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已死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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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一直是水路运输的交通要道，虽然长江之险是人所恐惧的，但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危险也变得微不足道。
蝶骨觉得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使知道前路危险，却还是会为了路尽头有可能出现的宝藏不断前行。
这是一条巨大的商船，忙忙碌碌的工人在甲板上走来走去，间或有人抬起头打量一眼这个美丽的年轻人，然后低下头麻木的继续手头的工作，讨生活的人大多很现实，只用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不是自己能有的东西，得不到的便趁早放弃，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也是大多人的生活之道。
顾轻言从船舱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呆立在船头的蝶骨，唐无心最终也没能和他们一起启程，毕竟他是唐门的弟子，如果没有命令是不能擅自离开蜀中的，而且白帝城之事也必须得由唐无心亲自回唐门复命，离宫傲身死已经过去半月，现在却仍然没有传出宫傲身死的消息，而雨卓承出现的时间也着实蹊跷，怕是唐无心会忙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顾轻言抖开手中的袍子，披在蝶骨身上，蝶骨此时方才回过神来，看向顾轻言。
“船头风大，蝶公子穿得实在是太单薄了。”
蝶骨点点头道了声“多谢”，将身上的衣服拉拢一些，其实他以前穿的衣服比现在的要单薄得多，况且自己身体特殊，要伤风感冒也是很难的，这一点顾轻言也是知道的，只是还是忍不住关心身边的人。
两人就这样站在船头领略着江岸的风景，偶尔有人看见他们，就觉得好像看见了一幅画。
“恕在下冒昧，不知蝶公子能否告知在下，身体如此的原因？”
顾轻言犹豫再三，终究是问了出来，自幼随师父行医多年，蝶骨之症却是闻所未闻，脉搏心跳全无，却不似尸人无知无觉，蝶骨有自己的意识，甚至他对身体的感觉更加敏感。
“顾先生，不必如此，若是愿意就叫我蝶骨便可，至于身体为何如此，这也是很小的时候的遭遇了，蝶骨如今也记不清了，只是一直在寻找能让我真正活着的办法而已。”
蝶骨也不意外顾轻言会问及他病因，便如此道来，而眼中却闪过一丝无法抑制的哀伤。
顾轻言自然没有错过那丝哀伤，直叹自己鲁莽了，道：“是在下鲁莽，蝶骨若是不嫌弃，我两年纪相仿，不如就直呼姓名便是，不知意下如何？”
蝶骨笑道：“自然是好的。”
花惜蕊坐在船舱里看着师兄和蝶骨在船头有说有笑，不由得厥起了嘴，总觉得喜欢的人和亲爱的师兄都被人抢走了呢。
走过有卧风眠柳的扬州，路经古都洛阳，最后是繁华的长安，蝶骨从出生以来就没有离开过苗疆，这一路虽然走得辛苦，但是更难掩的是心中无可名状的兴奋和感慨，眉梢间都不自觉的染上了一丝笑意和好奇，顾轻言自是没有放过他的这些变化，自从和唐无心告别后，蝶骨其实是一直很不安的，顾轻言也想过怎样能让他安心下来，如今看到蝶骨如同小孩子一般眼睛忍不住停留在周围新鲜的事物上，却又顾及着自己的年龄，偷偷看一眼就若无其事的转头看向别处，就不由觉勾起一丝笑容。
三人走了半月有余方才到达长安，顾轻言收到谷中传信，要到长安城中取一批货物，便带着两人进了长安城，长安不愧是皇城所在地，城内繁荣不是这一路所见可比的，顾轻言思及一路以来众人都累了，便安排蝶骨和花惜蕊在城中一处茶馆歇息，自己前去取货。
花惜蕊是第一次和蝶骨独处，竟有些紧张了，双手紧握着手中的玉杯，颇有些扭捏道：“蝶骨，有件事其实……”
“你是想问，我和唐无心的关系吧？”一口饮尽杯中论金卖的茶，蝶骨这举动让本还偷偷打量他的人侧目，没想到这么俊秀的公子不过是个山野莽夫，京城便是如此，蝶骨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对他而言，茶不过是解渴的工具而已。
“关于此事，唐无心已说明过了，我是他的爱人，即使我们现在分开了，也改变不了我和他的关系，姑娘是聪慧之人，定能明白的。”
花惜蕊脸一阵白一阵红，道：“我知道蝶公子的意思，唐公子对蝶公子如何，惜蕊也看着眼里。”想到唐无心在瞿塘峡的时候把她一个人丢在江边，便更加难受。“只是，惜蕊喜欢唐公子，感情这一点惜蕊自己也无法控制，蝶公子勿怪。”
再给自己添了杯茶，蝶骨倒是不意外花惜蕊会执着如此，道：“你喜欢谁是你的问题，但是唐无心只能是我的人，这一点我也希望你清楚。”
是的，唐无心是蝶骨的，谁也别想抢走。
顾轻言发现自家师妹消沉的更加厉害了，一定是被好好打击了吧。顾轻言笑笑，大概也能猜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三人正向万花前进着，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草棚露了出来，正在外面喂马的年轻人看到三人往这边走来，忙跑上前去，叫道：“顾师兄、惜蕊你们回来了！”
顾轻言向来人挥挥手，花惜蕊见到同门也高兴的跳起来。
李东流接过托着货物的马匹，带着大家到草棚中休息，这才看到默默走在后面的蝶骨，问道：“这位是？”
顾轻言只道：“这是到谷中求医的蝶公子。”
李东流听罢向蝶骨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万花谷每日都会迎来许多求医之人，早已习惯了，故李东流也没什么大反应。
“东流，我和师妹急着入谷向师父复命，而且蝶公子也急着求医，正好一路进去了，货物你就自己先打点了。”
李东流已经指挥着人在清点货物，好分好运往谷中各处了，连忙答应了，招呼人将云梯准备好。
蝶骨跟着顾轻言二人从云梯进入了万花谷中，看着这万花的云梯和谷中景色，暗暗赞叹。
一行人循着路，首先到的却是裴元的住处，顾轻言寻思着大师兄医术高明，虽然性子怪了点，却是真正的医者，不如先让大师兄为蝶骨诊治一下。
“大师兄可在？”顾轻言正好见着跟着裴元的小童，便拉着问。
“大师兄在书房写方子，一会就出来了。”小童答道。
顾轻言听罢，沉思片刻，对蝶骨道：“不如蝶骨你暂且在这里等着大师兄，裴元师兄医术高明，先由师兄先诊断一下，我与惜蕊先向师父复命，并且向师父禀告你的情况，再回来接你去师父那里。”
蝶骨笑道：“轻言如此安排也好，我自会在这里等着你。”
顾轻言和童子交待了几句，便带着花惜蕊向摘星楼去了。
蝶骨一个人留在小院中赏玩着谷中的奇花异草，童子给他沏了茶，便一边玩去了。
果然，不一会，一个男子从屋内走了出来，他一身墨色长袍，发丝用暗红的带子系在脑后，一身气度让人侧目，蝶骨暗暗道，恐怕这就是万花医圣大弟子了。
裴元也注意到了在院中的蝶骨，两人就这样相互打量着对方，最终蝶骨向裴元拱手道：“在下是来求医的。”
裴元却没有任何表情，依然看着蝶骨，童子见裴元出来了，便跑过去将顾轻言交待的话说了，裴元只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却没有上前诊断的意思。
蝶骨早听说，裴元脾气古怪，如今这样，也不知是为何，只好开口道：“裴公子如果正忙，蝶骨可以等着，如果……不愿为蝶骨诊治，那么我也不再打扰公子。”
裴元依然表情淡淡的看着蝶骨，轻声道。
“已死之人，根本不用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已死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