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章 卡斯比亚 ...
-
雷恩找到病房时，杨小莉还在沉睡中。
护士一面打开窗户，一面说：“病人的体温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但是还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你也是她的朋友吗？”
“不，我是她的亲人。”
护士动手整理病床旁搁板上的卡斯比亚花束，“之前有一位帝国军官来探望过她，不过他并没有作任何停留，而是放下这束卡斯比亚后迅速离开了。”
雷恩不置一词，很快护士也退了出去。
淡紫色的卡斯比亚静静的躺在那里，白色的花萼交错其中……
“喜悦，神秘……应该都不是，而是不需要依赖任何东西也能够坚定的绽放吧。”雷恩像是在自言自语，目光却落在她平静而苍白的脸上。
与明鸿萧薇的对话犹在耳侧，但他还是秉持自己的原则，不勉强她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是，同盟与帝国的大战迫在眉睫，真的有的选择吗？
每个人都试图拜托自己既定的命运，而只想过属于自己的人生，为什么？她却要继续承担同盟的责任呢，要是，能够放下一切，而只过属于自己的平静生活该有多好……
雷恩兀自沉思着，自动门打开，捧着一束百合的希尔德出现在门口。
“打扰了。”不问雷恩是谁，希尔德先行了个礼。
雷恩注视着这位一头暗金色短发帅气飞扬的帝国皇帝首席秘书官，心中并没有掠过反感。
原本打算将百合花束放在病床旁的搁板上，但在看到占据一大半搁板的卡斯比亚后略微愣了一下。
“就放这里吧。”雷恩示意。
希尔德稍感抱歉的将花束放下，墨绿色的眼眸闪动着灵气，“我是代皇帝陛下来向梅尔卡兹小姐传达谢意的。”
雷恩蹙了一下眉头，希尔德保持友好的笑意，“皇帝陛下公事繁忙，不能亲自来探望梅尔卡兹小姐，深感抱歉。不过有感于梅尔卡兹小姐在德奥里亚会战中的出色表现，陛下将会提升梅尔卡兹小姐为帝国上将，任令……”
“我想，她是不会在意这些的。”雷恩不客气的打断她。
希尔德尴尬的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真羡慕梅尔卡兹小姐，我也有个年纪和你相仿的……弟弟，可惜，他不在了。”说完这句话，她依然恭谨的鞠身行了个礼，然后安静的退了出去。
留下默不作声的雷恩。
杨小莉是在隔天醒过来的，不过在她醒来前，雷恩意外的撞见了一个人。
好吧，这算不得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但也说不上让人身心愉悦就是。
时间是清晨，地点在病房，自动门升起正打算一脚踏进去的雷恩一只脚就那样僵在半空中落不下去。
穿着黑色帝国军长外套的黑发男子正在将卡斯比亚放在病床旁……
尽管曾经在脑海中无数次设想过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但雷恩实在无法接受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饶是一向少年老成面部表情僵化迟早有一天会发展为面瘫脸的雷恩也禁不住嘴角抽搐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进来吧。”这是他正式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绝不是那次订婚宴上的“给我一杯白酒”或者“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一类的话。
雷恩感觉自己心底起了波澜，但他还是竭力不动声色的走了进去。
“我记得你的名字，雷恩纳特.冯.亚谢巴哈。”这是他对他说的第二句话。
一阵狂喜如台风般席卷雷恩的心底：他知道了吗？他全部都知道了吗？……不，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呢？是谁告诉他的……
“你是……”他眼神示意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她的养子，我没记错吧。”
如同心室壁被残忍的撕裂开一道口子，又如同从云端坠落到地上，更如同一扇门立在自己的眼前，自己一直以来渴望的那个人就在门的另一端，但却被残忍的告知，这扇门永无可能打开。
雷恩自嘲的笑了，不知是笑自己，还是在笑任何人，“没错，我的确是她的养子，从我十二岁开始，我们就以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身份共同生活了五年多。你是想说明什么或是炫耀什么呢，你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想要以此来要挟她吗，奥斯卡.冯.罗严塔尔阁下？”
被人直呼其名，罗严塔尔并不恼怒，而是露出那种惯有的冷笑来，“你很坦诚，雷恩。”
雷恩像被雷劈中一样愣在原地。
所有的伶牙俐齿，所有的思维敏捷，所有的急中生智，所有的……都被他那一声“雷恩”摧毁了。他无法否认的是，从他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日起，他渴望的无非就是对方能够知道自己的存在，是的，只是存在而已……并不是一场随心所欲的欢情淡却过后的了无痕迹，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同时也是他在心底一直都渴望的一份感情。
但他，从来都没可能给他。
紫色的卡斯比亚静静的躺在那里，淡淡的花香若有似无。
“我想，在离开之前，我需要重申一个事实就是，我不需要也不屑于用这种事情来要挟一个人，确切的说，一个女人。帝国和同盟还没有敌对到一见面就要生饮其血的地步吧，就算要杀死她或者打败她，我也希望是在实力对等的战场上，而绝不是因为卑劣的告密。”从雷恩身旁擦过时他顿住脚说了句“祝她早日康复”，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雷恩站在原地，死死的攥紧拳头，直到身后传来一声低呼，才缓缓回过头来……
宇宙历七九九年的十一月，是同盟混乱的一年中最为错乱的一个月，正如同一个即将临盆的婴儿需要经历痛苦的分娩过程才能顺利降临到人世一样，同盟也正在经历一场重大的洗礼。
第四、七、九、十三舰队拒绝开赴交战前线，政府方面对此采取的措施派出以威利姆.欧迪兹为首的特派团对四支舰队的主管层进行动员。
“你们难道忘记国家的荣耀了吗？你们难道忘记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卫国家吗？”任职于国防部的少壮派代表人物威利姆.欧迪兹具有辩才，他妄图以口舌之利让大军出动，但他显然忘记了一点，那就是——
“我们想知道，地球教和政府勾结驱赶耶克丹丁的原住民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政府到底是民众的政府，还是为地球教服务的政府？”
“耶克丹丁被正反物质炸弹摧毁，是想要进一步毁灭罪证吗？”
“爱朗兹只是一个替罪羊吧，真正的幕后指使者是谁？欧迪兹先生你能进一步说明吗？”
“地球教的疯狗们都滚出去！同盟是民众的同盟，不是地球教的窠臼！”
“我们是民主与自由的国度，残忍屠杀耶克丹丁民众的同盟不是我们的同盟！”
“杨元帅和凌夜元帅都是被地球教杀害的！我们要为两位元帅报仇！”
“滚出去！地球教的走狗！”
“打倒地球教！”
“打倒地球教！”
“打倒地球教！”
当广场上的呼音融合为整齐划一的激昂语句时，威利姆.欧迪兹深感事态的严重性已远远超出他的控制范围，在一小群警卫人员的簇拥下，他满头大汗的逃离广场，随后立即把该事件涂油加醋的向远在海尼森的某位高官报告。
“总之，完全脱离控制了，这群军人是想要谋反吗？必须立刻调遣军队来镇压才行。”
“没有多余的军队了。”那位回答说：“德奥里亚会战宇宙舰队总共损失了两支舰队，剩余的能够调动的也就比克古元帅带领的第五舰队和从伍兰夫提督手里接管的第十舰队，而艾尔.法西尔的帝国军舰队目前已经聚集八万艘以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数字还将进一步增大。”
威利姆.欧迪兹额头上滴下更大的汗珠，一句话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也就是说，如果无法调动费沙的四支舰队，同盟将面临亡国之灾，对吗？”
“呵呵，也许吧。”
费沙此刻发生的这一幕，远在艾尔.法西尔的杨尚未得知，此刻她忧心忡忡的是另一件事：
“比克古元帅很危险啊。”
雷恩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搞得弄不清方向。当然，没有读过原著的雷恩无从得知，银英“诸神的黄昏”再现战役中总共描写了两场大战，一场是奇迹杨以不足五百艘舰艇的兵力从鲁兹手中“骗”得伊谢尔伦要塞的夺回战，另一场则是比克古壮烈洒血沙场的马尔.亚迪特星域会战。
在生命的最后，里欧格兰特旗舰即将被帝国军炮火摧毁时，年迈矍铄的老提督与邱吾权举杯共饮“向民主主义干杯！”以语言与行为为两世纪历史的自由行星同盟宇宙舰队划上最终的句号。
比克古之死是必然的，事实上在兰提马利欧会战中以绝对弱势的兵力迎战帝国军时，他就抱定必死的决心，若不是邱吾权的劝阻，他的生命本该终结在第一次“诸神的黄昏”战役。
当雷恩提出明琛和萧薇的建议，让杨想办法提早终结这场将会让无数人丧生的同盟与帝国大战时，杨第一个想到的是比克古。
一旦同盟不能以出动充分的兵力，或者说指挥官不能下定决心，尽早在战略上获得充分优势，马尔.亚迪特星域会战将会真实上演。
对其他人来说，这或许只是一本书，然而当真正身处这个世界时，你会发现有那么多的人悲与喜都被真实的刻画进去。
每一个人都是一条人命，每一个无辜丧生的士兵身后都有一个哭泣的家庭。
战争没有止境，哭泣与哀伤就将永无止境。
已经到要将那个统一的宇宙完整的还到莱因哈特面前的时候了吗？不去考虑之后的海尼森的动乱，如果要尽快结束战争似乎也只有这一个方法了。不过，还有一件事得先明确：
“明琛和萧薇有没有说其他事？”
雷恩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他们似乎在暗地里策划什么。”
“什么？”
“反地球教联盟会。”雷恩说出这个名字时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明琛还劝我跟他一起……不，兴许他只是说说吧，并没有真要我加入这个组织的意思。”
“说具体点，明琛想要你做什么？”
“唔，以已故元帅养子的身份……”
不等雷恩说完，杨小莉砰地一下走到雷恩跟前，抓住他的胳膊，“他们是不是要你成为新的领导者？”
雷恩讶异，“也许吧……他们只说让我正式走上政治舞台，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杨小莉深吸一口气，她终于明白蝴蝶卷起的那场龙卷风在哪里了。明鸿死了，艾娜.珀西死了，甚至，“杨”也死了，摧枯拉朽的同盟终于到了快要灭亡的地步，但民主与共和不会绝存于世。
如果……如果拥有四支整备舰队，不，加上驻守维图梅图泽的第八舰队，一共是五支舰队，在这样强大的军事实力基础上，建立一个新的民主共和国家绝非一纸空谈，关键是……由谁去做那个领导者？
雷恩……如果成为政治上的领导者，那么军事上的领导者又该是谁？原著中可是菲列特尼加以杨的遗孀身份成为政治领导者，尤里安成为军事领导者啊，这其中……
“我说，你该不会是把明琛的戏言当真吧。”
杨小莉抬头直视他苍灰色的眼眸，“你觉得明琛像在开玩笑吗？”
“……难道不是吗？”雷恩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不过他马上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对了，他们还透露给我一个信息。”
“啊？”
“梅尔卡兹提督并没有死。”
“……怎么可能？他乘坐的驱逐舰不是……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操纵驱逐舰发生意外制造假相，借以掩盖梅尔卡兹提督没死的事实？”
“嗯，有这种可能。我觉得他们不像是在骗我，不过，我讨厌他们以这件事作为要挟，要你想办法尽快结束同盟与帝国的交战，还说什么要尽快攻占海尼森，呵，好笑，海尼森距离艾尔.法西尔有一万光年的距离，我倒想知道要怎么个尽快法。”
杨小莉很想说办法是一定会有的，但此刻她的心神完全放在了另一个方向，那就是——
自由行星同盟灭亡后，真的会有一个更强大的民主共和制国家崛起吗？
她必须要先明确这一点，才能确定下一步该做什么。
“我可以和萧薇或者明琛通讯吗？不一定要有图像，光是文字也可以，只要确保不被窃听就行。”
作者有话说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卡斯比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