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彼端的痕迹》镜之眸

11、第 11 章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罗楠火性也上来了，正准备发泄一番的时候，忽然察觉到掌心的湿热。“啪”一记耳光毫不留情地甩向他，“现在哭有什么用，能解决问题吗!”风易被这突如起来的力道打得歪在一边，嘴角硬是滴下血来。
　　“我知道！”风易撕声高喊，“我知道我最没用，我不像你那么冷静，不像蓝灵那么果断，更加没有云雅的智谋。我那么胆小懦弱，愚不可及！”
　　“风易！”罗楠试图握紧风易的双肩让他冷静下来，却被他一把推开跌倒在地。
　　“从我遇到蓝灵然后认识你们每一个人开始，我就决心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因为这样才有资格和你们为伍，在我发现对云雅的心意后，这种决心更是比以前强烈。可是不论我怎么努力，始终不能让她相信我，甚至让她对我多一分关注都是遥不可极的梦。”
　　“她一直都是很关心你的，大家都是！”
　　“但那是我需要的吗？用那种看弟弟的眼神看我，用那种包容的态度对待我是我想要的吗？不是的！每次……每次她用那种关怀备至的语气提醒我注意这个，注意那个，我心里多难受你知道吗？还有她每次看凯杨的时候，我觉得，我嫉妒！你知道吗？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我不能成为她的依靠!凯杨什么都有，他什么都有，为什么上帝对我那么吝啬！我觉得不公平！”风易因为激动，握紧的拳头已经在颤抖。
　　“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始终觉得上帝是公平的，他虽然没有听见你对爱情的呼唤，可是他赐予你我们的关怀，这不好吗？”罗楠爬起，走到风易面直视他。
　　“是很好，但终究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吗当云雅告诉我她错杀了凯杨有多么痛苦的时候，其实……我竟然有点兴奋。”风易笑了，眼部肌肉的收缩也让泪水夺眶而出。罗楠心里真是五味烦杂，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
　　“风易，别这样。”
　　“我等了那么长时间终于有了让她爱上我的机会，虽然我也迷惑过，怀疑过，可是我是真的真的很珍惜这次机会。”
　　“我知道。”
　　风易像是已经耗完了所有力气，突然间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整个人无声无息地沿着墙壁滑落，最后颓废地瘫坐在地上。
　　“罗楠”
　　“嗯？”
　　“如果我的放弃能够挽回云雅的生命，那么我会选择……放弃。”许久之后，风易说出了心中酝酿已久的结语。
　　直到晚上十点多钟云雅也没有醒来的迹象，看来今天是不会有奇迹出现了。罗楠推开加护病房的门，看见趴在床边的娇小身影深深地叹了口气，打电话让司机上来，毕竟她还没自信能抱着蓝青一直坚持到楼底。被拉起的时候，蓝青那种得像核桃的双眼好似锐利的刺瞬间滑过罗楠心中那块痛苦不堪的地方，阵阵疼痛。
　　安顿好蓝青后，罗楠便向蓝灵的房间走去。房门并没有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你今天怎么没去医院？你一直都呆在这个位置吗？累不累啊。”在没有灯光的房间里走动确实有些困难，幸好有体贴的光亮从窗口送进银白色的光芒，才能让罗楠顺利地到达目的地——沙发。
　　“你比风易聪明多了，还知道要找温暖舒适的座垫，呵呵。”沙发的另一头瞬间又陷了个大凹槽。
　　“你给点反应行吗？我这样唱独角戏很累的。”
　　“罗楠，”沙发的那头团缩的阴影终于有了反应，“我什么都可以原谅，只要她能继续活着。这次是真的。”
　　“等她醒过来，你自己告诉她吧。”
　　落地窗外，镰刀状的银月高高地挂在天上，今天是上昡月，是不是注定不能圆满啊。
　　医院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水味，肆意地侵蚀人们的嗅觉器官，病房内更是如此，在那里带上半小时都会让人受不了，当然也不排除那些有特殊身体素质的人群。罗楠就这样靠墙站着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可是那个在病床边忙碌的家伙到现在仍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前几天云雅的情况有所好转，所以被安排到了普通病房。戚小子还说恐怕云雅是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所以舍不得就这么呜呼了。他那种戏谑的眼神，真的是很欠扁，尤其在她最近心情烦躁的时候，更是罪无可赎。结果就是他们两在办公室内小小练习了一下，伤亡不惨重，损失很严重。其间好像有人冲进来大嚷“别打架呀，有话好好说。”，那种混乱的场面也记不太清了，依稀记得又有人嚷嚷“别打我呀”，开玩笑，不打你打谁。主战双方都筋疲力尽才停战，这才发现屋子里被搞得一团糟，桌椅柜翻了不说，什么病例文件诊听器之类尸骸遍野，最惨的就是戚小子平时最爱现的两大排大小奖杯都成了陪葬品。看到那小子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冒烟的黑脸蛋，那叫个开心啊。还没来得及嘲笑他，办公室的大门“砰”的就开了，以护士长为首的一群热心谢幕人员正是粉末登场。
　　“戚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啊？”护士长很有个性的惊呼。
　　戚小子的回答更有个性，“他，”戚小子指着那个好似是被他两打得蜷缩在角落里的家伙，“一进来就大吵大闹，还动起武来，罗小姐刚好也在帮我阻止他的暴力行为，我怕她吃亏所以也加入搏斗行列，然后就变成这样了。”振振有词，毫不虚弱的气势估计连他自己都相信了，那些人哪有不相信之理。可怜了那个劝架人被连拖带拉的绑走了，还听见护士长那正义感实足的声音：“敢在医院闹事，不想混了。”谁说好人会有好报？
　　瞄了正在弹尘的戚小子一眼，“我鄙视你！”
　　没想到他竟然没生气，还把他的金边眼镜框架掰掰正，微笑地说:“怎么样，现在心情轻松多了吧。”
　　是好一些了，但是沉重感并没有消失。
　　“你今天的表现完全和你天说的话相违背噢。”
　　风易眉没有对这句话表现出太大的反应，仍然认真的用沾水的棉签细心的擦拭云雅干裂的嘴唇。之前云雅一直没能脱离危险，当一张张病危通知单送到他们手中的时候，他们已经失去再去看她一眼的勇气，最后还是请了特别看护来照顾她。为这事，戚小子还曾被阴阳怪气的讽刺了句：“真是患难见真情啊！”中国有句话叫“进乡情怯”，估计那种心里就跟他们那时差不了多少。
　　“风易，虽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要知道被人忽视的滋味是很不好受的。”
　　“对不起！”
　　“什么？你是在跟我说吗？”如果是真的，她罗楠倒要好好想想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
　　“之前的话我收回，就是我说放弃云雅的那件事。昨晚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我一遍一遍地试图说服自己放手，但是今天当我来到医院看见她躺在这里，那么苍白，那么孤单，我觉得……我觉得……”
　　呜咽声起了，罗楠没有任何动作，雏鸟想要成长为遨游的雄鹰，第一步就是要有破壳而出的毅力和勇气，在这关键时期如果得到外界的帮助只能是一时的幸运却是一生的灾难。
　　做了几次深呼吸后，风易的情绪也逐渐平静了，“我会一直配着她，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会和她一起努力。”
　　“不再嫌自己胆小懦弱一无是处了？”
　　握住云雅的手，慢慢收紧，“只要她不嫌弃就好。”
　　罗楠仍然想继续开涮，风易突变的脸色让她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安静的屋子里轻轻响起饱含宠溺的呢喃：“傻瓜！”
　　神在最绝望的时候终于仁慈为他们敞开了一扇大门，圣洁的光芒在眼前闪耀，希望的翅膀鼓动了体内沸腾的血液，那刹那间的惊喜真的不是没有准备的心脏所能够承受的。
　　“终于舍得醒啦。”罗楠捏捏酸气直涌的鼻子，努力眨眼不想让眼中的泪水落下来。
　　云雅自从醒后深刻的体会到“大家庭”的温暖，以风易为首的一群人每天必送爱心礼物，也就是鲜花零食小玩具之类。又不是小孩子，这些东西拿来都会搞得云雅无所适从，收也无奈不收也不行，看着风易苦着一张脸哭诉做这个点心是多么费神，并且还为此将面粉和巧克力酱粘到了电话筒上的委屈样，云雅想拒绝的心软了一点，后来又发生蓝青因为她某天心血来潮说了句特别想吃意大利面，结果导致当天有八盘残次品进入垃圾桶，或者因为前一天她抱怨说在医院呆着很无聊，结果第二天蓝灵就买来家庭影院放在她的面前，当她吃着热乎乎的意大利面，看着好莱坞的大片说不感动真是骗人的。
　　“能遇到你真好。”有一天云雅乘风易正为她削苹果的时候在他额头印上一吻。
　　“好在哪里？”风易将削好的苹果分成四块，然后挑起一块递给云雅。
　　“让我享受爱情的温暖和那种唯一的感觉。”云雅咬了一口果肉，酸酸甜甜的，口感很好。刚想如实地告诉风易她品尝的结果，抬头的瞬间两片唇瓣上却沾染了温热的触感，蜻蜓点水，随即离开。云雅笑弯了眼，舔舔下唇，犹如猫一样慵懒，“再来。”
　　四片唇瓣又合在一起，刺探、翻搅、拉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舌头的功效不仅仅是辅助发音和吃饭这两项，它是让人感到更愉悦的存在。许久之后，在两人都有些喘息时终于恋恋不舍的分开了。云雅盯着风易瞧了一会儿，伸出右手拇指将他唇角的银丝小心翼翼的擦去。风易抓住她欲离开的手，轻声问：“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