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何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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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婵趁机挣开了自己肩上的手，看到来人不禁皱了下眉。
那人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长长的刘海垂落在额前几乎遮住了眼，昏暗的光线下很难看清他的长相，只依稀可以辨认出发间挑染的一抹艳红和耳朵上闪烁的耳钉。穿着很时髦，却也不是那么正统，紧身夹克皮裤外吊着一条金属链。这一切一切都让徐婵感觉，眼前的这个人简直是是一个巨大的发光体，内通250V的交流电。虽说觉得熟悉，但徐婵很肯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大叔，还不打算让开吗？”那人轻轻将手中的吉他靠在墙边。
徐禅一怔，反应过来，这人好像是今晚的驻场。
驻场缓缓走了过来，带动着裤子上的链子铃铃的响，他站到了徐婵和那醉鬼中间，力道轻却不容拒绝的揽过了徐婵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徐婵瞥着肩上的手，虽是不悦，也不好退避。
“抱歉抱歉，大叔，我女朋友不懂事，您别跟她玩啦。”
“搞什么……”醉鬼低声嘟囔了一句，摇摇头，像是要把眩晕驱走，但随即又长大布满血丝的双眼，摇晃着靠近他们。
“开……开什么玩笑，她不是服务生吗？要她……陪一下酒怎么啦！你……你过来。”说着又伸出手要去碰徐婵。
徐婵正躲避不及，肩上一痛，便被带得更远了一些，驻唱就势用自己手里的酒瓶挡住伸过来的手掌，将酒瓶塞进去，换上笑眯眯的表情快速说道：“陪酒就算了，她还要和我去约会呢……”然后一把拉住徐婵跑向天台的楼梯口。
“大叔，那瓶就算我的了！”徒留下醉大叔一脸迷茫的看着手里的酒，又吃吃的笑起来。
被一路带着走上顶楼，一推开天台的门，微凉的晚风将脸上的浊气洗去了七分。徐婵跟着那人走出楼道，轻轻挣开了他牵着自己的手，停住不打算动了。驻场大哥也不在意，等了几秒便独自径直走向楼道口，下了楼。
徐婵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有些奇怪，但顿时吹起的大风让她清醒许多，她缓缓走向护栏，轻轻靠在上面。今晚的天气十分晴朗，空气也透着湿润，晚风拍拂在脸上十分惬意。城市的夜景永远是美的，俯瞰下去，点缀的都是斑驳莹亮的流光，远处大路旁的照明灯一字排开，顺着路况蜿蜒曲折，仿佛一条金色的河流，卷着水波的希冀。
徐婵心脏跳动的频率渐渐加快，血液循环的速度也在上升，蜷伏在喉间的声带慢慢起伏，有一种情感，一种悸动，让她想要发出声来。她的眼低闪动着盈盈的光，说不清是灯光的印射，还是眼角的湿润。
这么繁华的都市，自己仅生活在渺小的一隅。
高楼林立下的人们如同蝼蚁一般蚕食着新建大厦残落的混凝土废渣，一心贪图更好的生活，更高的地位，孰不知有机玻璃反射的日光早已将他们的灵魂照得透亮，虚伪的躯壳剥落，只剩下蝇蛆般的血管，闪耀金属光泽的神经，混杂着酒精的半凝结的□□。人的欲念往往易化为冰欺凌的粘稠，涩口的甜腻却吸引着更多的肉食生物。
不知道未来如何，看不清远方的道路，徐婵虽不愿像黛玉葬花般的多愁善感，却也忍不住触景生情。
沉思间，一只手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臂，徐婵一惊，刚才的事还心有余悸，猛然后退时，那只手稳稳拉住她。一回头，便看到一张笑得极为谄媚的脸。
“……”徐婵定定看着他，扯了扯手臂，没甩开。
对方绽开了笑容。他的脸十分清秀，带着女子姣好的纤弱感，薄薄的嘴唇此刻弯成一个挺诱惑的弧度，眸子细长。徐婵突然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的诡异危险的气息。
“麻烦放开我。”
对方一下子松开了手，装作无辜的耸耸肩，让徐婵有些上来的火气顿时消了不少。
“有话可以直接说。”意思是你老是动手动脚的为哪般。
“对不起了，我不是怕你吓到嘛。”满意的看到徐婵沉默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刚刚下去看过了，那个大叔已经不在了，但你还是等会儿再下去得好。”
徐婵默默的点着头。
“我叫何白。”对方伸出了骨节分明的手。
“徐婵。”徐婵无视了何白伸过来的手，转而将视线投到他的另一只手上。
“你弹的不是电吉他吗？”
“哦，你说这个，”何白悻悻的将手收回，抚上了自己的吉他，“古典吉他是基础吧，我也不怎么喜欢电子音……”何白说着，突然想是想到了什么，几步走到天台边缘的水泥台边，跨坐了上去，又转回来面对徐婵。别看他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这么轻松，徐婵看的却心惊胆战。这个人也太大胆了，脸上还这样嬉皮笑脸的。放不下心里的阴影，徐婵干脆就地坐下，不去看他。
“正好现在有听众，你帮着听听，自己做的歌。”何白拨了下弦，轻柔的和音从中空的木腔中传出，配上晚风的节奏，给人平静的感觉。
何白轻轻启口：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是否还倚在我胸口
窗外月光插入枝桠的尖头尘土的烟蒂的残留
灯火辉煌的时候她已然逃离了我左右
延边乌鸦啼鸣深夜的问候和平鸽从不曾停留
荆棘鸟歌唱有血液的守候
我们被铁处女撕裂了伤口
达芬奇尚须那微笑的索求
开膛手徘徊在伦敦街头
啊……啊……啊…… 这城市有太多无奈
啊……啊……啊…… 我心是否纯真如斯
不惹尘埃
有些清哑的男声渐渐消融在夜空，徐婵听着竟有些入迷。等何白再次拨了拨弦，徐婵才回过神来，看向何白。
“怎么样？”何白从上面跳下来，走到徐婵旁边坐下。
徐婵不自在的偏了偏头，撇撇嘴：“比在台上的好多了。”
“哈哈哈——”何白笑的很开怀，他仰躺在地上：“那当然，在那里唱的都是老板要求的，谋生计嘛……这个不同，我和兄弟们都说好了的，要拿这首歌去北京，如果运气好，有老板要，也就能出头了，呵呵……”说起自己的理想，何白夸张的笑容也微微收敛，眼中带着淡淡的严肃，认真。却又像看到情人一样温柔幸福。
徐婵突然挺羡慕这样的人，有一个目标，有一群朋友，不像自己，打工的钱还不够支付学费，呵。爸爸妈妈也从来没有主动打电话过来，大概，还在为杜哥的事怪着自己。
“没想到你是这里的服务生，怎么没见过你？”
“我每次来上班不也没看到你？”徐婵笑着回答。
何白露出了然的表情，“不过你朋友我倒是经常看到，还挺漂亮的。”何白眯眼看着她，依稀可以看到他眼中点点光亮。何白的眼睛有种神奇的力量，足以让你受到蛊惑，然后，身心不自觉的跟上他的步伐。
突然和脑中一双弯弯的，温柔的眉眼重合，徐婵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又感觉好笑，怎么现在的男生笑起来都这么好看。为了掩饰心中的胡思乱想，徐婵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表，发现已经九点半了，她低呼一声，匆匆向何白道了个别，跑下楼去。
何白静静的看着她，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略带冷漠的转过身，继续拨动着吉他的弦，一声一声，低低的回想……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何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