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白鸽》重度眼药水依赖症患者

1、八月（上）

　　X大大二开学报到的第一天，瓢泼大雨。殷玖夜刚走出教学楼，整一个落汤鸡。他早上出门前还特地认真地看了眼天气预报，拒绝了老妈的嘱托，非常自信地把伞扔在了家里。这下要是感个冒啥的被她知道了，肯定得啰嗦个没完。明明从地铁站出来天还好好的啊……唉……殷玖夜无奈地拎起身后一堆大包小包的行李，腋窝下夹着刚在报到处领的各种资料，狼狈地又折返回了教学楼。
　　雨似乎没有要停的样子。八月底还似盛夏，磅礴大雨把整个校园都笼罩在一片灰色里，却没有带来多少清凉。殷玖夜跨坐在自己的拉杆箱上，呆呆地看向门外。教学楼的出入口同样站着一群没带伞的同学，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看书，都在默默等待着这大雨赶紧过去。头发湿漉漉的，真不好受，这下可能真的要感冒了。这时，他忽然想起了和他同寝室里有一个叫薛瑾城的混账小子。在□□群里最自告奋勇地说因为家离学校近，绝对第一个到寝室拿好钥匙到校门口迎接亲爱的室友们，现在却是连个鬼影都没瞧见，真是可以啊！殷玖夜眉头紧锁忧伤地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手上愤愤地按下了薛瑾城的手机号。还敢不接？好啊，晚上不从他手里抠一顿出来，这室友关系可就危险了啊！殷玖夜听着话筒里传出冰冷的“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用力握着手机咬牙切齿，深感这必定是老天也在为他哭泣。还没等他思考完晚上要敲诈薛瑾城吃什么，肩膀就被人从后面重重地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同班不同寝的好兄弟刘芒。他紧张地不停东张西望着，一边撑起一把一看就是他姐姐的大花伞，一面快速拎起殷玖夜一袋不知道装了什么的格子大布包催促道：“还站着干嘛，趁我姐去办手续了赶紧走啊！”殷玖夜立刻心神领会，只是还没起身迈开半步，就听到后面拔高了分贝的尖锐女声混着大雨的哗哗声一起抵达耳膜，“哎！刘芒！！别走啊！！等等我！！”“嘶——！”刘芒肩膀一缩，脸一下子拉得老长。流氓？什么流氓？周围正在避雨的同学搞不清楚状况，纷纷抬头好奇地看来看去。“糟了，快走快走！”刘芒提着殷玖夜的行李，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大雨里，留下殷玖夜一个人还原地坐在自己的拉杆箱上。啊，伞……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甚至不知道刘芒到底是来干嘛的。刘芒的姐姐刘琰踩着一双黑色小皮鞋气喘吁吁地追到门口，刘芒早就跑没影了，气得她直跺脚。“臭小子！”殷玖夜围观着，心想要不是知道身边这个人叫这个听上去很奇葩的名字，他殷玖夜一定会觉得现在的女生口味怎样这么猎奇，他大学还有希望么。
　　殷玖夜他们所处的S市是出了名的高校林立。在全国有名的F大和J大两大双壁夹击下，X大的名字可能名不见经传，甚至对许多人来说是陌生。不过X大也有X大的独特优势。它地处在市中心，周围交通便捷，公交地铁均可直接快速到达，还紧邻W大和一家即将竣工的大商场。因为用地紧张，校内所有楼都造地比普通学校要高，反而显得特别时尚。远远看去，与其说是学校，倒有点坐落于学校间的白领写字楼的味道。学生公寓楼共分AB两幢，双子楼两两相望，分别挨着教学楼和食堂。每间宿舍还配备了独立卫生间和空调，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为的就是能让学生们能有个更好的学习环境。往年考进X大的女生就很多，今年不知为啥特别多，以至于原本独幢的男生宿舍不得不腾出个两三层安排了女生。再加上隔壁的W大也是出了名的文科学校，种种因素叠加，就给了那些对女生饥渴的男人们绝妙的幻想机会。这不，殷玖夜和刘芒两个“没头脑和不高兴”组合从大一开始就经常暗暗地欢欣鼓舞，总想着能在宿舍楼里来个“偶遇”啥的，然后完美地在大学里结束单身生活！

　　梁锦晖撑着一把透明伞百般无聊地走在校园里。他才不想被不靠谱的辅导员抓住去给学生会做苦力。望着来来往往的家长冒雨忙里忙外，脸上洋溢着的是对孩子的期望和喜悦笑颜。回想自己当初高考填报志愿，赌气只填了X大这一所排名相对较后的学校，父亲当场甩来的一个耳光。想到此，脸颊上仿佛又出现了火辣的痛感。但如果一个耳光能换来自由的生活，梁锦晖觉得还是挺划得来的。这样想着，他的嘴角不禁有些上扬。回寝室吧，不知道刘芒他们来了没有。今年寝室大楼大整修，改变了原有风格，把上下铺变成了桌床连体式，那个爱大惊小怪的小朋友别太兴奋就好。正想转身离开，谁知就撞上一个人，也撞掉了那人手中拿着的东西。呀，糟糕。梁锦晖带着歉意地捡了起来。弄湿了就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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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刘……芝？”潦草的字迹，实在是不好辨认。“去你的刘芝，这字读‘芒’！芒果的芒！有点文化好不好！！还有！不许你念全名！！”“啊？流氓？？”那瞬间梁锦晖觉得能取出刘芒这名字的人真他妈太有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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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你怎么了？不要紧吧？我自己来就好了。”嗯？啊？猛地从回忆中惊醒的梁锦晖顿时觉得尴尬无比。去年他就是这样和刘芒一……咳……在教室里一撞成兄弟。没错，别多想，他和刘芒只是很普通的同寝室同班级兼兄弟关系。别看刘芒这名字流里流气的没个正经样，他本人还是很纯洁的。既不抽烟又不会喝酒，据说谈过次恋爱也只拉过小手。整天吵着要个女朋友，真见了女生又缩了走。简直是只小白兔嘛。刚说到哪了？哦对，一撞成兄弟，大一的点点滴滴还真值得回味。这位同学也是大一新生吧。梁锦晖笑笑，一脸的和谐，留下新生在原地摸不着脑袋。算了，回去了，还是赶紧想想晚饭吃什么比较好。

　　“我姐没为难你吧。”
　　“没有，她还送我回了宿舍。”
　　殷玖夜拖着箱子走进B410，刘芒已经熟门熟路在里面随便找了个空椅子坐着刷手机了。殷玖夜也懒得问他他姐干嘛追着他不放，只是一边寻找属于自己的床铺，一边环顾四周。寝室里有一股因为许久没开门而产生的潮湿味道，又混了些新家具的刺鼻气味。再加上今天下雨，让这湿漉漉的阴冷感尤为明显。刘芒说来的时候门就已经开着了，还以为大家都在。在B410里，确实有人来得挺早，他算是第三个到的。靠门左边的1号床睡的是杨焱殊。人一来就在床上躺着，连蚊帐都没装。对角睡4号床的薛瑾城，行李都还没拆呢全扔在桌子上，人却是不在，不知道跑哪里串门去了。还有个卞华阳睡3号床，但人家家在C市，路途遥远，这会儿也还没来报到。殷玖夜很不屑地瞥了眼在对面床上呼呼大睡的杨焱殊，开始着手准备整理自己的2号床。
　　对于杨焱殊此人，就用“春困夏乏秋盹冬眠”这八个字来形容足矣。成天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你要是有事铁定能在他寝室的床上找到。但这些都不是关键，最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是有女朋友的！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殷玖夜相信自己是恨着他的。这种巨型睡魔居然也有女生倒贴，而像我这种优质青年至今还是单身汉？都什么世道啊？这世界究竟怎么了？
　　“刘芒你们寝室人呢？都没来啊？”不去管杨焱殊，殷玖夜拆开淋湿的布包拿出里面的被子抖了抖，随口问道。讲真，他殷玖夜睡了一年的下铺，现在换到上面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我母鸡啊。小黄和米洛都没来，小辉哥来了又好像没来。我一个人好无聊啊，就来找你一起讨论晚上吃什么嘛。”刘芒坐在椅子上晃来晃去，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手机。
　　哦。
　　轻飘飘的几个字解释了他坐在这里的原因。
　　“城哥也不在？他没来找你啊？”“城哥”即薛瑾城。薛瑾城是刘芒的高中同学，自称“城哥”，其实是隔壁两班的。男生嘛，熟络起来特别快。又因为和殷玖夜，杨焱殊还有卞华阳三位三班同学混住一间寝室的裙带关系，也就毫不见外地将自己也当做了三班的人。“不造啊？我没看到过他。”刘芒也觉得纳闷，按理说薛瑾城没地方去必然会到B424来找他，可今天连一面也没见到过。找到新欢了？刘芒试图在人人网上寻找线索，都快被他刷烂了也没瞧见个所以来。
　　殷玖夜跪在上铺铺床垫，每动一次床板就发出“嘎吱”一声，让他十分担忧这床的质量，不会第一天就塌了吧。不过他还是很喜欢今年换的这种桌床连体式家具。他是真心觉得很不错，这下不仅拥有了独立的个人空间，还不必担心会影响到别人。下铺固然方便，但总有个人在你床边上上下下怎么着就是有点膈应。好在原先睡他上面的是杨焱殊。这家伙除了上课就是睡觉，倒也没做出让他特别不爽的事。
　　除了有个女朋友之外。
　　嗯……我是不是应该先挂蚊帐啊……啧，上铺真麻烦。
　　殷玖夜思索着，探头看了看，只见刘芒又换了个姿势在刷手机，实在是无聊得紧。刚想爬下去搬蚊帐的殷玖夜转而指挥起刘芒道：“哎，刘芒，帮我把蚊帐递一下。”
　　一听有事干，刘芒立马放下了手机，殷勤地凑上来：“在哪？”“布包里，你看看。”“找到了，找到了。所以我们晚上吃什么啊……”刘芒托着殷玖夜的蚊帐往上举，话都闷在了蚊帐里，听着十分含糊不清。“你有想法伐啦？”殷玖夜整个一团接过去，声音也从蚊帐后面透出来，闷闷的。
　　走廊里逐渐热闹起来。行李箱滚动在地板上的“隆隆”声此起彼伏，嬉笑打闹和相互问候交织在一起，形成的巨大回声在走道的墙上来回撞击，真实地告诉着各位同学：开学了。
　　“诶？我们寝室有人回来了？”刘芒突然抬起头对着门外自言自语道。他手机刷得不想再刷了，就懒洋洋地扒在殷玖夜的床边看他和蚊帐做奋斗，时不时提一些没用的建议。门外声音这么多，殷玖夜也不知道他哪听出的“自己寝室的声音”，只能看出刘芒脸上满是被外面的嬉戏声勾得心痒痒的表情。“怎么好像听到米洛的声音。哦！也有可能是小黄！我回去看看！”
　　刘芒留下一句“我去看看”瞬间就跑得没影了，看样子是不会再出现了。B410里忽然只剩下殷玖夜床板的“吱呀”声和他厚重的呼吸声，安静得令人难受。就连房间的温度都突然冷了好几度。薛瑾城和卞华阳还是没有来，再看对面杨焱殊，他和刘芒两人忙进忙出这么久依然不为所动，一副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样子，这让殷玖夜忽然没来由地有些焦躁。什么破蚊帐！烦死了！他胡乱地把蚊帐塞到床垫下，心想：我也赶紧整理好去刘芒他们那吧。
　　刘芒的寝室B424在斜对面，也是4人一间。今年开学前学校里也有意向调查，若有同学有更换寝室的需求可以提前提出，学校会尽量满足。但大家都觉得经过大一的磨合，室友彼此间都已然熟悉，住下来也没啥大矛盾也就继续这么默认了。因此，各寝室的人员配置基本都保持一致。此时的B424房门大开，里面充满了欢声笑语，与B410形成天壤之别。贴在房门上的正义高达海报已经褪了色，干巴巴地贴在B424的门牌下，在日光的反光下显得毫无美感。
　　“好啊，城哥，自己有寝室不回躲这里干嘛。”殷玖夜一进门就看到薛瑾城眉飞色舞，和梁锦晖还有刘芒有说有笑。这种心情就好像抓到了出轨的恋人一般，但刚才的焦躁感却神奇地消失了。不过，若在此时真有人来跟他说需要更换寝室，他大概率是会断然拒绝的。人对于已经适应的环境会产生一定的依赖和惰性，在现状不被打破的情况下这是很难会再想去改变的。薛瑾城显然早就注意到门口有人，眼睛直溜溜地盯着门口，生怕错过了什么乐子。一看来人是殷玖夜还带着一张略有哀怨的脸，于是赶紧招呼道：“哎，九爷你来啦。快来吃蝴蝶酥呀。”吃，一直是薛瑾城的快乐源泉。只不过薛瑾城忘了嘴里刚咬的蝴蝶酥还没咽下去，碎屑喷了殷玖夜一脸。
　　“靠！你这家伙！”这下殷玖夜的脸更哀怨了。他急急忙忙抽了张纸巾抹脸，刘芒早就在一旁爆笑如雷了。好你个薛瑾城，不接电话不回寝室也就算了，还敢独自在这享受，不可饶恕！殷玖夜瞪着薛瑾城，也毫不客气地拿了一片，后者则心虚地撇开了脸。蝴蝶酥松脆香甜，一口咬下去，屑屑头落了一地。“是你买的吗？吃那么起劲。”
　　“嘿嘿，小辉哥买的，我这不是替你们尝尝味道嘛。哎，说实话你这蝴蝶酥真不错，哪儿买的？”薛瑾城自知殷玖夜并不会就此与他翻脸，但喷人一脸总归是不好的，于是赶紧岔开话题。
　　梁锦晖倚在床边的楼梯上，笑眯眯地看着大家瓜分他的蝴蝶酥，一点也不介意大家把他的点心吃个干净。也许是觉得大家可能还意犹未尽，他又撕开两个纸袋摊在桌上，露出里面切得整整齐齐的糕点。“哈尔滨的呀。喏，这里还有西番尼和杏仁排。”西番尼和杏仁排都属于比较老派的糕点，重油重糖，奶香四溢。尤其是西番尼，最上层铺着一块浓郁巧克力，被切成四四方方一块的样子，看着就很有食欲。据说这是“喜欢你”的谐音，不过确切的来历众说纷纭。原本殷玖夜不是很喜欢吃，觉得实在太甜，倒也符合西番尼甜蜜的寓意。不过今天也许因为饿了，他居然觉得很好吃。
　　“啊？你去哈尔滨了？”刘芒就不会像殷玖夜那样想很多。他狼吞虎咽吃了好几块，舔着个手指完全不知道到底吃了个啥。
　　“怎么，你没吃过？哈尔滨食品厂都不知道？是S市的人伐？”薛瑾城和刘芒到底多当了几年同学，损起人来都不用过大脑。刘芒直接翻了个白眼回应。“好吃就行，管那么多干嘛。”薛瑾城痛心疾首。
　　吃着点心，大伙儿聊着聊着就把聊天的重点放到了还在国外旅游的米洛身上。米洛这个名字乍一听像个外国人，却是地地道道S市人。别看男生们平时不关心这不关心那的，真要八卦起来，水平也是不遑多让。
　　“米洛怎么还没回来啊，你们说他不会真带个沙滩美女回来把？”现在B424和B410两个兄弟寝室只有杨焱殊一个人有女朋友，其余一众单身汉，自然是“好基友一起走，谁先有女旁友谁是狗”了。哦，对了！还有个小黄。小黄也是B424的一员，然而“小黄”并非姓黄，只是单纯地把头发染黄了所以被简单粗暴地称之为“小黄”。他的本名陈绽菊，家在S市的偏远郊区，还没来。由于小黄家实在太远，进市区不太方便，以至于大家总是忘记他在乡下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小女生在等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回到女朋友的话题，薛瑾城激动极了。他都不敢想象米洛一回到寝室后宣布自己脱单的场景，然后就是无尽地秀恩爱，用狗粮把他喂死。“不可能的！”他又叫了一遍，仿佛这样他才能勇敢面对现实。
　　米洛当然不知道在遥远的B424里畅想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他今天在海边中暑了，整个人都不太好，现在正在宾馆里躺尸。

　　插科打诨的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何时，影响心情的瓢泼大雨已经停了，外面原本灰沉的天空中竟有一丝余晖在若隐若现。房间里的光线开始暗淡，众人这才意识到已经聊了许久。
　　“夜饭吃撒？（晚饭吃啥）”薛瑾城早就忘了米洛那档子事，抛出了一个终极问题。殷玖夜连吃了好几块西番尼，早就觉得腻得不行，现在听到晚饭两个字甚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慢着，你吃那么多还吃得下晚饭啊？”
　　“吃得下。吃啥？”刘芒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不是，九爷你看哦。人家小辉哥一口没吃，不就是为了晚上要吃晚饭的嘛，咱也要为他考虑下是不？”好吧。就属薛瑾城会耍嘴皮子。不过他说的也对，东西是梁锦晖买的，吃都是他们在吃。这么一想，殷玖夜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我们去吃什么？有想法吗？”
　　四个人商量来讨论去，定不出一个方案来。最后一致决定先到处看看，合着哪里有眼缘就去哪里吃，也省得在房间里想破脑袋最后还是一片空白。学校后门外沿街有一排小饭店，正是饭点，每家店里都坐满了前来觅食的大学生们。什么河南烩面，兰州拉面，西北烧烤，哪家都香气四溢，引诱着饿极的食客进入。马路上还有些推着小车售卖的“黑暗料理”，各个摊头也被学生们围了一圈又一圈。大家其实都知道这些个路边摊不健康，可耐不住实在是太香了呀！
　　走出一段路便是一个十字路口，车道上车水马龙，一伙人在街角茫然不知方向。在转弯处有一家重庆鸡公煲，热腾腾的蒸汽不断往外冒，而他们恰巧在门口停下了。
　　“要么，就鸡公煲？”
　　要说鸡公煲的店内也挤满了人，本就不大的店面里有些人甚至还坐到了厨房门口。问了老板四个人的话前面还有两桌需等待，既然来了，那就等着呗。
　　梁锦晖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张菜单，反正等着也是无聊，这样提前看还能节约等待上菜的时间。说不饿的殷玖夜第一个把头凑了过来。四个人，点个大份吧。梁锦晖见状，便主动把菜单给到了热心的同学们，自己则随口问道：“杨焱殊呢？他不来吃？”
　　“别管他了。睡得像头猪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等下要和他女朋友一起吃。”殷玖夜立刻把眼睛眯了起来，眉间打了个死结，仿佛菜单上的字刹那之间缩小了一般。他没想到梁锦晖会问起杨焱殊来，一想起杨鸟人躺床上一副死人样，这让还在研究菜单的殷玖夜突然来了一肚子无名火。听到杨焱殊的名字，刘芒也来插一脚：“啊？他和他女朋友还没分啊？”“什么什么？”薛瑾城支起八卦的小耳朵，一边在别人桌和厨房之间看来看去，生怕有桌子空出来老板跳过了他们。而最早抛出这个话题的梁锦晖耸耸肩，默默继续看菜单。
　　终于在等走了一波人后，四个人和别人拼着桌总算是挤上了一张台子。热气腾腾的鸡公煲端上桌，蒸汽把大家的脸都熏模糊了。
　　“来来来，庆祝开学，干杯！”
　　“哎，你们说这次军训会去哪里？我下午碰到童sir，他贼兮兮贼兮兮地笑，老不靠谱了。刘芒你有问过你姐吗？她们去年去的哪？”做完庆祝仪式，薛瑾城率先从锅中捞出一大块鸡肉，刚放进碗里，立马把靠近梁锦晖那头的鸡爪一并捞走了。“我姐说在学校啊。”刘芒不甘落后，筷子调羹并用。“啊……听老干部的小道消息说是去乡下啊，像去年那样直接在学校里不是蛮好的嘛。靠！谁想出来的吃鸡公煲，热都热死了。”殷玖夜刚吃了两口就吃得满头大汗，滚烫的鸡块把他的舌尖烫得又疼又麻，只能用手不停地扇风。“话说小辉哥你不知道？你不是学生会的？”“我是学生会的，可我不是班委啊？还是得问书记和班长吧。”梁锦晖没说他手里确实有些消息，只是这些消息大多空穴来风，他听到的时候并没有当真，还心想：这乡下还能远到哪里去呢。
　　一大锅鸡公煲很快见了底，殷玖夜在锅里不死心地翻弄着，寻找着有没有“漏网之鱼”，却不料被眼尖的薛瑾城抢走了最后的鸡肉，气得他赶紧夹住了城哥的筷子。一瞬间，锅里筷尖，电光四射。“薛瑾城，你好样的，早上违约没来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口头之快瞬间成为筷功之争，刘芒一个渔翁得利，夹了鸡肉抓紧时间埋头猛吃。梁锦晖撑着头，看着三个“小学生”还在锅里“厮杀”，一手拿着手机查看着群消息。
　　“吃撑了，出去走走吧。”
　　推开门已是黑夜，马路上到处是闪烁的霓虹，把城市点缀地绚丽多彩。离学校不远处有个公园，平常就有许多市民在里面健身、跳舞、下棋。现在开学了，又多了许多学生在里面看书。不过现在正是晚上，小径路灯昏暗，公园里除了匆匆路过的过客，人并不多。有些只是临时小憩，很快就离开了。
　　“哎！快看！那不是杨焱殊吗？哇塞，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居然能让他从床上爬起来。”薛瑾城眼尖，认出了走在前方的一对男女，用力拍了拍殷玖夜的肩。“唔……”殷玖夜并不想理他。杨焱殊和女朋友吃饭管他什么事？他们只是同学，碰巧住在同一个寝室，仅此而已。
　　“他女朋友的学校离这里很近吗？”刘芒不解地向殷玖夜问道，“也没看他对人家小姑娘很热情嘛。不会搞到后面其实是妹妹吧，哈哈哈。”
　　刘芒的想法很幽默，但杨焱殊和他女朋友的关系到底好不好，谁也讲不清。看两人相处的样子好似一杯温吞水，根本不像该有的情侣间的如胶似漆。偶尔也会看到他在宿舍的阳台上打打电话，可没两句就挂了。他不说，也没人问。
　　“我不知道啦。”殷玖夜忽然有些无奈地笑了。这一个两个怎么都喜欢来问他杨焱殊的事，他两看起来是很熟很要好的样子吗？再强调一遍，他们只是碰巧当了同学，碰巧住在同一个寝室，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没，就觉得好像杨焱殊的事你都预测地蛮准的，哈哈。”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