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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六、地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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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觉得,自己这过去三十年就好像是在做梦。说得远点,就连可以称之为前世那许多年也像是在做梦。他现在可以很轻松地记起东方朔愁眉苦脸的样子,也能够记起曾经把刘翎托付给他的很不放心的王叔的样子。最开始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刘翎和东方朔就把他带进了那个全然不同的世界,而现在,他们倒好像有些后悔了。
刘彻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后悔,要不是这样,怎么还会有朱宣认识的那个“刘彻”的存在呢?
王叔的身份有问题,刘翎的身份有问题,就连朱宣都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在接了凤羲找人的电话没多久,刘彻就对着正坐在他家沙发上,摆弄着那把名为秋水的剑的朱宣发愣。
“没有变傻吧?”朱宣的神情中担心占了很大一部分,完全回忆起前世的内容并且因为灵息突然增加的关系甚至将所有旁枝末节都记起来可不是一件美好的经历,就像现在的科幻小说中演的那样,倒是可能把一个人的脑子弄坏掉。
“你才傻了呢。”刘彻没好奇地回了他一句,和他一样想起来的卫青比他适应性还要良好,或许是因为他没有一个名叫“朱宣”的亲戚?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前一阵子因为九鼎出现的事被特别事务调查科找去帮忙,之后又忙着摆平什么恐怖分子,听说是因为特别事务调查科的白奇请了长假,又突然间多出许多要进行相关人员的安置,让这位本来算是候补的军方人士正式进入了工作状态。
被朱宣这么一搅合,刘彻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凤羲到处打电话找你。”他当然不知道那边不光有凤羲,还有天帝帝俊,这两个就差没把天地翻过来找人了。
“就是不想被找到,我才算准时间过来的。”要是在凤羲的电话到之前他就来刘彻这里,那依着那两个的本事刘彻压根瞒不过去。
刘彻觉得奇怪了,“先前凤羲打电话说你的记忆出了问题?”他听得很真切,原先还想立刻过去看,哪知道凤羲却说朱宣目前不记得他,还是等他稍微好点再来看比较好。可今天看到朱宣这样子刘彻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又在装病了。
“是有些问题。”朱宣这次来就没打算再瞒他什么,“强行破出地维,总归要付出点代价,只不过零星的记忆丢了点。”好在先前秋水就沾过应龙和帝俊的血,破开地维所受到的压力大多被秋水抵消,“让他们觉得我忘了很多事是很有好处的。”
刘彻当然不觉得朱宣是要欺骗凤羲,他没好气地走到自己房间里的酒吧台边上,“要喝什么?”
“有酒吗?”朱宣一点都不客气,“跑太远了有些费劲。”从人间到应龙镇守的南极,再从那边回来,就算是化出原形飞个来回都够累的。
刘彻这里当然有好酒,思索一下之后他索性把一整瓶都拿了出来,不管朱宣想要去做什么凤羲不让他去做的事,把这位灌醉是最好的办法。
不过这么打算的刘彻还是失误了,他瞪着眼睛看朱宣一杯一杯跟灌水一样把自己珍藏的酒整瓶喝完,足足一大瓶,当水喝都能喝饱,他却连个饱嗝都没有。除去从第一杯开始他双颊上就浮出一层浅淡的胭脂红,衬得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有透明的质地。
“还不错。”朱宣挂着一丝浅笑评价,“下次我去武罗那里帮你要几瓶再好点的。”
刘彻瞬间想起那位曾经在青要山见过的女山神,气场之强大足以秒杀诸多凡人。
“她也喜欢酒?”略微地有点看不出来。
“她不喝,不过父王的仓库她管着。”
朱宣一直都觉得,坑爹是个非常好的专用名词,要是能坑死爹就更好了。
刘彻觉得自己的咽喉有些被堵塞一般不舒服,咳嗽了好几声才在朱宣揶揄的目光中开口,“你父王——我前王叔是天帝?”这个念头转得有点吓人,毕竟有前王叔不着调的性格摆在那里,要不是亲眼看见他都不会相信,哦,好像那个时候青要山的妖怪还是神仙们在看到天帝陛下丢人的时候还在偷笑,看那样子不着调大概也不是什么几十年或者两千年的事了。
“严格来说应该算是吧。”朱宣自己也对几千年来传下来的神话头痛,“父王一直都是那副样子,放心,反正正事都是母后在管理,否则这天下还不知道要乱成个什么样子。”
对此刘彻深有体会,想当年帝俊还是肃秋王的时候也没让他家父王和他少头痛过。
“父王还是有认真的时候的。”朱宣回忆了好半天,觉得还是稍微在刘彻这里挽回点某神的形象比较好,刘彻可是他非常难得找到的,放任他太鄙视父王总觉得自己也有点心虚,“他当皇帝当了五十多年,总算是一统天下的时候就很严肃认真。”
刘彻扭头看他,“当皇帝?”再想想曾经从凤羲那里听到过的朱宣的旧识嫪毐?事情一定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就是秦始皇嬴政。”朱宣笑嘻嘻地继续摧毁刘彻的三观,“所以他才有本事创立出皇帝这个称号啊。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劲严肃认真壮大秦国的父王最可爱了。”什么政务都是亲力亲为,能让他在边上舒服地做个小孩子真是好啊,就是时间短了点,才几十年这位跳出轮回的天帝陛下就又故态复萌了,还在诱拐了那么多能干的朝臣之后变本加厉地偷懒。
刘彻觉得上下五千年的优秀传统历史都在离他远去,“那个时候你去哪儿了?”朱宣居然觉得帝俊是秦始皇的时候很可爱?
“当然是在最近的地方看笑话了。”朱宣不以为然,“赵高那白痴以为父王病故找了个人冒充平时别人看不到的小弟登基,谁知道父王本来就是在装死想要看看身边人的反应。”也幸亏当时自己及时苏醒过来,否则他大概就要去阴曹地府把那群现在在青要山周边管理一方的能干臣子们捞回来了。
刘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当汉武帝的时候朱宣记下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历史是怎么回事了。敢情这位把所有的真实状况都记录好了封在自己的墓地里,然后按着其他的顺序编了诸多似是而非看起来很有猜测性的历史流传下去。想当年太史公貌似也是给朱宣帮忙的主力,嗯——后世学历史的人们你们辛苦了,希望赵老专家和他的朋友们知道真相之后不会想要掐死朱宣。
“不过麻烦事也是从那个时候才正式开始的。”或许是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朱宣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看着眼前的刘彻就好像在透过他看着遥远的过去一样。
“阿彻,你会救人吗?”
“救人?”刘彻敏感到话题的改变,周围隐隐有些紧张的氛围,他不由放下了那些已经碎成渣渣的三观,“那要看救人会付出什么代价。如果为救一人而杀十人,我就不会救,可若是要救的那人是你,那就算死上一百个我也在所不惜。”
朱宣的脸上勾起一丝笑容,“要是为了救一人,要灭尽天地苍生永不复返呢?”
刘彻叹气,“那要救的人肯定很重要。”
“是啊。”朱宣转头看了看窗外,夕阳西下,暖红色的余晖映照进来,温暖却不刺目,“九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现在只要一有风吹草动那些修道的修什么的都会集体出场吧。”
刘彻皱眉,他早先的时候是听说九鼎的事情刚刚平息,在中部地区又有不明的强大灵息出现让特别事务调查科摸不着头脑。那群早先因为九鼎事件聚集起来还没来得及各自散去的人间修道人士正好和特别事务调查科的人一起赶集一样地又去调查了。按他们所说的,九鼎之气能够动摇天地,谁知道会引出些什么东西来。
这么说来,朱宣是很清楚会引出什么了。刘彻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朱宣现在会和他说这些。
“你总归是会知道的。”朱宣叹了口气,“以后说不如现在说。”事情发生之前说和事情发生之后说有着本质的区别,比如说刘彻是不是会找他算账。
刘彻冷哼了一声,索性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等听某人的解释。
“那件最关键的东西,叫做地规。传说中伏羲持规女娲持矩的那个东西,自从盘古化身万物之后这件东西就来到了世界上。我先一步找到了它,在把它藏起来之前在上面做了点手脚,可以在它被接触的时候找到它的位置,然后我就随手把它放了出去,现在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你倒是省心。”刘彻仔细想下来真的觉得朱宣和朱承俊很有父子感觉。
朱宣也知道这么做不合适,脑袋低得很,“对手一直都在试探,从秦朝他拥有能够自由行动的形体开始他就在寻找地规。可惜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地规放到了哪里,所以他一直没有找到,他知道我在修整秋水,只要等到秋水能够有成,我必然会找他决战,他引出九鼎之气就是为了找出地规的位置。再如何九鼎之气同地规也是同一个来源,确定个大致的方向还是不会错的。”
“你就放任他去找?”刘彻细细想起先前朱宣说的话,“他是要用地规去救人吗?”
“可以这么说吧。”朱宣不确定,“地规到底有什么样的作用谁也不知道,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来自于上古的神器,没有谁能知道它能做出些什么,因为没有谁能引动它,哪怕天地万物变化无常,地规始终是它最原初的样子,又或许那本来就是“他”最坚定不移最不会变化的意志凝聚而成。同地规成对的天矩早已变化成虚空中无边无际的灵息。
很近了,非常近了,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虚空中灵息的微妙变化,地规不会离开这片最初的土地,哪怕被深埋如地下,哪怕被收在皇家的珍玩收藏之中,它肯定在哪个角落里,只要地规被接触到……
“那个地规……能够毁灭天地?”
“不能。关键在于地规的本质。”
“本质?”
“地规,就是盘古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