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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番外 九歌年庆篇 ...

  •   兹定于七月十四日于玄梦化境之仙岛蓬莱设下九歌之宴,诚邀中原武林之四方名秀、青年翘楚之南宫弈先生大驾光临,定当蓬荜生辉,万分荣幸。
      玄梦三清梦天、红姑、眉女敬上

      “九歌,这是什么东西?能吃么?”
      听南宫弈念完那张装裱得有些过分华丽的请柬,南宫七七好奇地问道。此时的他正抱着一盘新鲜诱人的葡萄,十分没有仪态地坐在正厅的桌子上,大快朵颐。
      南宫弈白了他一眼,近日不知怎么回事,南宫七七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能吃了,看到什么都只想到一个“吃”字。
      倒是前来送请柬的人微微含笑,毕恭毕敬地回答道:“九歌乃是三清所设的聚筵,汇聚中原武林这五十年来的最负盛名的几位名士,以文、武会友罢了。”
      南宫弈哈哈笑道:“既是名士,那便不与我相干了。你们找错人了。”说罢,他一甩请柬,也不看落在何处,回身便去与七七争葡萄吃了。
      送请柬之人忙伸手去接,而那请柬却稳稳当当地落在他的怀里,他这才舒了一口气。随即,他又是一脸微笑,丝毫不见恼怒,说道:“南宫先生还请再考虑一二,九歌既下了帖子,便是不容拒绝的。”
      南宫弈斜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道:“我既说了不去,便是不去,不需要考虑。”
      那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只好说道:“也罢,我三日后再来登门拜访南宫先生吧,说不定届时南宫先生便会改变主意了。”
      说完,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人却已慢慢飘远,直出了大门去。
      南宫七七不解地问道:“你为何不去?似乎很好玩的样子。”
      南宫弈淡淡地解释道:“无功不受禄,我不过一个籍籍无名的野人,去什么以文以武会友的聚会?何必自抬身价,受人笑话?”
      南宫七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待再见盘中,葡萄已寥寥无几,愤然怒道:“死老头,还我葡萄!”

      三日后的清晨,南宫弈起得有点晚,他推开门,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他似乎觉得这个早晨有点不一样。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可看看这院落,也并没有什么不对。他走到七七的房门前,敲了敲门,喊道:“懒丫头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无人应答。
      南宫弈一把推了门进去,只见室内干干净净,空空荡荡,连一个人影都不见。
      床铺是凉的,七七不在这房里已然很久了。
      素净的梳妆台上,方方正正地摆着一张朱红色的请柬,赫然便是三天前他曾见过的九歌之宴的请柬。
      若此时南宫弈还不明白这来龙去脉,他也不配受这九歌邀请了。

      下午,当那送请柬之人再一次登门造访时,南宫弈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正厅上首,端着一杯清茶,特特地等着他的到来。
      “帖子我接下了,”不等那人开口,南宫弈已经冷声说道,“告诉我七七在哪里。”
      那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笑容,说道:“七七姑娘此刻正在前往玄梦化境的路上,只等南宫先生十四日上岛与宴,便可见到她了。”
      “若她少了一根毫毛,我唯你们是问。”南宫弈说话从不用力,也不吐狠字,可就这平平淡淡的语调说出来的话,却让送请柬之人心头泛起一阵寒意。那人勉强笑着,说道:“不敢怠慢七七姑娘。请南宫先生于十日到甬州渡口,自会有人来接你们前去。”
      “知道了。”南宫弈应下,不过轻轻挥袖,那人已被一阵强风,摔在了门前,挣扎了几下才站起身,一瘸一拐无比狼狈地走了。
      南宫弈瞧着那人离开,自己也不再闲着,回屋收拾好了细软,去马市买了一匹好马,立时便上路了。

      甬州渡口,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当日已是七月五日,南宫弈几乎是紧赶慢赶,换马不换人地星夜飞奔,总算在七月九日,抵达了甬州渡口。
      甬州连着东海,渡口水深口阔,可以停靠许多吃水深的大船,是以这附近的海运十分发达。
      南宫弈牵着马儿走在码头上,只见船只遍海,风帆蔽空,不时有大船驶进驶出,处处是水手发出的浑厚的号子声或是扯着粗壮的嗓门开着些粗俗的玩笑。
      他略略皱了皱眉头,一路走下来,并没见什么船跟九歌挂的上边,就是问了人,也不见有知道的人。他都有些灰心了,难不成,这船只有明天才能到了?
      没办法,这日头已经西斜,不过一会儿,就要天黑了,该找个地方落脚才好。
      这样想着,他便掉转马头往回走了,在码头附近找了一个小客栈,看起来虽不怎么齐全,倒也干净。
      不过是放置了细软的工夫,待到南宫弈走下楼准备点些吃食时,他就见小小的柜台,被三个人堵了个严实。
      南宫弈见着这三人,却不由一手揉额,暗叹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这三人是两女一男,为首的女子正是冥罗殿第十四代鬼主,名为十四,虽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却已让冥罗殿有了不同往常的气象,当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但让南宫弈不安的却是十四的另一个身份——她可是七七的姐姐,若非他曾一再承诺不会让七七身陷险境,她怎么会同意七七一路跟着他。
      果然,他还没来得及闪身,那青年男子便瞧见了他,随即咧嘴笑了,招呼道:“南宫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十四也看了过来,不同于那青年男子,她几乎是看过来的同时,便走了过来,南宫弈心底一沉,正要说话,一道带着内力的掌风已扇了过来。
      亏得南宫弈躲得快,才堪堪躲过了这一巴掌。
      “我让你照顾七七,如今,她人却在哪里?”十四人冷声音更冷,别人生气是如火之燎原,她却是冰封千里,寒气入骨。
      看来十四已经知道了七七被设下九歌之宴的人给带走的事,瞒是瞒不过去了。他坦白道:“我也不曾想到有人会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手。是我疏忽,待我寻回七七,任你是打是罚。”
      十四冷哼了一声,绕过了他,径直往二楼走去。一旁的雪月——冥罗四殿之一的杀手,十四的心腹——也早已取了钥匙,跟着十四一同上去了。
      青年男子早在一旁坐下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末了,见十四已走,他才说道:“南宫兄真是不易,以后凡事可得多让着七七,否则,你得罪的可是两个女霸王了。”
      南宫弈不以为意地笑笑,道:“清川兄倒是自在多了,不如以后帮我在十四姑娘面前多美言几句?”季清川闻言,表情一僵,苦笑一番:“阶下之囚,何谈美言。”
      南宫弈也是微微一笑,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们也是受三清之邀来的?”
      季清川点头说道:“不错,一听说七七已被送去先到蓬莱,十四几乎把整个冥罗殿都给冻成冰雕了。”季清川想起这几日的奔波和十四一路不断散发的冰霜寒气,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只是我没想到居然连我也有份罢了。”
      十四受邀并不意外,不是哪个十八九岁的姑娘都可以在短短几年内让冥罗殿重整旗鼓的,更何况十四学的是第一代鬼主传下的武功心法,当世已是鲜有对手。至于季清川,虽说如今已沦为冥罗殿的阶下囚,但仅凭着已故玄梦庄庄主和笑离阁阁主之子这个身份,也是少有人能及得上的了。
      这两人受邀,实在正常得很。

      这时,客栈的门口又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店小二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两位客官,是吃饭还是打尖呢?”
      男子低沉厚重的声音响起:“打尖,两间上房,准备些饭菜,再来……”
      “再来切五斤牛肉,一坛好酒!”
      忽听一声高喝打断了自己要说的话,却正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天涯抬头一见,不由大喜:“南宫兄弟,清川公子,好久不见了!”
      正说着,天涯大步走了过来,南宫弈也起身相迎,两人结结实实地抱了一抱,拍着对方的背笑道:“兄弟,近日可好!”
      与季清川也寒暄了几句,三人正要坐下,就听一女子银铃一般的声音说道:“你们男人啊,都是眼中只有兄弟的,我也算是老朋友了,怎么不见你们欢迎欢迎呢?”
      这声音实在耳熟,南宫弈就是不瞧,也知道是谁,赶紧转身抱拳作揖:“紫鸢姑娘,怠慢了。”
      此女子正是如今魔教的护教使者紫鸢姑娘,她一手下毒和暗器的本事,南宫弈这么多年来都不曾见过有谁比她更好的。他们二人也算是生死之交,都说魔教是邪门外道,其实他们不过是行事乖张,比较自我随性罢了,并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又因为魔教是从西域传进的,不为正道所容,故将他们称之为魔教。
      紫鸢姑娘倒是大度地摆摆手,笑道:“我只是说笑,哪里就当真了呢!”她目光扫去,落在季清川身上时,眼神却有些发冷,轻哼一声,也不扫南宫弈的兴,随意坐下了下来。

      饭菜上来了,四人边吃边聊,许久不见,自有许多话题。很快话题连说到了这个“九歌之宴”上,这“三清”到底是何许人也,四人俱是不知,更不知什么时候有这三人存世的痕迹。他们猜测着是否众人年纪尚轻,阅历尚且有限,故而才不知道。
      说到这个,南宫弈便想起一个人来,不由可惜:“可惜红袖没来,否则以她家学渊源,定然知道一二。”
      天涯叹道:“是啊,那日,送请柬之人说的一清二楚,只有我一人受邀,红袖还生了好一肚子气。但听说七七姑娘已被三清的人带走了,她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一心想要跟来,可是听说非受邀之人不能登船,她差点就急哭了。我临行前,她还千叮万嘱,一定要救得七七出来,最好上了岛找到七七,就赶紧回来。”
      南宫弈听罢,顿时有些奇怪,但不及细想,就听紫鸢说道:“红袖?可是山东谢家的谢红袖?四大武林世家硕果仅存的一家?”
      天涯点头说:“不错。”
      紫鸢听说,也点头赞道:“我听说过她,若她在此,说不定知道这三清的事情。”
      季清川笑道:“我看未必,若是谢红袖知道,她早该告诉天涯兄了。要我说,最有可能知道这三清之事的人,此时已经不在了。”
      紫鸢冷笑道:“确实,谢家幺女谢红樱真正是当世才女,过目不忘的本事,天下罕见,可惜被奸人连累,竟然红颜不寿。”
      紫鸢话中带刺,季清川如何听不出来。谢红袖之妹谢红樱之死,可真是要算到他季清川的头上的。季清川这辈子杀人可谓无数,唯独谢红樱之死,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季清川变了脸色正要发作,雪月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一手按住了他的肩头,冷声道:“鬼主要见你,。”
      紫鸢瞧见是雪月,不由笑了:“都说十四鬼主无情似冰山,看来也是火种犹存啊。”
      雪月瞥了她一眼,道:“要结婚的女人,放你一马。”
      紫鸢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小姑娘,你这手暗器本领虽高,却未必及得上我,手上的劲道放松些,握太紧了反而露出了端倪。”
      雪月小脸白了一白,手一抬,一枚铁针落在桌上,人却掉头就走。

      紫鸢嗤嗤笑道:“好可爱的小女孩,可惜是在冥罗殿里,要是在我教里,我定要好好逗逗她。”
      南宫弈三人目光交汇一番,心领神会,不再言语,分别仰头干了杯中之物。
      季清川放下酒杯,便起身上楼去了,留下三人一边饮酒一边讨论这三清、九歌之宴,顺带着叙叙别情。

      南宫弈一宿未眠。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跳跃进了他的房间,落在他的双眼上时,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经过一夜的调息,他虽未眠,精神却好得很。
      船外,晴空万里,是个适宜出行的好日子。

      再来到港口,昨日所见的最大的码头上的船只,已被清的一干二净,仿佛这里从来都是空着的,并没有停过一艘船只。
      一夜过去,似乎知道接下来将会有一番硬仗,客栈里的众人都是精神抖擞的模样,奔赴码头,等待着传说的船只。
      码头上已来了一些人,或是名家之后,或是一方霸主,有手无缚鸡之力的翩翩公子,也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风尘女子,不仅有独来独往的侠者,更有滇南太子妃这样的人物——这些人或多或少南宫弈都曾与之交往过,算是朋友,不过都许久未见了。
      不一会儿,远远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初见不过指甲盖那么大,不过一盏茶工夫,那黑点便渐渐可见轮廓。再过了一顿饭左右的时间,那船上张扬的风帆,飘扬的旗帜,已是清晰可见。
      等到这船再近了一点,众人便知道为何要选这最大的码头,清走所有的船只——这船长有二十余丈,阔有五六丈,深足有六七丈,比起一般的船只来实在大了一倍不止。是以这船还不能驶进码头,在就近放下几只小艇,派了人来接众人。
      见那小船越来越近,南宫弈忽然开口道:“玄梦庄在中原武林可谓泰山北斗,怎么都没见梦人他们?”听他这么一说,天涯也恍然,道:“确实,玄梦庄虽败于孟天之手,可梦人的经营也颇有起色,按理,他也算是年青一代的新秀翘楚,怎么不见他来?”
      “而且梦人与七七感情甚笃,情同兄妹,七七有事,他怎么会不来呢?”南宫弈自言自语道。
      这九歌之宴实在透着古怪,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南宫弈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却甚是荒唐,不敢说出口。
      小船已靠了岸,果然是接他们去仙岛蓬莱的。
      南宫弈故意走慢一步,落在众人身后,往后瞧了瞧,港口的来路平坦不起风尘,来来往往的人虽多,却没有向他们这个方向来的。
      “南宫先生可是在找我?”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南宫弈扭头看去,只见一个佝偻着背,披着蓑笠的老渔翁坐在桩子上,斗笠几乎盖住了他整张脸,只露出一双枯瘦的老手,让人猜想他的年纪。
      南宫弈心中不十分确定,只试探地喊了一声:“小枫?”
      那老渔翁缓缓地抬起头,一副十分无力的模样,待他露出斗笠下的那张面孔,却是令人大吃一惊——这分明是一张少年的脸!
      小枫笑道:“果然瞒不过南宫先生。”随即,他退去一身伪装:脱下了那身蓑笠,摘掉了斗笠,自然也卸掉了那双手的易容——此番站在南宫弈面前的又是那个少年风发,笑容可掬的暗魂小枫了。
      “你也要上这船?”南宫弈问道。
      “有人邀约,自然要去。”小枫笑道,“无缘仙人已在船上了。”
      南宫弈向那大船望去,果然,船头的桅杆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那人黑衣白发,分外醒目——那不是无缘仙人又会是谁?
      “但愿七七姑娘……不要玩出大事来。”小枫幽幽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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