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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罪+拍档番外2 ...

  •   尘封的铁盒

      北京的秋天,是这座城市一年中最慷慨也最从容的季节。天空高远,阳光明亮而不灼人,金黄的银杏叶铺满胡同,踩上去沙沙作响。
      “语非咨询事务所”迎来了难得的清闲,因为冯桂枝带着孩子们回老家探亲,整个四合院都安静了下来。柏明语决定趁此机会,对这个他们生活了一年多的家进行一次彻底的“战略重组”——也就是大扫除和搬家。
      叶非的旧居位于宣武区,自从他搬来四合院后,那里就一直空着。今天,他决定把那些承载着他前半生记忆的“遗物”全部运过来。
      叶非抱着一个印着“警魂”字样的箱子,气喘吁吁地放在院子里,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孩童般的兴奋。
      两人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进了西厢房的书房。这里原本是柏明语的画室兼实验室,现在被叶非征用了一半,用来存放他的“宝贝”。
      柏明语随手打开一个箱子,里面全是各种奖章、荣誉证书,还有一堆叠得像豆腐块一样整齐的旧警服。他拿起一件,肩章上的警衔还停留在“刑侦支队长”的位置。他能想象,当年的叶非穿着这身笔挺的制服,是何等的英姿飒爽。
      叶非献宝似的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这可是我从警十年的光辉岁月。”
      柏明语本想吐槽他,但看到叶非脸上那难得一见的、闪着光的自豪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坐到叶非身边,陪他一页一页地翻看。
      照片里的叶非,比现在要清瘦一些,眼神锐利,下巴的线条紧绷,浑身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凌厉。有他在案发现场勘查的照片,有他在表彰大会上敬礼的照片,还有一张,是他和一个英俊的中年男人并肩站着,两人都笑得格外灿烂。
      “这是谁?”柏明语指着那个男人问。
      叶非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声音也低沉了许多:“他叫李长莲,我的……老师。”
      柏明语的手指在照片上那张脸上轻轻划过。他知道这个名字,也知道这个人对叶非的意义。那是叶非青春里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是一道刻骨铭心的伤疤,也是一份沉重到几乎压垮他的责任。
      “他……很帅。”柏明语最终只憋出这么一句。
      “是啊,”叶非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他要是活着,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八成会骂我没出息。”
      “他会为你高兴的。”柏明语认真地说,“因为你现在很好。”
      叶非怔了一下,转头看着柏明语清澈而坚定的眼眸,心中的那点阴霾瞬间被驱散了。他伸出手,揉了揉柏明语的头发,低声说:“嗯,我知道。”
      相册翻到最后,夹着一张独立的照片。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上面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靠在警车旁,手里握着一把枪,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那时的叶非,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眼间还带着青涩,却已经有了日后的风采。
      “这张照片……”柏明语拿了起来。
      “哦,这个啊,”叶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是我高中时,翘课去火车站蹲点,稀里糊涂抓了个在逃犯,我爸奖励我,带我去靶场玩,给我拍的。”
      “你那时候就会抓犯人了?”
      “天赋异禀,没办法。”叶非一脸得意。
      柏明语看着照片里的少年,再看看身边这个已经褪去锋芒、变得温和柔软的男人,忽然觉得,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相册,然后站起身,继续去整理别的箱子。
      “非哥,这是什么?”柏明语从一个箱子的最底层,拿出一个看起来很有年头的铁皮盒子,上面还挂着一把小小的密码锁。
      叶非看到那个盒子,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哦,没什么,就是……一些不重要的东西。”
      越是说不重要,就越是重要。柏明语的侦探雷达瞬间启动了。他晃了晃盒子,里面传来纸张和小物件碰撞的声音。
      “密码是多少?”他问。
      “忘了。”叶非的回答简单直接,透着一股“休想打开”的坚决。
      柏明语挑了挑眉,没再追问。他把盒子放到一边,继续整理。叶非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暗自松了口气。谁知到了晚上,当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却发现柏明语正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那个铁盒,耳朵贴在上面,一手还在慢悠悠地拨动着密码盘。
      “你干嘛呢?”叶非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开锁啊。”柏明语头也不抬地回答,神情专注得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
      “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柏明语得意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地打开了盒盖。
      叶非一个箭步冲过去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盒子里装的东西并不多,几封泛黄的信,一个磨损严重的打火机,还有……一张被剪掉了一半的双人照。
      照片上,只剩下当年那个清秀叛逆的乔明峰。
      柏明语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拿起那半张照片,又看了看旁边信封上那龙飞凤舞的签名,落款也是“乔明峰”。
      空气仿佛凝固了。
      “小语,我……”
      柏明语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手指摩挲着照片上乔明峰的脸,声音听不出情绪:“原来,你藏起来的青春,是他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叶非急了,坐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都过去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吗?”柏明语抬起头,眼睛里没有叶非预想中的愤怒或悲伤,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这种平静反而让叶非更加心慌,“那你为什么还留着这些?”
      “我……”叶非语塞。是啊,为什么还留着?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对那段无果初恋的最后一点念想,或许只是单纯地忘了扔掉。但无论哪个理由,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柏明语放下照片,从盒子里拿出那个打火机,在手里把玩着:“这个打火机,是你送他的,还是他送你的?”
      “他送的。”叶非老实回答。
      柏明语点点头,又拿起一封信,抽出里面的信纸,上面的字迹狂放不羁,充满了少年人的张扬。他没有读,只是看着,然后轻声说:“我哥……字写得比你好。”
      “小语,”叶非握住他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眼神诚恳而急切,“听我说。我承认,我以前是喜欢过他,但也只是喜欢而已。那时候我们都还小,不懂什么是爱。我真正爱上的人,只有你。从第一眼见到你,一直到现在,都只有你。”
      这是叶非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袒露心迹,笨拙,却无比真诚。
      柏明语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叶非以为他不会再有任何回应的时候,他忽然笑了。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地扔回铁盒,“啪”地一声盖上,然后盘腿坐好,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非哥,想不想听听我的初恋?”
      叶非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柏明语……有初恋?他怎么从来没听过?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小子的第一个。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从心底蔓延开来,叶非感觉自己的表情管理恐怕已经失控,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尽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问:“……是男是女?”
      “当然是男的!”柏明语理所当然地说,然后陷入了回忆,眼神都变得温柔又迷离,“他啊……可不是一般的人。”
      叶非的心又往下沉了三分。他怎么也没想到,柏明语真的有过喜欢的人,而且承认得如此坦然,看他那副魂牵梦绕的样子,显然感情还不浅。
      “他长得……嗯,怎么说呢,非常完美。”柏明语一边想,一边用他那双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看着虚空,仿佛那个人就站在那里,“骨骼清奇,肌肉线条流畅,从肱二头肌到股直肌的比例,完全符合黄金分割定律。皮肤是上好的冷白皮,血管在皮下清晰可见,像青花瓷上的脉络。最重要的是,他的器官……每一个器官都像是上帝最杰出的艺术品。”
      叶非听着这如同法医报告一般的描述,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有多特别?”叶非忍不住问。
      “多特别?”柏明语眼睛一亮,像是说到了最得意的地方,“他是我在医学院解剖楼里遇到的!当时他躺在不锈钢的解剖台上,盖着白布,安静又圣洁。我掀开白布的一瞬间,就感觉自己被击中了。真的,非哥,不是我夸张,我当时甚至能听到他每一根骨头都在对我唱歌。”
      叶非看着一脸痴迷的柏明语,终于意识到,这家伙说的“初恋”,他妈的根本不是个活人!
      “我给他取名叫‘阿波罗’。”柏明语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每天都去看他,给他测量数据,描绘他的骨骼图。我把他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每一条血管都研究得透透的。我甚至能闭着眼睛,默画出他完整的心血管系统分布图。你知道吗?他的心脏……哦,他的心脏简直是造物的奇迹,左心室和右心室的比例是我见过最完美的,主动脉弓的弧度优雅得像一首十四行诗。”
      叶非看着柏明语脸上那近乎狂热的表情,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他庆幸柏明语的初恋只是个标本;另一方面,竟然有点嫉妒一具尸体。
      “后来呢?”叶非好奇的问。
      “后来啊……”柏明语的笑容淡了些许,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真正的忧伤,“后来,他被别的班级领去上解剖课了。”
      “……哈?”
      “一群蠢货!”柏明语的声音突然变得愤怒,“他们根本不懂得欣赏!他们用迟钝的解剖刀破坏了他完美的胸锁乳突肌,粗暴地切开了他精妙绝伦的腹腔!当我再见到他时,他已经被……被肢解了。”
      柏明语说到这里,竟然真的红了眼圈,他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你知道吗,非哥,我把他残存的部分一块一块地拼了回去,整整一个晚上。但我再也拼不回我完整的‘阿波罗’了。我的初恋,就那么……碎了。”
      故事讲完,柏明语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他看着目瞪口呆的叶非,委屈地问:“非哥,你说,我是不是很惨?”
      叶非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此刻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
      叶非似乎也顿时明白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拿起床上的那个铁皮盒子,走到垃圾桶前,将里面所有的东西——那些承载着他和乔明峰早已褪色的过去的信件、照片、打火机,一股脑地全都扔了进去。
      柏明语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非哥!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叶非转过身,一把将还在发愣的柏明语按在床上,俯身吻了下去。
      一吻结束,两人都已气喘吁吁。
      他捧着柏明语的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用一种近乎宣誓般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我也是你一个人的。你的心里,你的解剖台,都只能有我。咱们都不提过去了,尸体也不行,好吗?”
      柏明语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错辨的认真和深情,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张开双臂,搂紧了叶非的脖子,声音沙哑而满足:
      “好。不过非哥,”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你刚才……连尸体的醋都吃啊?”
      叶非的老脸又是一红,刚想反驳,却被柏明语翻身压住,新一轮的掠夺,开始了。
      窗外,月光静静地洒在空无一物的地面上。而窗内,两个相爱的人,用激烈的方式,将彼此的现在和未来,紧紧地烙印在一起,再也容不下任何“第三者”,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罪+拍档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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