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背誓者》我飘啊飘

4、序章四 遗言（上）

　　海德里希.朗古擅长于两种工作：【一种是处罚有罪的人，另一种就是让无辜的人背负罪名。】（注1）
　　不过他这次之所以呈交“缪拉提督有不稳迹象”的报告书，并非基于上述两类理由。
　　“艾尔.法西尔和约”的缔结，意味着交战长达一百五十九年之久的同盟与帝国将会迈入一个全新的和平时期。
　　和平时期，建立功勋就不再是军人们的殊荣，“文官治国，武官定国”朗古比其他人更深谙这个道理。
　　安全保障局隶属内务省，如果能借这次机会爬上内务省尚书之位再好不过了。
　　朗古的如意算盘。
　　但当递上去之后，整份报告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动静。
　　朗古不由得开始忧虑：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难道皇帝陛下还没有看到这份报告？是隐而不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在朗古拿不定主意时，第一个想到的是他的“饲主”。
　　在将报告完完整整的拷贝一份以电子文档的形式提交给军务尚书后，朗古紧张的注视着通讯屏幕上表情生硬不似常人的军务尚书。
　　“元帅阁下，是皇帝陛下政务繁忙没有看到我的报告吗？”
　　军务尚书低头，无机质的视线再度确认一遍后答：“据我所知，陛下没有收到这份报告。”
　　朗古喜出望外激动万分的说道：“那么可以劳烦阁下将这份报告亲自呈交给陛下吗？下官将不甚感激。”
　　军务尚书并没有急着答应，而是反问：“这份报告之前是送往艾尔.法西尔的？”
　　朗古猛点头。
　　军务尚书的义眼忽然生出犹如毒蛇吐信的阴暗之光，当朗古一度以为那是一个错觉时，军务尚书以毫不带有人类情感的语调说道：“这件事交由我处理好了，没你的事了。”
　　紧接着通讯被切断，朗古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军务尚书到底在想什么啊？”朗古自问，但他很快又意识到，以他浅薄的学识自然是无法明白军务尚书的想法的。

　　其实奥贝斯坦的做法很简单，他将关于缪拉的报告连着另一份弹劾吉尔菲艾斯元帅的奏议一起呈交给了莱因哈特。
　　“你是说吉尔菲艾斯元帅越权干预政事？”莱因哈特露出不解的目光，这在以前是很少见或者说是从未有过。
　　“是的，皇帝陛下，吉尔菲艾斯元帅有意偏袒包庇帝国的罪人，理应受到惩罚……”
　　莱因哈特将两份报告书一同扔到军务尚书身上，以盛满怒意并带着嘲讽的口气厉声骂道：“秃鹰之城的教训还嫌不够吗？你要逼朕再次失去吉尔菲艾斯才甘心吗？朕不允许任何人怀疑吉尔菲艾斯的忠诚心，你不可以！所有人都不可以！”
　　军务尚书垂头不语。
　　世上有许多事是存在巧合的，就在莱因哈特刚冲奥贝斯坦发完火没多久，三份来自艾尔.法西尔的报告由修特莱中将亲自呈交给莱因哈特。第一份是奥贝斯坦与朗古提交的有关“缪拉提督有不稳迹象”的报告，第二份是关于那名受到检举的西露希亚.塞纳狄尔的调查报告，第三份是关于朗普里加五百多名叛乱分子及西露希亚.塞纳狄尔审理结果的报告。
　　莱因哈特看完报告后欣喜万分，将三份报告递给奥贝斯坦面前，“吉尔菲艾斯将事情妥善处理后一齐呈交给朕，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军务尚书欠身行了个礼，拾起地上散落的报告书后屈身告退，在离开伯伦希尔的舰桥后，军务尚书将自己的两份报告书撕得粉碎，丢进了真空舱。
　　当朗古再次小心翼翼的提起这件事时，奥贝斯坦仅仅以森冷的无机质目光注视着安全保障局局长的脸，就把他吓到直打哆嗦，再也没胆量敢说出一个字。

　　缪拉是从吉尔菲艾斯那里得知西露希亚将被处死的消息的。
　　砂色头发的帝国军官的脸一下子变得血色全无，“您是在开玩笑吧，元帅阁下？”就连声线也变得像是被弯折过的钢琴弦一般嘶哑无力。
　　“是真的，缪拉提督。”红发元帅难掩遗憾的说道。
　　“那一定……是一个同名同姓的女人，不会是西露希亚的，我相信她不会这样……西露希亚不会做这样的事，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缪拉阁下，可是，如果她不服刑的话，很可能会牵连到你。”
　　“这是能解决这件事情所能想到的最妥善的办法，”米达麦亚也同时说道，“缪拉，你获准可以去看看她，在她被送往刑场前……”
　　“不，这不是真的，也许我睡一觉醒来，就会有人告诉我这只是一个梦……你们都在骗我。”
　　眼睁睁的看着缪拉悲恸欲绝的转身离开，米达麦亚期许的望向吉尔菲艾斯：“这真的是最好的办法吗，阁下？”以一个女人的牺牲来换取一名帝国一级上将的前程？
　　吉尔菲艾斯痛苦的捂住脸，“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吧，米达麦亚。”
　　于是，房间里又静得只剩下他一个人。
　　手里攥住的银质吊坠汲取着他的体温，安静的躺在掌心中。
　　“又一次重演了呢，梅尔卡兹小姐，如果是你，为了深爱的那个人也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一个人赴死吧。这就是爱啊，因为爱，即使面对死亡也不再畏惧，可惜……我已经没有那样的资格了。”
　　碧蓝色眼眸中滑落出温烫的液体，滴落在坠饰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响，被吞没在静寂的空间里……

　　朗普里加，克罗达克监狱。
　　“西露希亚.塞纳狄尔，还有十天就要被处死了，有什么遗言要向家里人交待吗？或者遗物？”
　　酒红色头发女子摇摇头。
　　狱卒以为她是害怕得不敢说话，便将纸笔丢到牢房里，“写下来吧，我们会帮你送达的。”说完便走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西露希亚才从角落里站起来，拾起纸笔，趴到硬梆梆的床上开始写道：
　　“我名叫西露希亚.塞纳狄尔，我出生于阿尔瑞特星域第四星朗普里加的阿霍达特郡。我的一生被旧帝国和新帝国撕得粉碎，我别无他求，惟愿我的死能给阿尔瑞特带来永久的和平和安宁……”

　　【注释】
　　注1：第六篇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