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落雪殇》木易云影

7、暗涌

　　一夜无梦，雪羽难得睡了个好觉。今天不是她当值，所以她并不忙着起来，而是静静躺在床上发呆，脑袋放空什么也不想，直到窗外枝头的小鸟叽喳嬉闹的声音穿过单薄的纸窗传进她的耳朵才把她从暖和的被子里叫了起来。
　　推开窗户的一瞬间雪羽被雪光晃了眼睛，睁开一看却是一个大晴天，难得的风和日丽，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反射着地面的积雪闪耀起一层宝石的光芒。此情此景一扫往日阴霾，心情也就跟着好了起来。
　　洗漱完毕，雪羽随便挽了长发就走出房门踩雪，伸手拉起长长的衣摆，仍是一袭淡紫的裙裳。
　　“咯吱咯吱”脚下传来雪被压下去的声音，她故意不按平时的步子来，忽远忽近，忽左忽右的跳着，看着被自己东一个西一个踩出来的脚印雪羽愉快的笑了起来。
　　“雪羽！”忽然，眼前闪过一个淡黄的身影，兴高采烈地叫了她一声。
　　雪羽被吓了一跳，一看是梓潭便瞪了她一眼：“死丫头，做什么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哈哈，许久不见，想我没有啊？”梓潭拉着雪羽在院中的石凳坐下，身后一树红梅开得正艳，“听说昨天你和三公子出去了？快和我说说，你是怎么说服三公子的，他可是从来不让张叔以外的人跟着的。”
　　雪羽顿觉一个头两个大，这小妮子，平时倒不见她对什么上心，一碰上这些花边八卦她就比谁都来的积极：“哪有说什么，不过是刚好被我碰上罢了。”
　　“啊？”梓潭语中掩不住的遗憾，“这种好事怎么我就遇不上呢……”
　　看着嘟起嘴来的梓潭，雪羽心中一阵好笑，却又想起那日谈论起三公子时她的神情，不禁又是一痛，忙转了个她擅长的话题问：“那三公子叫什么名字呀？对了，整天听你喊三公子，想来他的名字定是就叫云三公子。”
　　“你，你说什么？！”看着雪羽满脸笃定的神情，梓潭差点就当场炸毛了，“臭雪羽，我们三公子叫云霜！算了算了，一起给你说了得了，大公子白涧秋，二公子云逝歌，真是服了你了，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我以为慕公子会告诉你呢，再说了，我们下人哪敢直呼名字呀，当然都是喊公子啦！”
　　“哦！原来是这样！”雪羽故作恍然大悟状，把梓潭气得跺脚，站起身来就追着雪羽满院子跑。
　　“臭雪羽，竟敢耍我！给我站住！”
　　“哈哈哈，就是不站，你抓不到我。”
　　院子里满是欢声笑语，打闹正欢的两人不知不觉就跑出很远。突然雪羽看到身后追来的梓潭猛地停住了脚，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前面，她正待回头看个究竟，却还没来得及收住脚步就和人撞了个满怀，她被那人扶住身子微微在两人间拉开些距离，雪羽才看清那人样貌，竟是张叔。
　　“胡闹，都没事做么？”张叔皱眉低喝一声，“仔细惊扰了夫人有你们好受的。”声音中透着威严，绷着脸，足足像极了冰块三公子。
　　梓潭忙给张叔道了个安，说想起还有点事就拉着雪羽想要离开，却又被张叔叫住：“雪羽，你留下。”
　　雪羽心里直叫糟糕，梓潭看看雪羽，又看看张叔，最后只得冲雪羽吐了吐舌头转身离开了。
　　“雪羽姑娘，”雪羽正低头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张叔开口了，“请借一步说话。”
　　雪羽被张叔的态度搞得一头雾水，心里只得啧啧称奇，这云府的天气还真是奇怪，一会阴一会晴的……
　　张叔带着雪羽来到一个之前没有来过的地方，依然是在云府内，但周围景致却与之前全然不同。若说之前是精致玲珑，那眼前的一切就是大气开阔。他们顺着铺设石板的草坪往前走，前面是一片很大的湖，放眼看去视线开阔，湖的这边和那头均有一座红漆的两层楼房，两座楼的二楼中间由一座木制的空中长廊将它们连接起来，人从长廊中走过可以俯瞰整个湖面，而湖边零星的红梅，映着白雪更别有一番韵味。
　　果然在云府中的自己就像井底之蛙，且这云府到底有多深，谁又得知。
　　雪羽跟着张叔来到那个长廊的中央静静站了一会，终于张叔开了口：“可否麻烦雪羽姑娘一件事。”
　　虽是疑问句，却是不容否定的语气，雪羽皱了皱眉，转过身郑重看着张叔道：“请说。”
　　“在下想烦请雪羽姑娘做三公子的贴身婢女。”张叔看着湖面平静的说，可内容无疑让雪羽感到讶然。
　　“啊？”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为……为什么？”
　　“难道雪羽姑娘就只甘愿做个粗使丫头，不想更上一层楼？”
　　“这我……我从没想过，我能活下来，而且在云府好好的活着，我已满足了，”雪羽还在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可……为什么，而且我不觉得只要我答应三公子就会同意。”
　　“姑娘倒是个淡泊名利的人，但既然出现了能得到更好的机会，姑娘为何不抓住呢。至于三公子会不会答应这一点，姑娘只管放心，只要你答应我，我自然有办法。”张叔微微笑了起来，转过来看着雪羽。
　　“……若是，我不答应呢。”雪羽越来越觉得奇怪，可若是继续追问这么做的原因想来也是不会有答案的吧，只好退而求其次，看看是否还有得退。
　　“呵，”张叔轻叹一口又转向面对湖上，阳光依旧温暖，可雪羽却觉得心中阵阵发冷，“如若不然，我想姑娘在云府也呆不长久了吧。”
　　雪羽冷笑，当然，既是知道了他有秘密，出去以后也自是有办法叫她闭嘴的吧。
　　“好吧，我答应你。”雪羽想了想，长长呼出一口气后答道，“能再问一个问题么。”
　　“请讲。”
　　“……为什么是我？”对于这个问题雪羽真的很疑惑，且不说云霜不太喜欢自己，单凭自己是个才来的也不应该把这样的工作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吧。而且说实在的，这个请求目前对自己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坏处……
　　“呵呵，”张叔转过来对雪羽笑了笑，又变成了雪羽往日认识的张叔，笑里没有了之前那种压迫感，反而多了一份慈祥，“因为你是慕公子带来的，慕公子和三公子既是至交，那我相信他的眼光。”
　　说完便径直向长廊另一头走去，风中传来他的声音：“请姑娘且回房中稍候，过会自会有人前来帮助姑娘。”
　　看着张叔远处的背影雪羽不知该怎样形容此刻自己内心的感受，很明显他的做法云霜并不知道，可私心里却觉得张叔并不会是那种会伤害云霜的人，况且自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但偏又猜不出他这么做用意何在……
　　看着眼前反射着阳光的湖面，雪羽深深吸气，自言自语到：“不知道这云府水深几许，只希望不要把我溺毙其中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