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罪+拍档番外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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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将军失窃记》
清晨的阳光透过四合院里那棵老槐树的枝叶，筛下斑驳的光点，落在叶非的眼皮上。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意识从混沌中慢慢上浮。
身边是熟悉的、带着淡淡皂香和阳光味道的怀抱，一只手臂有力地环着他的腰，稍一动弹，那手臂就收得更紧了些。
柏明语从监狱出来一年多了，他们一起住进了这座位于灵境胡同的四合院，过上了叶非曾经连做梦都不敢想的日子。
如今，他不再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刑侦支队长，而是“夫夫消灾事务所”——一个被他强行改名为“语非咨询事务所”——的联合创始人。
说是事务所，其实更像是个高级邻里调解中心，大部分业务都是帮东家找猫，帮西家寻狗，偶尔处理一些商业纠纷，但绝不再碰那些会染上血腥味的案子。
叶非侧过身，看着柏明语熟睡的脸。
二十几岁的青年，褪去了少年时的张扬和眉宇间的阴鸷，轮廓愈发深邃英挺。睡着的时候，他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安静又无害。
可叶非知道，这副无害的皮囊下，依旧藏着那个能轻易掀起风暴的灵魂。
“非哥……”柏明语呓语着，手臂又收紧了几分，把脸埋进叶非的颈窝里蹭了蹭，像一只找到了安心之所的大型猫科动物。
叶非的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水。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柏明语柔软的头发。
曾经那些出生入死、心惊胆战的日子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如今怀里拥着他，心里装着家，连岁月都变得温柔起来。
“爸爸！爹地！起床啦！”
卧室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炮弹冲了进来，精准地降落在床铺中央，在两个男人之间又蹦又跳。
“叶霜，说了多少次，进门要敲门。”叶非有气无力地教育着。
这丫头如今八岁了，正是猫嫌狗不待见的年纪，精力旺盛得让他这个“老年人”叹为观止。
“我敲了，你们睡得像猪一样！”叶霜奶声奶气地反驳，然后一屁股坐在柏明语肚子上，“小语爹地，快起床！张奶奶家的‘将军’不见了！”
柏明语被她坐得闷哼一声，终于睁开了眼。
他一伸手，就把叶霜从身上拎起来，放到一旁，然后一个翻身，将叶非压在身下，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非哥，早安。”说着，一个吻便落了下来。
“唔……孩子还在呢……”叶非象征性地推了推。
“怕什么，小孩子多看家人亲热才能有健康正确的爱情观。”柏明语一边说着，一边加深了这个吻，直到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才放开。
叶霜在一旁见怪不怪地捂着眼睛，指缝却张得老大：“哎呀，羞羞脸！”
柏明语从床上坐起来，捏了捏叶霜的小脸蛋，问道：“你刚说张奶奶家的‘将军’怎么了？”
“不见啦！张奶奶都快急哭了，冯婆婆让你俩赶紧去看看呢。”
张奶奶是他们隔壁院的老邻居，独居，养了只品相极好的布偶猫，取名“将军”，宝贝得跟亲孙子似的。猫丢了，对老太太来说确实是天大的事。
叶非叹了口气，也坐起身：“得，看来今天又有活儿干了。事务所开张第一单，就是寻猫启事，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柏明语却显得兴致盎然，他迅速地穿好衣服，眼里闪着久违的光：“走，去看看。正好让那些老街坊见识一下，什么叫专业。”
二十分钟后，焕然一新的“语非咨询事务所”二人组，带着一个拖油瓶，出现在了张奶奶家门口。院子里已经围了几个街坊，七嘴八舌地安慰着抹眼泪的张奶奶。
“哎哟，小叶，小语，你们可算来了！”冯桂枝看到他们，像看到了救星。
叶非走上前，温声对张奶奶说：“张奶奶，您别急，慢慢说，‘将军’什么时候不见的？”
“就……就今儿一早，我喂它吃早饭，它吃完就跑出去玩了，往常不出十分钟就回来的，可今天都快一个钟头了，还没影儿呢……”张奶奶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现场保护得怎么样？”柏明语开口，一句话就让热闹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仿佛他问的不是一只猫，而是一宗惊天大案。
叶非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的职业病比他还严重呢。
“什、什么现场？”张奶奶愣住了。
柏明语也不理会旁人怪异的目光，径直走到院里猫咪平时最爱待的窗台下，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他戴上一副不知从哪掏出来的白手套，看得街坊们一愣一愣的。
“没有挣扎的痕迹，猫毛分布均匀，是自然脱落。”柏明语站起身，又看了看窗台上半开的窗户，“窗台上有轻微的泥土印，是西边花圃的黑土，但张奶奶您院里的土是黄土。说明‘将军’出去过，并且是从西边回来的。”
他走到院门口，指着地上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爪印：“爪印朝外，步距平稳，是自己走出去的，不是被强行抱走的。”
叶非似笑非笑，静静听着他的分析，让他有些怀念过去的时光。柏明语只要一进入状态，就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光芒万丈的少年侦探。
“也就是说，‘将军’是自己离家出走，至今未归。”叶非总结道。
“不。”柏明语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自信的笑，“它是被人引诱走的。”
“你怎么知道？”叶非问。
柏明語從牆角捏起一粒比米粒還小的碎屑，放到鼻子下聞了聞：“是‘喵鲜包’牌的顶级金枪鱼猫粮，市面上一小包就要上百块。张奶奶，您给‘将军’吃的是这个牌子吗？”
张奶奶摇头：“那么贵的猫粮，我哪舍得啊。我都是给它煮小鱼干。”
“那就对了。”柏明语拍了拍手套，“有人用高级猫粮把它引诱走了。动机不明，但范围可以缩小到胡同西边。走，我们去‘走访’一下。”
“走访”这个词一出口，叶非嘴角抽了抽，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刑警队。他看着兴致勃勃的柏明语和一脸崇拜的叶霜，只好跟张奶奶和街坊们说：“大家先散了吧，有消息我们马上通知您。”
三人离开了张奶奶家，朝着西边胡同走去。叶霜兴奋地跟在柏明语身边，仰着头问：“爹地，我们这是在破案吗？”
“当然。”柏明语摸了摸她的头，“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你爹地的真正实力。”
叶非跟在后面，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心里又暖又软。他想，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胡同西边住了七八户人家，鱼龙混杂。他们第一个“盘问”的对象是胡同里出了名的包打听王阿姨。
王阿姨正在门口择菜，看见他们三人，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哎哟，小语和小叶啊，带着霜儿出来玩呢？吃了没？”
“王阿姨好，”叶非笑着说，“吃了。跟您打听个事儿，张奶奶家的那只白猫，您今早见着了吗？”
“‘将军’啊？见着了！”王阿姨一拍大腿，压低了声音，“我跟你们说，我瞧见东头新搬来的那个小伙子，鬼鬼祟祟地在张奶奶家门口晃悠，手里还拿着个网兜！八成是他给偷走了！现在的年轻人啊，手脚就是不干净！”
叶霜一听，立刻信以为真：“爸爸，是小偷！”
柏明语却不为所动，他看了一眼王阿姨择的韭菜，淡淡地说：“王阿姨，您昨晚没睡好吧？是不是跟家里老王吵架了？”
王阿姨脸色一僵：“你、你怎么知道？”
“您手边的茶杯里是菊花金银花，清肝明目去火气的。而且您择韭菜的时候，右手食指的频率比平时慢了1秒，说明您心神不宁，有心事。”柏明语的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还有，您眼角有泪痕，虽然擦过了，但睫毛根部还有水分。结合胡同里昨晚传来的争吵声，推断您心情不好，观察力自然会下降。您看到的那个‘网兜’，很可能只是小伙子晨练用的羽毛球拍。”
王阿姨被他说得目瞪口呆，半天憋出一句：“这些你都看得出来？”
叶非赶紧出来打圆场：“王阿姨您别介意，他这人就爱瞎分析。那我们再去别处问问，您忙。”
拉着柏明语和叶霜离开，叶非低声说：“你小子，收敛点，吓着人家了。”
“实话实说而已。”柏明语不以为意。
下一个目标是东头那个“嫌疑人”小伙子。他正戴着耳机在院里打拳，看到他们一脸不耐烦。
“问完了吗？我没见过什么猫。”小伙子语气很冲。
叶霜有点怕，躲到叶非身后。
柏明语却上前一步，盯着他的运动鞋说：“你上周是不是去香山了？”
小伙子愣住：“你怎么知道？”
“你的鞋底边缘沾了香山特有的红土，而且磨损程度显示是走了超过五公里的山路。结合你朋友圈上周发的照片，不难推断。”柏明语抱起手臂，“你这么急着赶我们走，是因为你在等女朋友吧？她应该快到了，因为你换了新衣服，还喷了古龙水，但又不想被她看到你跟我们纠缠。”
小伙子的脸瞬间涨红，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调查我？”
“用不着，”柏明语说，“你家窗台上晾着一双高跟鞋，不是你的吧？”
不等小伙子反应，院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刘浩，你在跟谁说话呢？”
真相大白。小伙子窘迫地挥挥手，算是把他们打发了。
叶非拉着柏明语赶紧撤离，心里真是哭笑不得。
这哪里是找猫，分明是柏明语的个人推理秀。
他忍不住想，要是以前办案有这家伙在身边，不知道能省多少事。可转念一想，那些血腥和阴谋，还是离他现在的生活越远越好。
“走吧，”叶非说，“我们去最后一家看看。”
胡同最头里的是孤僻的李大爷，出了名地不喜欢小动物。
“肯定是他偷的！”叶霜小声对柏明语说，“他上次还拿竹竿捅‘将军’呢！”
柏明语做了个“嘘”的手势，领着他们走到李大爷的院墙外。院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柏明语绕到后窗，窗户底下果然也发现了和张奶奶家窗台一样的黑土。
他示意叶非和叶霜安静，自己则像只灵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攀上墙头，朝里望去。
叶非紧张地等在下面，心里盘算着，万一真是李大爷偷的，该怎么处理。毕竟是邻里纠纷，不好把事情闹大。
没过一分钟，柏明语就翻了下来，脸上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表情。
“怎么样？”叶非连忙问。
柏明语摇了摇头：“我们搞错了。”
“不是他？”
“不是。”柏明语指了指院里，“‘将军’在里面，但李大爷……也在哭。”
“啊？”叶非和叶霜都愣住了。
柏明语叹了口气：“我们得把张奶奶叫过来，这件事，得她亲自解决才行。”
叶非明白了柏明语的意思，点了点头，转身跑回张奶奶家。听叶非说找到了猫，就在李大爷家，张奶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卷袖子：“我就知道是这个老东西！看我今天不找他算账！”
“张奶奶，您先别急，”叶非拦住她，“情况有点复杂，您过去看了就知道了。”
当张奶奶气冲冲地跟着叶非来到李大爷院门前时，柏明语已经敲开了门。门才开了一道缝，张奶奶就想往里冲，嘴里喊着：“老李头！你把我将军弄哪儿去了！”
可她刚冲到院子里，嘴里的话就卡住了。
院子中央的躺椅上，李大爷正抱着雪白的“将军”，老泪纵横。他没有注意到门口的人，只是用布满皱纹的手一遍遍地抚摸着猫咪柔软的毛发，嘴里喃喃自语：“元帅啊……你怎么就走了呢……再让爷爷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那只平时在张奶奶怀里撒娇打滚的“将军”，此刻竟也异常乖巧地趴在老人怀里，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安慰他。
这幅景象，让准备兴师问罪的张奶奶瞬间哑了火。
柏明语走过去，拿起躺椅旁小桌上的一个相框，递给了张奶奶。
照片上，李大爷抱着另一只和“将军”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布偶猫，笑得一脸慈祥。
“这是……？”张奶奶的声音软了下来，邻里多年，她竟然不知道李老头家里还有一只跟将军一样的布偶猫。
“它叫‘元帅’，陪了我十年了。”李大爷略显窘迫和羞愧，他动容道：“上个月，老死了。”
院子里一片沉默。
“我不是想偷它……”李大爷抹了把脸，“我就是……看着‘将军’，就想起我家‘元帅’。今天早上看到它在门口溜达，就……就拿了‘元帅’没吃完的猫粮，想让它进来陪我待一会儿……就一会儿……”
老人说着，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张奶奶看着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里那点儿怨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出的酸楚。她走上前，在李大爷身边的石凳上坐下，“哎，你这个老东西……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想猫了，你跟我说一声不就得了？还偷偷摸摸的，搞得跟做贼似的。”
李大爷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着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行了，别哭了，一大把年纪了，让小辈看笑话。”张奶奶拍了拍他的胳膊，“这样吧，以后啊，你想你家‘元帅’了，就上我那儿去。我家‘将军’脾气好，不认生，多个人疼它，它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大爷怔怔地看着她，浑浊的眼睛里慢慢流露出一丝感激。他又轻轻摸了摸“将军”的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猫抱起来，递还给张奶奶，沙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回家的路上，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叶霜一手牵着叶非，一手牵着柏明语，叽叽喳喳地问着：“爹地，我们算是破案成功了吗？”
“当然，”柏明语笑道，“我们一起破的案。”
叶霜嘿嘿一笑，“好棒呀！”
叶非笑道：“好了，小侦探，我该回家吃饭了。冯阿姨答应晚上给你做可乐鸡翅呢。”
“好耶！”
四合院就在前方，炊烟袅袅，饭菜的香气隐约传来。
那不是警局，不是案发现场，也不是冰冷的病房。
那是家。
他们的家。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罪+拍档番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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