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六章 疑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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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今天是周末，我估摸其他人会起得比较晚。于是独自在屋内转悠了一会儿，渐渐觉得无聊。埋头想了想，决定再去花园看看，证实一下自己先前的猜测。
经过隔壁房间的时候，我停住脚步，侧耳听了一下。里面没有丝毫动静，人似乎还在沉睡当中。我暗自瘪瘪嘴，然后从门前走过径直下了楼。
下楼来，只见大厅里除了姨妈一个人似乎在忙着收拾，其他人都没见到影子。我上前友好地朝姨妈笑笑，打了声招呼。
“阿姨，早上好。”
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转头继续去擦桌子。
我讨了个没趣，有些怏怏地摸了下鼻子，却也不着恼。
也难怪，我这半路杀出来的莫明身份，是不得不让人有所提防。可惜，没有用迷幻术否则会顺当很多。不过眼下这样，反而更加有趣一些。
早上的花园，沐浴在柔和的晨光中，花木都呈现出刚苏醒后的清新。点滴晨露，晶莹亮泽，更添趣致。
我踱步至那排杜鹃花前，放眼而去，大片绵延铺陈的杜鹃花，唯独只有明艳艳的黄色。
我蹲下来，用指尖碰触花瓣，一颗露珠滚落到指尖，带着些微凉意。
“起得真早，还有兴致赏花。”恼人的声音突兀地在身后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我眉头轻皱，身子却未动。
“人常说，一日之计在于晨。这么好的景色，错过了多可惜。”我淡漠而言。
“傅家花园的独具匠心，是别的地方不能比的。真看不出来，单小姐还是如此风雅的人，懂得欣赏最迷人的景致。”柏言浩的语气中带出一抹明显的讥诮，我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懒懒地回他：“那柏总还是错看了。’风雅’二字，愧不敢当。”
转身，准备回房。
“单小姐为何每次见我就如此不耐？难道是因为我太过英俊，还是身上其臭难闻？再或者，是先前对我有了偏见？我昨天想了一晚，却怎么都没有想出答案。能不能麻烦单小姐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你一见我就如避蛇蝎？”
他说得这么直白，让我不由得泛起窘迫。
其实从遇见他开始，除了他表现出偶尔奇怪的言语和举动，也并没有做出如何实质的冒犯行为，非要让我厌恶不可。但不知怎的，我心底总潜藏着一种抗拒的意识。每次见到他，就不自觉地想溜走。
讪笑一声，我转身对着他：“柏总说笑了。”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还是在敷衍我，提防我。”说这话时，他神情间浮出一丝无奈和黯然，双眼也似灭了光的灯，幽暗深沉。
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我心底顿时生出一丝愧疚，有些不忍心。可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隔了半晌，才笨拙地开口，问：“你怎么也这么早起？“
他抬眼看我，宝蓝色的眼睛渐渐浮上抹亮色：“我一向早起。据说这样才有虫可以吃。“
我“噗哧“笑出声来。
这人，还能跟我开玩笑。
一声笑，化解了先前凝重的气氛，也稍许缓解了我们之间尴尬的对峙。
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你不虎着脸的时候，还是很漂亮的。女孩子嘛，就该多笑才好看。要不整天垮着脸，会把追求你的男人吓跑的。“
见我脸色一沉，他忙改口转话题：“对了，你以后不要叫我柏总，听起来别扭。就叫言浩，当然，要是你想要叫言言、浩浩什么的，我也能勉强接受。”
言言？浩浩?
我扔给他一个“你白痴”的眼神。这人，给了二两染膏，就妄想着开起染坊。
他不以为然，脸上满是是乌云转晴后的灿烂。
“丫头，我先去厨房看看早餐吃什么。你一会儿记得去餐厅。”说完，他绕过我大步朝里屋走去。
丫头也是你能叫的?
我狠狠地握住拳头，死命压住想要揍他的冲动，只是忿忿地从鼻子里挤出个“哼！”
早知道，就算他是什么见鬼的总设计师，半点脸面也不该给,
早餐的时候我见到柳香菱，她今天气色看起来不错，比昨日看起来精神许多，眼眶下的黑眼圈也浅淡了不少。
“香菱啊，这些天身子还好吧。见你今早的样子好像还不错，脸色红润，胃口似乎也比前些天好了。”傅老爷子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笑盈盈地看着儿媳。语速虽然是慢吞吞的，但关切之意也是显而易见。
柳香菱含笑地点头，回答说：“是啊，昨晚睡得很好，早上起来感觉精神也足了。”
傅老爷子微微抬头，瞥了一旁埋头不做声的傅耿言一眼：“看来你阿姨给你特意定做的香囊还是有作用的。”
我偷瞄傅耿言一眼。他神色未变，像局外人一样不干己事，只顾着埋头喝粥。
柳香菱还是一派笑意地点头，说：“是啊，这还要多谢阿姨。”
罗敏妍娇媚地回笑：“这是应该的。怎么说，也是为了你，和耿言的孩子。”
我注意到，她在说孩子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明显加重。
再看傅耿言，已经把满满一碗粥喝尽，正拿了纸巾擦嘴。
“你们慢吃，我先去公司了。”说完，站起身，在柳香菱的脸上轻吻了一下，然后朝我客气地说：“单小姐既然来陪香菱，就请你多费心了。”
我笑了笑，说：“傅先生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香菱。”
他点点头，朝在座的各位施了个礼然后离开了。
我看着傅耿言往外走的时候，罗敏妍看似随意地低下头，用勺拨弄碗里的粥，但她的嘴角却渐渐浮上一抹奇异的笑容。
饭后，我跟着众人在客厅里饮茶，随意聊些闲话。罗敏妍坐了小会儿就急急起身上楼。看她刚才在老爷子耳边嘀咕的样子，似乎与人有约。
老爷子似乎很喜欢跟我聊天，问了很多关于柳香菱以前在大学时候的事情。我一边顺畅地回答，一边暗自庆幸昨天的功夫没有白费。柳香菱也是个伶俐的人，我说半句她就接着下句，把个事情前后说得滴水不漏。
趁着老爷子被我们逗得哈哈大笑的时候，我跟柳香菱也相视一笑。但目光扫过一侧的柏言浩，他促狭的眼光从茶杯沿边儿透过来，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我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这个人，我摸不着他的心思也猜不透他的想法。总让我觉得他似乎窥透了一切，翻看过了我每次编排的内容，然后就只是静静地捧着剧本在一旁见我按照套路演戏。
我回了他一个自认为还算犀利的眼神，然后继续跟老爷子瞎磕。其实跟老爷子说那些闲话，一是为了更接近这家人，而老爷子俨然是傅家的主心骨，取得他的信任和好感是至关重要的。二是我隐隐觉得，老爷子这人看起来是慈眉善目的随和，但能白手起家创造出商界神话的人，不该如表象一样温和。
狐狸曾经说过，凡内里属大奸大恶之人，外表皆以温良儒雅者居多。
一众人正聊得兴起，突然空中飘来一股香气。老爷子停住话，看着我身后的方向笑得满脸褶子。我回头，果然见罗敏妍顺着楼梯款款而下。她显然是精心装扮一番，脸上妆容似乎未现半分痕迹，但入眼却仿佛是一卷倾城美人图。肌肤白皙如凝脂白玉，樱唇轻点蜜色而娇艳欲滴，柳眉横扫入鬓，睫毛浓密如蒲扇轻曳，黑色的眼睛仿佛是两颗水色饱满的墨色珠子，顾盼神飞。
我一时之间看得有些痴了。这个女人，昨日初见只是觉得艳丽夺目而已，今天这样一番煞费心思地装扮之下，只让人疑为误入仙境如遇九天玄女。
“注意一下形象，口水都要流了。”
不知道柏言浩是什么时候坐到我身边来的。我被他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自己方才失态了。忙收回胶住的目光，朝老爷子讪讪而笑，顺道瞪了一旁的柏言浩。
“天恩，我出去了。黄太太她们一定等急了。”罗敏妍走到傅老爷子面前，低头在他脸颊上送了个香吻，然后扭身袅袅娜娜地往外走去。
我起先见她朝老爷子俯身的动作就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忙调转头，却忘了柏言浩坐在一旁。这一转，刚好跟他对上。
他嘴角似乎忍着笑，但看着我的眼里全是揶揄。
我从鼻腔里逼出一个只有我俩能听见的“哼”，然后转回头坐正了身子，不再看他。
又说了小会儿的话，傅老爷子抬手看看表，站起身来，说约了老朋友十点钟去河边钓鱼。
“好了。你们也陪我这老头子大半天，该觉得无聊了。去，忙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情。”他笑盈盈地说完，转而看向我。
“刚才跟单小姐聊天真是开心。没想到你年纪不大，见识倒是很广博。有你来陪着香菱，我想她的日子一定会生趣不少。辛苦了。”
我也朝他温和地一笑：“傅老先生太客气了。这是我做朋友应该的事情。”
他点点头，然后看向柏言浩：“言浩啊。你刚回国不久国内没什么朋友，这周末也不用上班，那就多陪陪你表嫂和单小姐。你们都是年轻人，应该很投缘。”
柏言浩收起痞相，乖乖地回到说：“叔叔尽可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表嫂，还有，单小姐。”说完，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一双宝蓝色的眼睛亮澄澄的。
我找了个借口，把柏言浩支开。这才落了我跟柳香菱单独相处的机会。
我把狐狸掉过包的香囊给她，说：“这个香囊，你收好吧。”
她略微有些迟疑：“你不是拿回去研究？这么快就还给我，是不是有结论了？“
我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说：“看过了。香囊没有问题，你可以好好收着。不过我给你的清神香，一定要记得用。”
她听了我的话，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香囊没问题就好。我真怕去怀疑阿姨。你别看她年纪轻轻平日又喜欢出去玩，但她对家里人都极好，尤其是待我，嘘寒问暖，添衣送水，真的是无微不至。”
我静静地听她口中描述的那个罗敏妍，脑子开始活络起来。
从我昨天见到这个人开始，她的眼睛里就不时闪现出莫明的寒光，一眨眼间会消失不见，但的确真实存在过。她会如此平白地关切一个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女人？
还有，我发现她几次三番看向傅耿言的眼神都绝非善意，那又为何独独对他的妻子如此体贴入微？再来，那个香囊里面的麝香，明明是让孕妇容易滑胎的香料，她却谎称是用来定惊安神，又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其实刚才那会儿，我见到她翩若惊鸿出现时的失态，一半确是为她的外表而震惊，另一半却是因为困惑和不解。尤其是后来见到她跟傅老爷子的亲昵，就更加不得解。
这样一个条件良好的女子，怎会想到嫁给一个年龄足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果真只是为了荣华富贵？还是有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单芪，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柳香菱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索，我朝她歉意地一笑，说：“我刚才在想，你阿姨真是一个难得的好人。”
她“咯咯”笑了起来，连连点头：“是啊。又是这样一个大美人，怪不得几乎全家人都很喜欢她。可是，”她语音一顿，“耿言却对她总是冷冷淡淡的，这么久了话也没说上几句。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以前都不曾见他这样待过任何人。”
我好奇地问：“你没有问过他原因吗？”
柳香菱叹了口气，回答说：“开始的时候提过几次，他都生气地叫我闭嘴。结婚几年，除了那几次，他从没有跟我发过脾气，连重话也不舍得说。可我一提到阿姨，他就……“
我“嗯“了一声，正待说话，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从身后响起来。
“美女们，说了这么久的话也不嫌口渴。我去厨房弄了点水果来给你们润润嗓子。“柏言浩从身后走到我旁边，把果盘放到前面的桌上，挨着我坐了下来。
我往旁边挪了一下，他也跟着移动。
我睁大眼睛瞪他，他也只是嘿嘿地笑。
我伸手推他，却被他一把拽住手然后握住不放。
柳香菱见状，掩嘴轻笑起来：“单芪，我先上楼去。你先忙，有空了再来找我。“说完，也不等我辩解，就笑着往楼上走去。
我没好气地看着柏言浩，语气很差地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么逗我玩很有意思吗？“
他还是一脸的痞笑：“非常——有意思。“
我狠狠地想把手从他的魔掌里拽出来，却被他用力一拉，整个人往他怀里栽。
又来了。
不过这次因为手被钳制住，我没有能及时撑住去势，所以就直冲冲地撞上去，被他抱了个满怀。
我又急又恼地挣扎，却听他柔柔的声音在头顶上传来。
“不要动。一小会儿就好。“
不知道为何，我一下子静下来，就这样倚在他的胸口。
他的衣服上没有了先前的那种甜腻的香味，只是散出一股淡淡的古龙水的清香，让我觉得很受用。紧贴他胸口的脸颊感觉到的温度有些凉，但他清晰的心跳声，却一点点透过衣物的阻隔传入我耳中。
我的脸，莫明地开始发烫。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疑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