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夜之契》米玄

7、第五章 事变

　　桃春市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城市，它不像别的的城市那样有着著名的景点可供游人旅游，也不是什么重大的商业城市，但每年却依旧能吸引着许多的外商游客前来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这里有着全国最著名最大的古董交易市场，另一方面则是近年来这里出了一个天才型的少年画家。
　　无论是为着哪个原因，那些外商游客的到来总是为桃春市带来了新的血液，几年下来，桃春市经济飞速发展，俨然已成为了一个人口少地方大的新兴城市。
　　下午两点整。
　　日渡矢不知从哪里弄了辆红色的摩托车，载着风间越出了门去，丰臣一郎本想跟随去，却被日渡矢拒绝了，她不想他来破坏她和风间越好容易出现的好心情，而且她是有能力保护好越的。
　　摩托车一路在幽深的公路上行驶，清凉的风扑打在风间越的脸上，让他一直紧绷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了下来，双臂轻轻环抱住少女的腰，脸贴上她的后背，不太高的体温让他觉得一切是那样的熟悉，好像在不久前他曾经经历过一样，记忆很模糊，有些片段只语在脑中迅速划过，不留一点痕迹，让他无迹可寻。
　　就在少女和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林郊的树林尽头时，原本还伫立在树木中的白色别墅周围突然出现了层层白雾，将别墅完全遮住了。
　　大约一分钟的时间，大雾散去，别墅竟然腾空消失，只留下一大片开得茂盛的红色蔷薇，红得妖艳红得似遍地鲜血。

　　桃春市中心，市贸易大厦前的烟花广场上人来人往，商家为了招揽客人举办着各种各样的特销活动，人群涌动，为了抢一件脱销的商品而展开了争夺大战，整个广场吵杂纷乱，让人听了心里一阵烦躁。
　　日渡矢紧紧牵着风间越的手人群中挪动，尽管她已经尽最大努力护着他，却仍是不时有人的脚踩了上来，笨重的皮鞋踏在少年的脚背上，让他忍不住吃痛地低哼了声。
　　“越！”日渡矢慌忙转身，拥着少年的肩，“越，很痛吗？”
　　风间越闻言只是摇了摇头，“我没事，矢。”话虽这样说，他额头的冷汗却是出卖了他。
　　“越……”日渡矢皱眉看着少年隐忍的表情，再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她一把抓住了踩踏了风间越一脚的那个年轻男子，“你，向他道歉。”
　　那男子似乎还未缓过神来，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日渡矢，“你谁啊？有病哦！”不屑地嘀咕一句，他回转过身想要再次扎堆进一旁的人群中继续自己的“活儿”，真是的，眼见刚才就要得手了，这个该死的丫头居然坏他好事，要不是今儿他心情好，早揍了她。
　　“你，道歉。”日渡矢一把揪住年轻男子的衣领，声音强有力的再次说了一遍。
　　“你……”男子有些怒了。
　　一旁的风间越见事情闹大了，“矢，算了，我没事的……”
　　然而日渡矢却仍是目光森冷地望着那个开始发怒的年轻男子，“只要你道歉，我放你一马。”
　　“你……你他妈的是谁啊！要老子道歉老子就道了？”年轻男子怒火瞬间暴涨，他一脸凶狠地望着那个身形柔弱的少女。
　　“你踩了我弟弟。”
　　“他妈的你哪只狗眼看见了？”年轻男子挣扎了下，想要挣脱少女的手，然而日渡矢的手劲却是奇大，无论怎样弄，他都无法掰开少女的手，“妈的！放开！”
　　“最后一次机会，向他道歉。”日渡矢面无表情的看着男子，声音不觉提高了几分，让周围本嘈闹的人们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们似乎是看见了有好戏上演，纷纷停下了争夺，不自觉地把日渡矢、风间越和年轻男子围成了一圈，面上有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眼见着他们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年轻男子只觉得面上一阵燥热，一直以来都是他站在圈子外面看圈中的人是怎样丢脸的，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别人的笑点，该死的，都是这样死丫头！
　　“他妈的你再不放休怪老子打女人！”男子恶声威胁。
　　然而日渡矢却是不吃他那一套，她回头望了眼风间越，只觉得心里的怒火有越燃越烈之势，或许她是需要找个发泄口，而那个年轻男子却不幸成了他发泄的对象，怪只能怪他不长眼。
　　冷漠的目光冷冷一瞥男子，手一挥，一个重重的巴掌挥到了男子的脸上。
　　男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少女，一时竟是回不过神来。
　　他、他被打了？他被一个死丫头打了？而且是在大街上被打的？想他郭过在这一带好歹也是一地头蛇，有谁不给他几分面子？现在竟然被一个死丫头打了……
　　心中的怒火顿时窜上了头顶，他双目赤红地破口大骂，双拳也随之挥了过去，“死丫头！你敢打老子！他妈的！你打老子！找……”
　　死字还未说完，日渡矢就一脚踢中了他的腹部，他登时痛得滚到了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呻吟。
　　“我说过的，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日渡矢不理会少年轻轻摇晃她的手，冷酷的说道。
　　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越啊，你始终是太心软了，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他既然敢伤害你就得付出他应得的代价，就算是无心之失也不行，我说过要好好保护你的。
　　“你……你……”郭过痛得全身打颤，他指着日渡矢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放弃。
　　“你，道不道歉？”
　　日渡矢向前走了一步，站到郭过面前。
　　郭过也算是有骨气，他硬是忍着痛从地上站起来，“老子不道歉！他活该！”转眼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番，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哟呵！敢情你旁边这位是一瞎子啊！我说呢，堂堂一男人怎么会要个女人来撑腰。”
　　那一句瞎子猛地让风间越的脸色苍白了几分。
　　“我看他倒不像是你弟弟，倒像是你的小情人，哈哈……长得白白净净弱不禁风的样子连我看了都心动了啊！”郭过见日渡矢身手了得，也不再和她硬着来，反而是极尽猥琐地羞辱着风间越。
　　他每说一句话，风间越的脸色就苍白一分，看着少年的那表情，郭过心里一阵舒爽，他的那番言语也引来了周围围观的人群一阵低哄。
　　日渡矢黑白分明的眼中有怒气冒出，一股寒凉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漫延出来，她那双冷漠到了极点眼神扫过之处皆结起了一层薄薄寒冰，周围的人们只觉得身上似乎是覆盖了薄冰般，纷纷打了个寒噤。
　　那个少女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
　　然而郭过却浑然不觉，还在得意的大笑着。
　　日渡矢放开少年的手，双手握在一起捏了捏，骨节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风间越心知，那个年轻男人是免不了被一阵暴打了，因为他说了不该说的话，还清楚的记得，以前他的那些哥哥们都是这样将他和她逼到了角落里，说出那些下流的话……
　　郭过笑得胃都要抽筋了才停了下来，他似乎是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劲儿，望向日渡矢那边儿，却见少女正一步步地向他走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有着可怕的残忍。
　　他骇得后退了几步，转身正欲逃跑，却被少女一把拎住了后领，随之而来的是重重的拳头，铁一般沉重的拳头击在他的肩头、小腹、脸上，一挥拳一扫腿，日渡矢都毫不留情地打在郭过的身上。
　　郭过的抵抗在日渡矢的手中无疑是缚鸡之力，毫无用处，几分钟下来他已经是满头大包浑身青紫了，然而却未见丝毫血丝，但他却是躺在地上再爬不起来，趴在地上痛苦地低吟着。
　　“大、大……大姐……饶了我吧……我、我不敢了……我道……道歉……”郭过只感觉全身都是剧烈地疼痛，再忍不住求饶。
　　“哦？还有力气说话？”日渡矢语气有几分诧异，她冷哼一声，再次加重了脚上的力道，一脚踩踏到郭过的小腿上，清脆的断裂声响起，只听见一声哀嚎，郭过抱住了他的腿在地上猛烈地打起滚来。
　　周围的人们见事情有些不可控制，怕是要出人命了，想要上前来制止，然而你推我让间也没有谁愿意走出这一步，或许是少女给他们的感觉太可怕了。
　　“矢……？”吵吵嚷嚷的声音让独自一人站立的风间越有些不适，他迟疑着喊了声。
　　前边儿正准备补上最后一脚的少女终于停下了脚步，她回头望了眼少年，再望了眼郭过，弯腰，从郭过的外衣里掏出了几个皮夹子扔到一边儿，“下次绝不再轻饶你。”狠狠撂下一句话，日渡矢终于走回了风间越身边，牵起少年的手向圈子外围走去。
　　人们顿时轰地一声闹开了，几个中年妇女似乎是认出了那几个皮夹子是谁的，惊叫着扑了上去捡起来，那些人终于知道郭过是什么人了，纷纷气愤地围上去再狠揍了他一顿。
　　少年在少女的维护下，终于毫发未损地穿过了广场，对于他们身后那一阵难听的怒骂充耳不闻。
　　烟花广场的另一边儿是公园，日渡矢到公园旁的药店买了一瓶药油后便拉着风间越坐到了长椅上，执意脱去了少年的鞋袜后，看见的是一大块的青紫色淤痕。
　　原本充满心口的怒意在那一顿暴打之后终于消了下来，此刻的日渡矢也有些后悔她刚才的表现，再回想起来，刚才的她真的是很恐怖啊，她怎么可以当着越的面露出那一面呢……
　　越会觉得她很可怕吗？会因为她那个样子而疏远她吗？
　　心里有几分忐忑，她有些不安地看着少年的表情，看了许久却为看出丝毫不妥，不禁暗自叹了口气，越隐藏得太深了啊……
　　“越，刚才……”温柔地抚上少年的脸颊，看着他苍白的脸庞她没由来的感觉到无力，“越，要忘记刚才……要忘记那些话啊……”
　　“没关系的，矢，没关系。”风间越回握住日渡矢发凉的手掌，微微摇头。
　　日渡矢突然笑了，她怔怔看着少年，任由心里的悲伤泛滥。
　　风过，公园里的法国梧桐发出沙沙的声响。天很蓝，远处偶尔传来孩童天真的笑声，一切，显得是那样的温馨和谐，一如两人间那种无语的默契。
　　直到很多年后，她再回想起这一幕时，总是忍不住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