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4、第九十四章 风波(中) ...
-
杨小莉俯在流理台边上将充满最大恶意的目光投给她。
但某人装作浑不知觉。
“让我猜猜,”朱莉像鸡尾酒似的的摇动手里的果汁杯,“显然不会是我家灰尘的。”
杨小莉:……
又是踏踏踏的脚步声,凌馨从楼上下来,嘴里念着“真脏我要洗个手”从朱莉身旁擦过去,冲到杨小莉身旁按开开关洗手。
杨小莉再次感到空无一物的胃里有东西翻涌上来。
不是已经吐光了吗,怎么会……
“呕——”她面对洗碗槽再次吐出几口酸水。
……
……
……
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默。
连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咳咳。”杨小莉装作咳出两声,“我嗓子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说完扭头便往外跑。
“等等。”凌馨伸手去抓她的肩,还没触到她的肩膀就见她猛地一个转身冲回洗碗槽再次狂吐。
……
朱莉用一句话打破了沉默:
“为了防止你再吐下去堵塞我家的下水管道,我可以给你开点止吐药。不过,在那之前,必须得确认你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一锅水陡然沸腾开来……
“杨小莉,你都做什么了?”是凌馨。
“我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你会怀孕!你骗三岁的弱智儿童啊!”
“我没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怀,怀了!”
“吐成这样你还敢说没有!你骗谁啊你!”
“呕吐有可能是其他原因导致的,比如说吃坏肚子了……”
“也可能是慢性咽炎。”朱莉喝了一口果汁慢条斯理的说。但显然没有人管她在说什么,那边争执得都快要打起来了。
“说,是谁的?”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好啊你,我马上用超光速通讯告诉雷恩。”
“别别别,我……”
“那你快说是谁的,我离开艾尔.法西尔后你都干什么了?……吉尔菲艾斯?”
“别瞎说!”
……
……
……
骤然冷场下来,令杨小莉有种心如死灰的挫败感。
果不其然,凌馨想到了,“是他。”
这句肯定句彻底给杨小莉宣判了死刑。
“不,不是他。”连反驳都变得无力起来。
凌馨没有继续无意义的追问下去,而是忽然间沉默下来,像是沉浸在往昔的回忆里,杨小莉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在回想奥丁咖啡馆里那次与罗严塔尔的偶遇……
“你答应过我,不会成为第二个弗洛西娜.冯.亚谢巴哈的。”
杨小莉捂住嘴,眼圈发红,“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凌馨沉默。
半晌,她抬起漆黑如夜的深沉眼眸望向杨小莉:“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接下来的路看上去很好抉择,因为只有两条,非此即彼。
其实杨小莉在没做任何防范措施的情况下早已想过这个问题。
“我不能把菲利克斯杀死掉……”
凌馨暴怒:“你疯了吗?”
“……呵呵,”她看上去疯癫成狂,“这是对我亲手灭亡同盟最好的惩罚,不是吗?”
“咳咳。”朱莉轻咳两声,“Hey,girls,能不忽略我的存在吗?”
另外两个人同时望向她。
“我说,在考虑有了之后该怎么处理的问题的时候,不是应该先确定下到底有没有……”“嘀,嘀,嘀”杨小莉的通讯器不合时宜的响起,将朱莉的话打断。
朱莉不悦的抬了下眼镜,正要宣告自己的不满和表达愤怒的谴责时,看完通讯的杨小莉一脸沉色的推开她,快步往外走,到了后来,几乎是健步如飞。
“她……”朱莉启口。
“可能是那个人出事了,我来海尼森的时候有听到他遇刺的消息。”凌馨平稳的叙述。
“那个人?”朱莉在脑海里仔细搜索,突然之间恍然大悟,“难怪,她说帝国男人……这一切还真是有趣啊。”她兴奋的说。
凌馨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瑞肯道夫守在门口等候杨小莉。
她甫一出现在视野里,他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人现在还在之前的病房,还是坚持不肯接受再次手术。我明白再次手术意味着更大的痛苦……但我想阁下一定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拒绝的,梅尔卡兹小姐我希望您能够说服……”
杨小莉摆了摆手,瑞肯道夫立即噤声,将她一路送到病房门口,停下脚步守在门外。
自动门打开又关上。
房间里的人此刻正双目紧闭仰躺在病床上。往日凌利的轮廓在惨白的背景下被削弱,血色从他的脸上褪去,看上去苍白而……脆弱?
不不,他不适合脆弱这个词。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因剑而生因剑而亡,叛逆是英雄的特权。他不允许,也不让自己出现脆弱的时候。
然而,几天之内他真的瘦了好多。
杨小莉用了极大的勇气才走到床边。
他不像是真的睡着了,在她眼里,这一幕与他死亡的那一幕重合……
奥斯卡.冯.罗严塔尔享年三十三岁,与他过去和他在敌对阵营的杨威利出生于同一年,也死于同一年……
她陡然打了个寒战。黑色与蓝色的眼眸骤然睁开,警惕的盯着她,“你来做什么?”语调平缓而有力,与平常无异。
回想起那些个混乱的夜晚,杨小莉又萌生了掉头逃走的冲动。
不,还不能走。心里有个声音清楚而明了的在说:如果你此时走开,他的生命将终结于此。
不……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我来……
那个声音不再说话,取而代之的是他不悦的说:“不想说就走,我不想看到你。”
“我……我也不想见到你。”杨小莉听见自己说,仿佛说话的那个不是自己,泪水毫无预警的落了下来。
“哼,哭什么,我还没死。再说了,”他露出惯有的冷笑,“我死了你不该更高兴吗?”
该……感到愤怒吗?没有。此刻她脑海中飞速闪过的是几个片段——
你是为了让我们夫妇不幸才出生的。
这是他童年的摇篮曲,并且在他以后的人生岁月里始终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奥斯卡.冯.罗严塔尔不畏生死,他只想通过不断的征战征战,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证明……他不是受到诅咒的那个人。
罗严塔尔家族,到我这一代就绝后了,幸好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也没有留下令后人为难的血统。
这是他在一次喝醉后对他最亲密的朋友渥佛根.米达麦亚说的。
翌日又拿着一把花束到米达麦亚家道歉。
少年时代之所以会让人觉得幸福,是因为他们还可以不用知道自己真实的本色。
这应该说是酒醉或者说是清醒呢?到底是哪一种状况?
啊!无论如何,如果能够在酒醉的时候死去,那应该是一种幸福吧!
你醉了,罗严塔尔。
我没醉。
你醉了。不是因为酒,而是一场沾染血腥的梦。(注1)
……
没有那场梦,没有血腥,没有杀戮,更没有叛逆。
如果奥斯卡.冯.罗严塔尔的生命终结于此,对他而言……是不是一种更好的归宿?
在他生前,他没有与他尊敬的皇帝陛下交战来获取那虚无缥缈的满足感。
在他死后,他也不用被刻上“罗严克拉姆帝国第一个叛逆者”的烙印。
他将以狮子之泉七元帅之名长眠于帝都的陵寝中。
……不过,终老一生,似乎并不适合他啊。
杨小莉苦笑。即使苦涩,但看在他眼里仍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雪莉.冯.梅尔卡兹注定颠倒众生。
她抹了把眼泪,笑着问:“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孩子?”
“孩子?”他迟疑的重复。
“嗯,你的孩子。”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浮上他黑色与蓝色的眼眸,“你不会告诉我你……”
“还没确定而已。”
“……你为什么不做防范……”说到这里,他仿佛明白什么,“你是故意让自己……”
“做防范的不该是男方吗?而你没有,足以证明你默认同意了。”
“……”
她将手搭在还未隆起的小腹上,“如果是个男孩,他一定要叫菲利克斯。”
【注释】
注1:以上大段摘录原著第九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