赫思嘉的堅強勇敢獨立,他卻不欣賞她對于愛情的態度.
在竹疏的觀念里,只有喜歡和不大喜歡,并不存在討厭,和絕對的反對,他的民主常常會讓人哭笑不得.他也不懂如何拒絕.
很多年以前,我恰好選修了一個關于中國古代詩詞的學課.選修的原因已經找不到了,大概是因為突然喜歡了哪首詩詞,又或著想為哪家公司些廣告詞.那時的自己幾乎什麼活都接,整日的天馬行空.
那一年我們因為這門學課成為同學.上課正無趣時,拿出從圖書館里借來的書,無意間翻到一首詞.
韋庄的《思帝鄉》: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与,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我問坐在身邊的竹疏,什麼感覺.
他笑著說, “喜歡一個人,有時候只要一眼就好.托付一生,有時候只需一秒就能決定.”
我問, “那之后呢?”
“之后?當然是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拉.”
“生活哪有這麼容易?”
“沒這麼容易,就把它想成也不過如此就好,兩個人只要真心,就沒有跨不過的橋.”
那時我嘲笑他是個理想的完美愛情主義者.他不置可否.
下課鈴聲響起來打斷回憶,同學蜂擁而出,這才注意到好像多了個人,好奇的打量著.我耐心的等他們出去,竹疏點點頭,算是招呼,因為他正被一群女生攔住問問題.沒有不耐.他安靜的傾聽,直到她們有越說越大聲的趨勢,竹疏才揮揮手說今晚好好想想,明天再繼續.
直到人群走光了,整個教室只剩下我們兩個.我站在離他最遠的門邊就這樣看著他,他站在講臺安靜的收拾講義.不急不緩.溫淡如水.
以前上課總是會因為帶很多書被嘲笑,想不到當了老師更嚴重,兩節課也不過一個半小時.準備得好像半年都看不完的書.
“剛才在想什麼?”他走過來,鼓鼓的提包特顯眼. 他順著我的目光,不好意思的笑,“哦,這個,成習慣了.是有很多用不上,可為了心安,還是都拿了.”
“什麼時候發現我來的?”我問.
“一開始,你進來就發現了.”這樣阿,我怎麼覺得他那時眼都沒抬呢.
“課很精彩.”
“真的嗎?我總覺得還很不足.希望他們能多提問.可是提問的人很少.”他抬手想順一順我垂在肩上的頭發,我側身閃過,他的手僵立在半空,苦笑一下,放下來.
“這樣精彩的課,誰都不忍心打斷.”我笑著說.
“你還沒回答我最開始的問題呢.”他舉步朝門口走去.
“恩,想到我們以前上課,還有韋庄的《思帝鄉》.”
他腳步一頓,輕聲說, “哦,我都忘了.”
我停下腳步,看著他. 然後笑笑說, “恩,太久了,突然就想起來了.竹疏,想吃什麼?”
那樣的時光,注定是一去不返了,月離,你還不想承認嗎?傷害如果無法抹去,那就不要再加重了.
給不了就放手,這不是一開始就和自己約定好的嗎?
竹疏想了想,正準備開口,手機響了.鋼琴曲.
他看了一眼顯示的號碼,再看一眼我.沉默著.任音樂就這樣流淌.
風微微拂開他額頭上的頭發, 他的眼睛中有掩飾不住的矛盾.他就這樣看著我.
“接電話吧.”我說.
他轉過身去,離我5步遠才接起電話.
“恩,剛下課.” “恩,不累.” “好,就校門口吧.” “好,我等你.”
挂上電話,我等他開口.
“對不起,我們本來約好今天和她同事一起吃飯,我忘了,害你白跑,我…”支吾的聲音就像鈍刀想要割破心臟.
“沒關係,不用為難,下次還有機會,你去吧.”我打斷他.
“那我先送你出去.”他松了一口氣.
“不用,我正好還要找人,本來是約了三個人一起的,你不在的話,我們兩也好,正節省不少呢.”我笑著說.
“那好吧,我先走了.”他躊躇了一下.
“恩,路上小心.”我轉過身走進剛出來不久的教學樓,裝作去找人.
他看了看,最后還是轉身離開,順著直路,越走越遠,直到轉角不見.
我走到剛才坐的位置上,望著黑板上來沒有擦去的竹疏那整齊的字跡,有些回不了神.
想哼歌,卻不知道哼些什麼才好.
難過嗎? 也許,或者說,應該是吧.取決于自己想不想承認罷了.
即使是嚴冬厚重的棉被,也不是一蓋上身就暖和,它也需要你的體溫.因為這句話,我說或許我們可以試試.
自聖誕節的化裝舞會之后,我和竹疏都只能算是知道彼此姓名的點頭之交.
因為第二個學期,我無聊至極而選修了和他同樣的學科.我們的交談才漸漸多了起來.
偶爾在學校里碰面,還會含笑的招呼.在某一時刻,他會出現在身邊,或是關心的尋問,或是默然的支持.
過早的接觸社會獨立的我,在磕絆中成長,這其中只有他伸出了手,借出了肩膀.直到月樓的成立.
那三年他占據了可有可無的記憶中絕大部分.這樣的曖昧直到將近畢業,他問我準備去哪.
我說回家找工作.他說他還想讀下去,讀到不想再讀為止.然後再回家找工作.他問可不可以等他.
這時的我才知道他和我一個城市.
我搖頭說為什麼?他說即使是嚴冬厚重的棉被,也不是一蓋上身就暖和,它也需要你的體溫.
他看出我需要的東西,他明白我所想要的東西.一份溫暖,可以過冬的溫暖.
我以為只要他再堅持一下,我就可以戰勝那種半路被人丟在陌生街頭找不到方向的恐懼.
白妮說,我喜歡竹疏的原因,是因為他望著你的背影的眼神讓人心疼.不想竹疏再每天小心的測量什麼才是你的安全距離.他膽戰心驚,他心力交瘁.他會崩潰.所以,你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