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初》黑足猫

5、殇情

　　冷瑶
　　我如往日那般在庭院独坐，回忆着和甘蓝在一起的日子，又焦急的计算离我成亲的时间还剩多少，焦虑着甘蓝回来是否还来得及。忽听得脚步声声接近，只见父亲惊慌向我跑来，面色惨白。
　　我心中一慌，忙问：“爹爹怎么了，为何如此惊慌？”
　　“瑶儿啊，可了不得了，我刚才听好友带来京城的消息，竟听到那甘蓝居然敢行刺皇上，已经被午门斩首。瑶儿你可千万记住，千万别和别人说我们冷家曾收留过甘蓝这个人，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啊。还好那甘蓝当初在我们家时默默无闻，没有多少人认识，认识他的人我也都打过招呼了，相信没有多少人会说出去。唉，瑶儿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快，快回房休息，我这就让张大夫过来---”
　　甘蓝死了？犹如晴天霹雳轰然在我脑中炸响，我所有的坚持，所有的期待都在听到消息的瞬间粉碎，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我如木偶一般被家中的丫鬟扶回房中，任凭她们如何焦急如何呼唤都无法做出回应。心已死，冰冷占据了全部，木然的躺在床上，仿佛死去。
　　深夜，焦急了一天的人们一个个都睡去了，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遇见甘蓝的地方，心想他是否会再次在那里出现，来到我的身边。犹如游魂一般离开了家，沿着杨柳林缓缓的走着，过去的回忆仿佛又重现到眼前，甘蓝总是在我的身边静静的守护着我，忧郁的目光总能轻易的让我沉醉，温润如玉的脸庞在阳光下带着光芒，纯净的不带有一丝瑕疵。
　　今夜没有月光，漫天的星辰在河中闪烁，我凝视着水中倒映的星光，就好像凝视着甘蓝的眼睛。我忽然低声的笑了，对着水中的自己低诉：“甘蓝总是说我的眼睛亮如星辰，可他又何曾知道，他自己的眼睛其实是比星辰还要耀眼的啊。”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入水中，波纹荡漾开来，水中的星光摇曳起来，慢慢的慢慢的凝聚成甘蓝的面孔，我陡然惊喜，伸手想去抓住他，却整个人都向河里扑去。在意识模糊的一瞬间我笑了，甘蓝，这次我一定要抓住你再也不放手，再也不想在等待中回忆最初---
　　甘蓝
　　眼前的街道变得熟悉，我的心在狂喜，我回来了！我从马背上滚落在地，踉跄着去敲冷家的大门，一声声急促的犹如我的心跳，终于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
　　开门的是冷瑶的丫鬟翠儿，翠儿红肿着眼睛，看见满身是血的我显然吃了一惊，但她很快认出了我，所以没有惊叫，但她的眼神更加令我害怕，那种哀伤绝望的眼神。
　　“甘蓝，小姐走了，她的尸体今早被一个渔夫发现送了回来。甘蓝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你可知道小姐等你等得有多苦---”
　　我欣喜的表情凝滞，血液仿佛一下子冲入我的头顶，令我的视线都充斥了血红。我粗暴的推开翠儿，一个劲的往里冲，全然不顾那些家丁的阻拦，终于让我闯进了大堂，看见的是冷家上下悲哀的神色，以及躺在地上的冷瑶。
　　我慢慢的走近，浑身颤抖，不敢相信的触碰到冷瑶的面容，冰冷，冷彻心扉的冰冷。我想握住她的手，哪怕用我温热的血液去使她变暖，可她的手依旧冰冷。忽然感觉到她手中有丝绸的质地，取出来才知道是自己曾经送给她的一绢丝帕，颤抖着展开，凝聚了几次目光，才终于将染血的字迹看清。
　　“点滴芭蕉声欲碎，声声催忆是当初。”
　　我忽然明白了冷瑶这么久以来等待我的痛苦，明白了其实她也后悔当初让我离开，后悔让我陷入复仇的痛苦。心中仅存的支柱也轰然倒塌，我体会到了一种解脱的快意，口中呕出一滩鲜血，在倒下的一瞬间我才意识到冷瑶的脸上竟也带有解脱的笑容---
　　允忆
　　看着四周明艳艳的红，我却总想起甘蓝那身清淡的蓝衫，为了救他，我对父皇以死相逼，最终却引起父皇的反感，将我嫁与丞相之子肖涵，却让我知道了一个我本不该知道的秘密。
　　原来真的是我的父皇和肖应和联手害死了甘蓝的全家，才登上如今的宝座。一直以来我都敬重自己的父亲，认为他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当我从肖家父子的口中听到这一切的真相时不得不相信。父亲啊，你杀了那么多人，为何还不放过甘蓝呢，为何还要派人去追杀他？既然你违背了你当日的诺言，就不要怪女儿先你一步了吧。甘蓝，希望我的死能弥补一些父亲的罪过，这样在来世我们再次相见时还能成为朋友。
　　我将藏在指尖的药粉一点一点的融入酒瓶里，摇晃了一会儿倒入两杯酒盏，转身对着自己的夫君肖涵嘤嘤笑道：“夫君，来喝交杯酒吧。”
　　后记
　　城门外，人们围绕着一张告示交头接耳。一独臂青年缓缓走过，陡然听到两个书生的谈话：“听说肖丞相的儿子害死了公主，然后畏罪自杀，龙颜大怒，宰相一家满门抄斩啊！”
　　“唉，我看那害死公主完全是个幌子，谁都知道皇上想动那肖应和很久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这次啊我看八成就是皇帝的阴谋。”
　　“那公主可是皇上的女儿啊，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也太心狠了吧！”
　　“嘘---谁不知道当今皇帝的皇位是靠造反得来的，不心狠手辣怎么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阴谋，最后的赢家也只有皇帝一个人而已。”独臂青年低叹一声，继而又缓缓向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