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背誓者》我飘啊飘

108、第一零八章 镜厅和约

　　我们的事，保密好吗？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这句话要是由她来主动说出该有多好……
　　考虑到一旦帝国与费沙联邦开战，他将会被推到给她更尴尬的位置，她只能默默祈祷那一切不要发生；然而一想到“秃鹰之城”的悲剧，她就更加的惶惶不安起来。
　　如果，莱因哈特对他起了疑虑，“秃鹰之城”的悲剧又会重现吗？到时的她又将如何承担那个苍白而无力的结局。
　　想到这里，她的神经骤然攫紧。
　　手指不受控的开始泛凉，他用力回握了一下她的手，说出一句让她安心的话来：
　　“等结束斯利姆郎泽的事情，我会向莱因哈特陛下请求前往海尼森驻守，到那时候，我在海尼森等你，好吗？”
　　“……好。”她点头应允，同时努力试图将内心的担忧与愁虑驱逐，尽管，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地上车驶到军官宿舍区门口不远处停下，吉尔菲艾斯目送她下车走远。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吉尔菲艾斯重重的松下一口气，背抵在后座靠背上，需要好长时间来平复心神。
　　见此，伯夏特没有开口说话，尽管他心中存在诸多疑问。
　　比如说，一直苦苦相恋的两个人终于冲破一切阻碍决定要在一起了，为何还要以不可告人的方式隐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难道说，还有什么无法逾越的鸿沟横在两人中间阻挡他们在一起吗？

　　七月三日，费沙联邦特使团抵达艾尔.法西尔，就斯利姆郎泽争端与帝国方面展开和平会谈。
　　“总之，我方决没有刻意开战的意图，斯利郎姆泽只是一场遭遇战。”张旭面色平静的总结陈词。当然在陈词之前，他可是费了好多唾沫星子绕了好大的圈子才从各个方面论证了费沙联邦求和的真诚性与必然性。
　　莱因哈特不置可否，但站在黄金狮子陛下后面的首席秘书官希尔德露出赞赏的笑意，算是大致表明了主君对此事的态度。
　　陛下并无意开战，不然也不会坐等费沙特使团到来。如此一来，只要对各自所属星域划分无异议，和平便很容易达成。希尔德想，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转向另一个人。
　　那个人……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即便只是沉静的落座，从始到终一言不发，散发出的却是一种强烈到让人不忍直视的存在感。不得不说，他本身就是一个足够吸引所有人视线的聚焦点，而所有人在忍不住偷偷观察他的同时，又不敢轻易上前打扰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沉静。
　　他看上去像是在思考，更像是……心不在焉？希尔德为这种设想感到好笑的时候，正巧传来主君的呼唤：
　　“玛林道夫伯爵小姐。”
　　希尔德立刻回过神来，“什么事？陛下。”
　　“关于两国的星域划分，请伯爵小姐将详解图投放到屏幕上。”
　　“是，陛下。”
　　希尔德开始积极准备，很快，一副详细标刻好帝国和旧同盟星域的星际图出现在屏幕上，而她早已分别用蓝点和红点标注好帝国与费沙联邦所属星域。
　　“蓝色标记为帝国所属星域，红色标记为费沙联邦所属星域，对于这样的划分，请问，有异议吗？”希尔德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那个从开头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的人。
　　精致得仿若神祇的面孔，疏离的目光缓缓从某种未知的思考中拔离出来，繁星般璀璨的黑眸如同从沉睡中苏醒，微微侧过头扫了一眼星际分布图，只一眼，便用比夜神还要唯美眩惑的嗓音说道：
　　“没有异议。”
　　极为平静的四个字，却足以在整间会议室内响起一片不小的惊呼声。
　　只是不知是为这四个字所代表的意义惊呼呢，还是为说出这四个字的人惊呼。希尔德无奈的笑着，低下头询问坐在御座上的金发霸主：“陛下您呢？”
　　莱因哈特在短暂的怔愣过后，用华丽如圆舞曲般的声调说道：“朕也没有异议。”
　　第二次艾尔.法西尔和约初步达成。
　　在送凌夜一行人离开镜厅会议室的路上，希尔德大胆的说出自己的疑问：“元帅阁下，我可以知道为什么您会对星域划分没有任何异议吗？据我所知，外交斡旋的过程就是讨价还价，彼此相争不下。”
　　“没有必要。”
　　“？”希尔德讶异，她试图以自己的见解来诠释那句没有必要：“难道是因为率先挑起战端的是费沙联邦……”
　　“跟斯利郎姆泽战事无关，只是单纯意义上的没有必要而已。”
　　希尔德感觉到以自己浅薄的智慧无法跟这位原同盟“军神”正常沟通，因为她几乎无法捕捉到他平静语句下的真实含意。
　　难道是我拙劣愚钝到无法参透凌夜元帅的想法吗？希尔德自省。

　　几乎与此同时，只留下两个人的会议室也正在进行着一场意义深远的对话。
　　“吉尔菲艾斯，你有什么想法？”金发霸主坐在御座上状似不经意的发问。
　　红发挚友露出温和的笑容，“莱因哈特陛下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我感到非常的欣慰。”
　　一想到这位厌恶战争的挚友即使是面对敌人也总是毫不吝啬的给予怜悯和仁慈，莱因哈特就想要嗤之以鼻，但很快又想到：“如此一来，她也不必再为开战的时候该站在哪边而烦心了吧。”
　　吉尔菲艾斯眸色微微一沉，很快又恢复如常：“是的。”
　　莱因哈特起身离开御座，抬起如天鹅般高傲的颈项，望向穹隆顶，仿佛透过层层阻隔在遥望远方的星空，“可是，朕就不得不放弃征服全宇宙的梦想了……”
　　“莱因哈特陛下！”
　　“不，吉尔菲艾斯，”他对吉尔菲艾斯说，更像是对自己说，“朕不会放弃的，朕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旦费沙联邦出现松懈或是跟原来的同盟一样腐朽堕落了，朕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内结束它，就如同结束高登巴姆王朝！”
　　吉尔菲艾斯笑笑，没有说话。
　　当莱因哈特说出那句不得不放弃时，他还一度担心他的挚友会因此而失去耀眼而灼热的光芒，但在听完莱因哈特说出后面一段话后他才明白，那个拥有勇气击碎星辰将全宇宙踩在脚下的人并没有丧失斗志，相反，他只是在积蓄斗志，等待哪天能够再度完成自己的理想。
　　莱因哈特陛下的理想，也是我的理想啊。
　　可是，为什么……不，我没有背离莱因哈特陛下，我只是……
　　正当齐格飞.吉尔菲艾斯再度陷入某种惶惑的情绪中时，金发挚友语调轻松诙谐的开口问：
　　“对了，吉尔菲艾斯，你会跳舞吗？”
　　“诶？”
　　“要好好练下咯，等顺利结束这次和谈，朕打算举办一场舞会好好庆祝下。”

　　宇宙历八零零年，新帝国历三年七月十七日，第二次艾尔.法西尔和约在新帝都艾尔.法西尔正式签订，介于和约初步商讨及最后的签订都是在名为“镜厅”的会议室进行，因此第二次艾尔.法西尔和约又称“镜厅和约”。
　　“镜厅和约”所具有的历史意义远超过之前任何一个和约。也许在当时，和约只是为阻止新成立的费沙联邦与刚建成不久的新银河帝国爆发新一轮大规模战事，但和约本身其实代表了彼此对对方制度及体制的一种认同，即民主制和君主制的互相认同。至此，自宇宙历□□零年起交战长达一百六十年之久的两种不同体制终于选择了以和平共存的方式来结束彼此间的战事。“镜厅和约”开启了前所未有的历史先河，它意味着两国间的对峙不再以战争为唯一解决途径，而转以和谈及照会等缓和的形式达成共同协议。将人类社会一分为二的两种体制最终以共存的形式步入和平稳定时期，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结局。
　　和约正式签订后是大型的庆祝舞会。
　　“要去参加吗，阁下？”范嗣钊例行公事的询问。据他所知，凌夜自军校时期便很讨厌参加这类活动。你问为什么？咳咳，你能想像一出现在公众视野里还来不及站稳便有一大堆处于持续发情期的妹子在后面狂追猛喊“凌夜我爱你！”的盛况吗？
　　范嗣钊不用想像，他是亲身经历过好多次。每次都是他想办法断后，助凌夜顺利逃离现场，自打认识安德烈亚斯后，这样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而之所以好转，是因为有着“永不停息的祸害”（安德烈亚斯：是永不停息的火焰啦！魂淡！）之称的安德烈亚斯闯祸的能力和爱好妹子的能力堪称一流！
　　“喜欢那个面瘫的ＢＴ做什么！还是投入我博爱的怀抱吧，妹子们！”每当嚎叫着这样口号的安德烈亚斯华丽丽一登场，全场的雌性生物都会集体作鸟兽散，边跑嘴里还嚎叫着：“好可怕！那个祸害来了！”“快跑，被他碰一下会全身长疮流脓至死啊！”“别挡我，跑慢了会死得很难看啊！”
　　安德烈亚斯：……
　　凌夜：……
　　范嗣钊总结陈词：“安德烈亚斯的杀伤力堪比芥子气啊……”（注１）
　　“范范你这是诽谤，不，是人格诋毁啦！！！！”当事人竭力抗辩。
　　范嗣钊不咸不淡的冷笑，“是吗？那个碰一下会全身长疮流脓至死的流言怎么来的，某人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啊，咳咳，那个是误会啦～”某人心虚。
　　“是吗？”
　　“真的是误会啦……”某人的声音越降越低，最后直接消声了。
　　说起这个流言，虽然算不上闯祸能手安德烈亚斯最恶毒的流言，但至少也是排得上之一的。
　　话说当年刚入读罗拉军事舰船学校的安德烈亚斯是一位外表和善（请注意，是外表！！！）长相英俊的阳光少年，因此仅仅在开学典礼便引起了不少女生的注意。“就是那个，橘色头发的……”“嗯嗯，他笑起来好阳光哦～”诸如此类的议论让某人心潮澎湃沾沾自喜。
　　开学典礼一结束，就有一名大胆的妹子向他表白：
　　“这位同学，有女朋友吗？”
　　安德烈亚斯摇摇橘色的短发，浓烈到刺眼的颜色在阳光下仿若一簇不停窜动的明亮火焰。
　　妹子羞红着脸：“那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
　　“可以。”英俊少年爽快的答。
　　于是，开学典礼才刚结束，安德烈亚斯便拥有了就读军校以来的第一任女朋友，不过这段开始得极为迅速的恋爱关系结束得也更为迅速，只持续了两小时不到……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弄清她的全名叫什么，这段短暂到不能再短的恋爱关系便结束于他送给她的第一束花，一束新鲜的，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有着美艳至极淡粉色花瓣的，“鲜”花。
　　第一任女友捧着花束万激动分的说：“好漂亮，我好喜欢，这是什么花？”
　　安德烈亚斯表示：“我也不知道，从那边刚摘的。”说罢，他指向一丛高大的灌木，女友顺着他的指向望过去，发现一张告示牌清晰明了的立在灌木前：
　　注意！此花有毒，仅供观赏，请勿采摘。名称：希纳斯花，灌木丛属……

　　女友还没看完便因为中毒意识丧失直直朝前栽倒了下去。事后被紧急送到校医院救回一条命，但原本娇俏可爱的脸蛋却因残存毒素太过剧烈无法立刻清除，硬是顶着一副满是红疹肿胀得辨不出五官的“破相脸”熬了三个多月才算基本恢复正常。
　　痊愈后，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个魂淡了！而且拒绝谈论有关他的任何话题。尽管另一位当事人在事发后一直对外坚称“我是真不知道那种花有毒”，但继“希纳斯花中毒事件”发生不到短短一个月间，“军校宿舍意外爆炸事件”“军校体训教官意外落水事件”“军校餐厅集体食物中毒事件”……好吧，罄竹难书事态频发的背后主谋都指向同一个人——
　　不错，正是有着“永不停息的祸害”之称的安德烈亚斯.阿萨布兰达特。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已经成为该人的口头禅，但全罗拉军校的人已经把该人列入年度危险人物排行榜榜首，于是，很自然的出现了最先看到的那一幕，只要“祸害”存在的地方，人人自危唯恐避之不及。
　　鉴于祸害的无敌杀伤力以及强大到几乎把整座军校连根拔起的宇宙超强破坏力，在遇到凌夜和范嗣钊之前，祸害一直是独身一人（难道应了“鳏夫号”的诅咒！）……

　　这次来帝国没有带上安德烈亚斯会不会是一种失策？在等候凌夜回答的空隙，范嗣钊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然而不等他思索完毕，那位犹如夜神般华美沉静的男人低声说了个字：
　　“去。”
　　诶？这下换范嗣钊犯迷糊了，但他很快联想到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我也很想知道，当时你对星域划分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是因为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凌夜若有所思的答：“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比与帝国议和和划分星域要重要得多。”
　　范嗣钊：……
　　真有那么重要……我还有知道的可能性吗？范嗣钊想，犹豫要不要盘根问底追问下去。
　　谁知，当事人并不打算隐瞒。
　　“我是来接她回去的。”凌夜星辰般的黑眸望向不知名的远方，语气轻柔的说道。

　　【注释】
　　注１：芥子气，一种剧毒气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