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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   上元夜,汴梁城。逞民巷俗闾、皇街御道皆一片繁华如昼。
      犹是那上河桥,更是簇带济楚,彩锈辉煌。拥挤了多少名门佳丽、王侯子弟都在此揽月观灯,却不晓得都在心里憧望着那话本曲词里说唱的哪宗巧缘。
      此时就正有一位佳人望着驻立在桥峰上那半晌未动的男子看痴了,任丫鬟也迷了局,寻小姐的目光看去――
      但见那男子一身湛蓝,身姿挺拔。虽然只是个背影,却不知缘何竟让人无限神迷,只是已木然伫立了许久,只是凭栏向远,也不知在望些什么。
      那丫鬟机灵,观察了小姐的神色,不禁抿然一笑,竟甩胆上前去,趋至那人身边,舒玉笋轻撩了一下那人肩头,“公子……”
      谁知,手方轻拨触到他,他竟倏地转将过来,猛地钳住了丫鬟的双肩,“玉堂!”
      丫鬟顿时惊得花容失色,“子”字方吐一半,竟生地被吓吞了回去!
      同时,那男子亦看清了眼前之人,忽颓散散地松开了手。看去那样清俊儒雅的模样,竟连声道歉都没有,转身下桥而去。
      人潮熙攘……只一个眼花,便再也寻他不见。
      留那小姐和丫鬟在原地空相觑,却讶然而无可语。
      不知可会又添一段痴怨,在这上元。
      但这只是她们自己的相思,与那蓝衣人无关。
      那蓝衣人要寻的是那个只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人!

      花满市,月侵衣。
      满路的花灯那样热闹,却没有一盏能让自己欢喜;掠过身边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却没有一个是他!
      灯色渐阑,夜已深沉。
      回至府中,挑一盏孤灯在案,影绰绰映出的是他风中拭剑的样子――衣袂翩飞,那么骄傲!
      倏然间,风回影动,壁似曳然,恍如君至。
      “玉堂……”竟不禁将这两个字痴念出声……深深的闭上双眼,心里竟像翻腾的苦海一般,压抑不住。

      东窗露晓,恍觉臂寒,不知觉间,竟是孤坐了一夜。
      正欲起身整饬,忽闻门响。于是启门,见是王朝。
      还没待开口问何事,王朝却先是一怔!大概是不习惯眼前人这般憔悴不堪的样子,顿抑了一下,方开口,“展大哥,您……一夜没睡?”
      “啊,不碍事。”展昭淡然道,“何事如此慌急?”
      “知道白护卫的消息了!”王朝道。
      “什么!”展昭猝然把住王朝的肩,“可是真的?”
      “嗯……”王朝点头,“也是役门的一个兄弟,自襄阳办差回,适才说的。”
      “说在哪儿?”
      “在……”王朝竟然吞吐了一下,抬眼瞟了下展昭那双布着血的眼睛,终于道,“在奉命查办荆襄九郡的颜查散大人处。”
      “嗯?”展昭默然……“这两月无讯,是去了那儿?”
      “我也思量,可否看错。可那兄弟这次就是承差去颜大人处,在府上驻有数日,说每日见白护卫与颜大人‘坐卧同时,形影不离’,决不会错。”
      “坐卧同时,形影不离……”倏然,王朝发现展昭的样子似乎有些木钝……突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才好,尬处了片刻,只好道,“展大哥,包大人还有事差我,我先走了。”语罢,便匆匆退了出去。
      漱沐已毕,展昭暂压下那些一时难以言明的杂绪,随包拯上朝。不管怎样,毕竟已可以确定他安好。
      今日朝堂上,赵祯似乎比平时更多看了几眼展昭脸上的憔悴之色,然后道,“适闻庞太师言,那白玉堂身为御封护卫,却竟无故旷职多日,耽怠公务,违忤朝命,至今还仍不知人游何处!包大人,此事可属实啊?”
      “这……”包拯执笏上前,“属实。不过……”
      “好了!”赵祯将手一摆,“‘属实’即已,勿言其他。”然后正坐,向百官道,“这白玉堂虽小有本领,无奈莽性难脱,念他曾有薄功,姑不究其旷职之罪。罢了!革去他的官职,任他撒野去吧!”
      此言一出,包拯展昭皆怔愣。“圣上!”包拯抢进一步,却闻赵祯道,“退朝!”
      包拯止在当地,无可奈何!
      回府的路上,展昭策马无言,心思百转……
      也罢!他本就不应该屈就在这牢笼。革职了也好。
      他走,也是对的。只要他自己喜欢,我……皆无妨。
      回至府中,包拯把展昭唤至跟前,道,“展护卫,本府这里有一封要密公函要递付钦差颜大人,烦劳你亲走一趟。”
      展昭接过信函,只道了声是,便退下。
      回房简单收拾一下,便上路了。
      说实话,襄阳,也正是他想去的地方……玉堂可真的在那里?真的一声不响的离开之后就去了颜查散那?什么叫“坐卧同时,形影不离”?到底是什么原因……到底这一切是因为什么!玉堂,你可能告诉我?

      这一路上日夜兼程,终于到了襄阳。闻听展昭到,颜查散洞开府门而迎。
      查散果然是书生意气,儒雅端方,展昭见之也不禁心中暗赞。双方见过礼后,并未入正堂,而是入花厅相坐。
      “展大人一路辛苦了。”
      “哪里,职责所在,不敢怠慢。”
      交待了公事后,二人开始闲话。
      说话间,只见颜查散略笑了笑,道,“说来可巧不是,白五弟正合也在弊府。”
      闻言,展昭心下一悸,但面色却仍无些爽。只淡淡笑了下,趣道,“看来颜大人势必是遭遇叨扰了。”
      “呵~哪里!”颜查散谦笑到,“不过,可巧也不巧,他今日一早出去游散去了,想必非入夜不会归了。看展大人也累了,如不嫌弃,请入西厢稍歇。”
      展昭并未推辞。事实也的确是,公务之外,他并不喜与人过多言谈。但,除了那一个人。
      于是也就任颜查散亲引至客房。然后颜查散又率余人退去,可谓礼遇之至。
      房内静了,展昭却又毫无倦意。并非他不乏,这些日子来的焦灼让他几乎心力交瘁。可是这就如一桩悬而未决却最难决的案子,那人若不给他一个清楚,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可是又偏偏无从扑捉那人……
      不觉又到了晚膳时分,颜查散遣人来请展昭前去用膳。说宴设在花厅。展昭随府役前往,心下竟无由地有些许激动――玉堂……该是已经回来了吧?
      可,这许多日子不见,又是在这里,一会见了,该说什么?他,又会是怎样的态度……
      心下想着,悱恻思转,却忽又不禁为自己意外的婆妈而兀笑自嘲。
      就这样一路来到了花厅。只见颜查散已经待候在里面。
      落坐已毕,颜查散张罗开宴。
      展昭不禁心头一皱――在坐的除了一些下陪官员,哪里有白玉堂的影子!
      “唉……”待大家都下箸后,颜查散竟是生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这白五弟的性子竟是越来越泼野,白天出门前本说好适晚回来,谁知到了临晚,却只遣人稍了个口信来,说襄阳腻厌,已至他府散心去了。”又苦笑一声,接着道,“展大人且说说,可有这么编排人的?”
      闻言,展昭只觉心下一凉,但随即淡淡一笑:“往日总是玉堂摆好了酒等我到深夜,如今我多等他一时片刻,哪算得了什么。”
      颜查散闻言一怔,但随即便又扯起嘴角勾出了笑容,只管张罗大家动箸。
      而展昭只是一贯地温和、少语。尽管众人多劝,但也只略动了些饭菜,酒也只饮了一盏便罢。

      宴毕,展昭回房,只觉枕席冰冷,辗转难眠。
      正思忖着,忽闻院中一片喧噪呼喊――
      “不好了――失火拉――救火啊!”
      展昭略一惊,出屋来看,果见前院里火光嚣嚣,竟不知是怎么着起来的!
      眼前则是锣鼓桶盆、府役家丁跑了一院,慌慌张张地赶去救火。
      正欲也去看个究竟,迎头却见颜查散奔自己而来,“展大人,未受惊吧!”
      “无妨。”展昭应到,“倒是你我快去看个究竟是要紧。”说话展昭便已迈步。颜查散这厢气还未喘匀,忙又三两步跟上,道,“许是灯烛倒了柴火,展兄勿紧张若此。这是特来看你无事,否则,着了府院还有限,真要命的还是如何要向那白煞星交待。”
      这时,有手下来报:“禀大人,火已然扑灭,且烧到的尽是些无要紧的。”
      颜查散闻言舒了一口气,一面安排了仆役清扫府院,又欲邀展昭去花厅喝茶宁神。
      展昭但向四外环望了一周,然后向颜查散道,“大人可察看印信公文之类有损佚否?”
      “不会。”颜查散笑道,“火势又未延及……”可突然,却止住,缓吸一口气,“是啊!我怎未想到!可别是……”至此,忙转身向身边小役,“快去取印匣来!”小役领命而去。
      看到查散神色转焦,展昭道,“颜大人莫急,也未必有事。我只是随口一提,大概是因为从前着过玉堂的这道儿……”突然,这回轮到展昭音声戛止,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提到那人,他就会觉喉头发哽。
      这时,竟见那小役慌慌张张的跑回,边跑边呼到,“大人,不好!印匣不见了!”
      闻声,颜查散额头顿时沁出一层冷汗,“什么!”接着便愕在了当地。
      展昭亦觉讶然,虽然这是他顾虑到的,但还没想到竟会真的丟了。
      气氛片刻凝住,正当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办是好,突然间哐地一声,门被撞开――一庞然大物抛来,定睛看时,竟是一人!只是当看清时已然被丢摔在地、动弹不得。只龇牙咧嘴,痛吟吞声。
      “好个呆书生!一把火烧丢了官印不知,这回还有时间在这里发呆!”
      随声自外进来一人――龙眉凤目,傲气扈扬;白衣冉冉,似雪如冰――不是白玉堂还是哪个!
      说话间,手又一扬――已经将一黄绸包袱抛到了厅中的几案上,“砰――!”地一声,震得人不由地一打抖,再看那包袱却是平稳稳无偏欹。
      “打开看看!可是你那宝贝疙瘩不是。”
      查散这时才如梦初醒般慌打开包袱,见果是印匣!自是喜不胜收,乐津津地迎上白玉堂,携过手,“好五弟!竟是如何得的?”
      “本说要离了襄阳的,只是忽想起落了件东西在这里,故回来取。”
      白玉堂说着,自坐下,顺取了几上的茶盏在手,饮了半口,又接着道,“却迎门见里面起了火,正想你这书虫会否被烧着,却见这厮正从房上窜过,就抓了来。没想他还竟背着这物什!”
      然后看向那蜷在地上之人,“这沉甸甸的背着亏你跑得动!怪到被我逮着!”一句话,只让颜查散噗地喷将出来!摇头叹笑地只一看再看这银娃娃雪祖宗般的活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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