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zero]Between the slits》快晴

5、05.1-05.2

　　05.1 —— Servant

　　他的心脏是停止的，静伏于冰冷的胸腔之中，不再跳动。身体两侧被撕裂的丑陋伤处亦豁开着深深的大口子，从中流淌出的血液早已凝结，变成暗红色又浓浊的痕迹残留在他挣扎过的林间土地上。

　　是的，他早已死去。
　　在很久很久之前便已彻底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然而意识——或者说是灵魂——却停留在这死去的一刻，好像被封入琥珀的昆虫，僵硬，没有自由，安安静静的在自己的躯壳中等待着一个也许根本不会出现的、让自己能得以离开的时机。

　　是什么将自己束缚于此呢？
　　他在长久的等待中不止一次的思考这个问题。
　　也许是内疚、嫉妒、遗憾、悲伤、怒火……或是其他什么。裹尸布一般死死的把他和自己的尸体纠缠在一起，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不曾给予，让他在仿佛是“永恒”的时间里所能做的唯有睁着早已不在活动却也无法闭合的干涸双眼凝视着上空那一片不会散去的灰色浓雾。

　　没有怒吼，没有责骂，也没有哀拗哭号。
　　但这并非就是死后的宁静与安然，而是一种最为残酷的折磨。好比无法终结的噩梦，只因他已彻底深陷其中。

　　他用灵魂来诅咒这个大概只能被称为炼狱的世界，可是连自己的声音都无法传到耳中。
　　因为这个世界是没有任何声响的。
　　但他除了麻木的诅咒之外还能做什么呢？回忆过去吗？哈。

　　终于，有什么人的咏唱，穿透了能够遮盖一切事物的浓雾而来，隐隐传达到他的耳边。
　　那好像是由最遥远之地而来的召唤声。

　　他几乎不敢相信。
　　要知道处在这个阴森压抑的世界里，连产生“听到声音”的幻觉都是前所未有的。

　　他贪婪的想多听一会儿，哪怕那仅只是脆弱的幻觉。

　　而咏唱渐渐变得更清晰连贯了。

　　感谢神。
　　他甚至能听到其中最为微小的颤动和气声。

　　那是夹带着强大魔力的咒文咏唱，如同阳光或者利剑，笔直的破开阴沉沉的浓雾，精准的投射到他被禁锢的灵魂之中。
　　魔力的注入造成了类似于心脏鼓动的感觉，腐坏已久的躯壳也仿佛多了丝活气。血液像是重新开始在体内流淌，而眼眶也几乎要为此涌出泪水。

　　他想回应呼唤。
　　他必须回应呼唤。
　　想要到达召唤者所在的位置，哪怕那是在异界某个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咏唱的声音越来越大。
　　随着召唤声，一条似乎可以到达他心中渴望之地的由魔力所构成道路也被打开。
　　染满自身鲜血的森林已经不再能束缚住自己了，他毫不犹豫的决定前往那道路所通向的另一端，去到召唤他的那个人身边。

　　——宣告

　　——汝身在我之下，托付吾之命运于汝之剑

　　——遵从圣杯的召唤，倘若遵照这个旨意和天理，汝立时回答

　　…………
　　……

　　尔后，终于得见让他从炼狱中离开的那位召唤者。他甚至觉得，这一刻已经让他等待到几乎要发狂。
　　召唤阵中水银蒸腾而起的雾气尚未散尽，他已迫不及待的发问。

　　“试问。汝可是召唤吾之Master？”

　　※ ※ ※ ※ ※ ※ ※ ※ ※ ※ ※ ※

　　05.2 —— 主从关系Ⅰ

　　“‘Lancer’？为什么会是‘Lancer’？”

　　带着明显质疑意味的发问出自Servant面前的金发召唤者。
　　从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拧起的眉头就可以看出，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理想的状况。

　　召唤Servant成功了。
　　哦是的，成功是理所当然会发生的。完美的阵式，正确的咒文，精确的魔力输出。整个过程没有任何意外，严格说来还要比盟友之前那次顺畅得多。
　　他所认为的“非理想状态”，还是源于圣遗物，又或者，是Servant本身。

　　肯尼斯非常清楚自己会因为这个备用圣遗物的直接指向性，而召唤出凯尔特神话里爱尔兰费奥纳骑士团的首席勇士——“光辉之貌”的迪卢木多·奥迪那。
　　谁知结果在Servant的职阶上却出现了与预期不符的重大偏差，这让他产生了被愚弄的不满。而怒气指向的对象，则毫无疑问就是召唤阵中手握双枪的俊美从者。

　　“我恳请哪一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用作为圣遗物的‘剑柄护手’却最终召唤出了一位‘枪兵’。这难道是由于我在对武器的认识上出现了愚蠢误解的缘故吗？还是说你其实并不是传说中以魔剑和刀法闻名的战士？”

　　身穿皮质轻甲的Servant在魔术师的诘问下流露出了愕然。
　　他无所适从地低头看了看手中紧握的两支魔枪。主君相当干脆的说明了对这对宝具的疑问，就连尖锐探究的眼神都在在表示出：“魔枪的存在是奇怪的、不可理解的！”。对此，武技高超却不善口舌之争的勇士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尽管顺利交换了契约，但他目前能知道的也只不过是Master的名号，以及自己将要作为对方的Servant在圣杯战争中出战这个事实而已。
　　眼前的魔术师，与他以往的主君、战友、亲人完全不同，对他来说实际上无异于一个根本猜不透想法的陌生人，而这并不能动摇迪卢木多·奥迪那向对方献上自己忠诚之心并带来最终胜利的意志。也许这意志看起来是非常荒谬、怪异的，可实际上，这却是迪卢木多允予自己并必须遵行的Geis[1]。

　　然而他的Master虽耳闻“并不渴望圣杯”的效忠誓言，却不置可否，只是在用目光上下打量他一番之后，直截了当表现出了某种类似于苛责的态度。

　　下意识的掂量了一下掌中的武器，迪卢木多不由得产生了魔枪枪杆恐怕过于脆弱以至于无法抵挡住主君一番叱问的错觉。

　　“吾主，即使身处Lancer之阶，我亦会使用这两把魔枪击败其他对手，将圣杯献到您的座前。”

　　他恭敬的低下了头。不过这番恳切的话语不仅无法满足追根溯源一心求解的魔术师，相反的，对方似乎更为不满了。

　　“如此豪言的依据是源于对自身能力的绝对自信吗，Lancer？唔……确实，哪怕不是位于最高职阶，作为三大骑士之一临世的你，依旧拥有相当可观的战斗力呢。”

　　迪卢木多的视线往下直视着仍残留有阵式痕迹的地面，耳朵清晰听到那个将他召唤而来的声音轻轻的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例如……哦！那个只能说是激动人心的幸运值……”

　　如果语言能够实质化，那此刻迪卢木多无疑是被主君用剑——也许正是没被自己带来的那把Moralltach[2]——干脆利落的从前胸直接捅穿到后背，让他立死当场。
　　如果语言能用武力数值来衡量，那他也断然不是自己这位显然严厉又高傲的主君的对手。在交锋的头一个回合就惨遭一击落败，倒地不起，狼狈的匍匐于对方的脚下。

　　迪卢木多深切的感受到了难堪。
　　他并不知道，如果某位也是黑发的小个子年轻魔术师在场，必定会在这方面和他产生强烈共鸣。
　　在召唤完成之时，作为Servant的战力资料会尽数为自己的Master所获知，再加上事先针对圣遗物来历所做的详尽了解，与他对魔术师的“全然不知”情况相反，对方对于他的能为，可算是了解的太过清楚，以至于连指责都那么一针见血到能让他无从遁形的程度。

　　勇敢的凯尔特骑士口中无法吐出对主君那堪称“暴言”之词的反驳，只能更为沉默顺从的低头不语。
　　所幸，作为爱与青春之神曾经的养子，神明还没有彻底的抛弃他。
　　迪卢木多听到了一声悠长又似乎包含着克制的叹息，他的主君终于放缓了语调，虽然依旧无法把刻薄从那语气中彻底拔除，他也感受到了其中大概算是释出善意表示和解的部分。

　　“真遗憾，事实让我不得不放下对Servant的美好设想，转而面对残酷现实。抬起头来，Lancer。你的主人恐怕并不习惯亦从无打算要与和别人的后脑勺进行沟通。”

　　闻言，迪卢木多站直了身体，将没有怨恨的清澈目光投向了主君。
　　对于他的顺从，魔术师微微颌首表示出认可——当然如果从者不是具备出色的洞察能力的话，必定无法察觉这微小到几乎看不到的幅度。
　　这让迪卢木多悄悄松了一口气。

　　无论体格身高，对方都不及他，但就算是再加上英灵所具有的带压迫性的存在感，也不能使得魔术师碧蓝的双瞳产生丝毫动摇。在四目初次交会的瞬间，就已经决定了两人从属关系的等级差异。这并非因为他必须借由魔术师所供给的魔力才能存在于现世，而是对方所展露出了绝非虚张声势的强悍气势的缘故。
　　这和引导他来到这个陌生世界时的声音一样，都能让迪卢木多如今非虚像亦非影子的身体感受到位于胸腔内部加快的振动。

　　浅金发色的魔术师，他的主君，正在重新带上因召唤而摘下的手套，一边仔细拉扯着柔软的织物令其与双手更为贴合，同时向他说道：“我想作为战士你也不会喜欢太过乏味的寒暄，于是，为了加深对彼此的了解，以便双方都能得以发挥最大的实力，希望你不会介意我用我的方式来确认一些事情……”

　　“是！”

　　迎视着Servant充满热切的眼神，魔术师勾起嘴角，露出应该是相当期待的微小笑容来。

　　“那么……Fervor，mei sanguis.”

　　【注释】
　　[1] “Geis”：意为誓约、禁制。无论是自愿发誓许下或是他人用法术或誓言立下，基本上不可违背。Geis是带有魔法力的，因此具有束缚性。
　　在查资料的时候，我深深的感觉到：别人给下的就算了，自己还给自己定什么幺蛾子制约，那真是找罪受……

　　[2]“Moralltach”：意为“盛大的忿怒”。迪卢木多所持有的魔剑，有着仅凭一次挥砍就能击杀战场上所有与此持剑者为敌之人的传说。
　　话说，要是能把这玩意儿从英灵座带出来成为宝具，那该是多赞的武器啊！真不愧是幸运E，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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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3 —— 主从关系Ⅱ

　　将所有来自水银的攻击完全击散后，迪卢木多·奥迪那后知后觉的开始担忧起自己的举动是否可能致使主君的不快。

　　毕竟要对付那些异常缠人的银色液状物质，如果不将之彻底湮灭，就势必会招致下一波绵绵不绝的再次反扑，总也没个完。而这种堪称精妙操作的魔术礼装的主人，哪怕再如何本着试探的念头，想必也不会乐于见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礼装一败涂地——即使谁都不能无视活人与Servant之间绝对的实力差距——况且，显而易见的，他这位主君还从一开始似乎就不怎么待见他。

　　不料，Master对散落一地魔力尽失无法再次聚集的水银并未流露出什么惋惜，在确认过耗时之后还略有几分“理应如此”的欣慰——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

　　“出类拔萃的敏捷度，不亏是A+的高水准。终于看到了些许值得期待的有用的部分，不至于让人彻底陷入绝望之中，这真该感谢老天垂怜。”

　　尽管话语不怎么中听，却是货真价值的赞美。
　　可是迪卢木多不曾为此自满。

　　自己固然是击溃了主君的魔术礼装，但他的对手终究也将是更为危险的其他Servant。何况，即使是魔术师，也很难说其中没有好比自己主人这样手段犀利的厉害角色，如果与主君狭路相逢的话，结果可说是胜负难料，若是己方缺乏压倒性的优势，自己就很难抽身驰援。
　　因此，曾经功绩累累的勇士并不会轻易陶醉于简单夸赞当中，再加上才被毫不留情的奚落过一番，再高昂的激情也已经被谨慎心所打压下去了。

　　而这种恭顺却不沾沾自喜的态度，在肯尼斯眼里，倒是在无形中为迪卢木多换来一个“尚有可取之处”的评价。
　　相当注重实际结果的时钟塔讲师尤其痛恨毫无根据的夸夸其谈。
　　通常，只有聪明能干并且踏实的家伙才会被他另眼相看，又或者是听话的老实人。前者多少跟得上他的思路，后者则不会亦不敢添乱。
　　无论哪一种，都比“怀有并且只怀有美好幻想的空谈者”要来得讨人喜欢。
　　可想而知，他当然不会希望自己的Servant只会在口头上说说大话。

　　迪卢木多敏锐的察觉到主君不知为何心情有所好转，那表情尤其是嘴角的弧度甚至可说透着一些和缓的味道。
　　持枪的骑士屏息以待对方发出下一个指令。从主君一开始就验证他能力的积极做法来看，接下来也许会是另一场测试，也可能是别的什么考验或难题，而魔术师的话却让他又一次感到了意外。

　　“Lancer，我要求你暂时解除实体状态，保持灵体化跟我去一个地方。”

　　“是，主人。”
　　他当即隐去身形，跟随在迈开步伐的魔术师身后。
　　金发主君似是想到了什么，脚步略停了一拍，回头对着自己的Servant理应所在的位置轻轻一瞥，脸上流露出了相当微妙的莫测神情。

　　“……我衷心希望你与马上要见面的某位阁下……能够摒弃某些不必要的成见，并且相处愉快……当然，这都是以‘确保我的安全’为绝对前提。我将不会再浪费口舌把话重复第二遍，即使你目前无法理解也没关系，只需把我的话牢牢记住就行。明白吗？Lancer。”

　　对于这样需要发挥充分想象力的奇妙命令，暂时自然是无法理解的。
　　不过在强势的主人面前，除了“遵命”之外，已发誓效忠的迪卢木多·奥迪那还能说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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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5/2
加班又累又困，还感冒了……光荣伟大正确的主任请给我动力>_<
本章满满的全都是枪主从哦~！【莫名觉得很骄傲
5/9
现在是22：15分，仍在加班中……外面雨停了吧？
准备回家了。回复什么的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