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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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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顶层庵丛文的办公室前,从虚掩的门缝里江上寒闻到一股浓烈的酒精味。推门走了进去,庵丛文正坐在电脑桌前飞速的敲击着键盘,无边框眼镜的表面投射出无数的英文字与繁复的数据。在庵丛文身后的沙发上,秦岭哼哼唧唧仰躺着,在他的手旁和脚下掉满了各式形状的酒瓶。
“还没有吃晚饭吧。”庵丛文抬起头,宠溺的望了眼走进门的江上寒,将手旁的点心推到江上寒的跟前。此刻的江上寒哪有一点野猫的戾气,搬张椅子就紧挨着庵丛文坐下。望着庵丛文霹雳拍啦敲键盘,江上寒静静的就着白开水吃着手里的点心。
“头上是什么?”庵丛文扭头望向身侧的江上寒,手下却依然十指翻飞。江上寒愣愣的抬起头,“嗯?”由于嘴巴里塞满了食物,只轻轻“嗯”了一声,干燥的点心屑从嘴巴里喷了出来。庵丛文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抬起手腕从江上寒头发丝里揪出一朵粉红色残缺的花瓣。
“这是什么?”江上寒凑近庵丛文的手掌细看,原来是一朵缺了两片花瓣的小花蕊,颜色粉红,瞧着挺小巧,香气却异常清透。庵丛文轻轻捏起娇嫩的小花蕊,凑近鼻端嗅了嗅,说道“这叫使君子,果实有药用价值。在整个JY市只有一个地方长着这种花。”庵丛文说着眼睛却似笑非笑的望向江上寒。
“哪里?”江上寒心下惴惴,连嘴巴里的食物也忘记吞咽下去,只是望着庵丛文。庵丛文似乎尤不放过江上寒,微笑着说道,“凤仪山公墓——”庵丛文话音刚落,江上寒被口腔里干燥的点心屑给呛着了,“咳咳咳~~~”
“怎么这么不小心。”庵丛文递过去白开水,江上寒捧着“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很快玻璃杯子见了底,庵丛文的目光却像紧贴的狗皮膏药,关心有之,可在做贼心虚的江上寒眼中,更多的是要一个“解释”。
“我今天去了凤仪山公墓。”江上寒将空了的水杯递还给庵丛文。庵丛文接过,放在自己的右手侧,温柔道,“我知道。”
“你都知道了?”江上寒讶然,怎么今天点这么背,两次偷窥两次被抓了个“明正典刑”。望着江上寒诧异又多少有些不甘心的样子,庵丛文笑了,抬手揉了揉江上寒毛绒绒的头发,没想到居然不似一般成年男人的硬茬,反而滑滑的柔软,跟那小白一身油光滴亮的黑色皮毛有的一拼“你自己不是刚刚告诉我了吗?”
江上寒无语,偏过脑袋,躲开庵丛文蹂躏的手掌,无所谓道,“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庵丛文点了点头道,“明白。”这下子轮到江上寒不解了,“你明白什么?”
“我一直都怀疑七八年前母亲的那场病来的太过诡异,不论唯物论还是心理学都无法解释那样的境况。”庵丛文的目光望向沙发上醉的不省人事的秦岭,漆黑的目光之中闪过刹那的阴寒,“直到你送给我这个,终于印证了我这七八年来的猜想。”
庵丛文轻轻转动左手拇指上的扳指,这让江上寒再一次吃惊,他从没有跟庵丛文说过这枚扳指还有这样的用处,没有想到如此短的时间庵丛文便知道它的妙用。江上寒感觉自己好像从没有过真正明白过眼前的男人,想到这里江上寒“嗖”的一惊。
庵丛文将江上寒由吃惊到刹那警惕的表情尽收眼底,脸上一贯温和的表情渐渐冷淡了下来,带着些许的失落,“我们已经结婚了,我连身体都给了你,你还在担心什么?”望着此刻心都碎了一地的庵丛文,江上寒想了想:也对!只要他不选择离开自己。
看到江上寒眼底的警惕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强大的自信,庵丛文笑了,手痒痒的又想揉弄江上寒脑门上那一撮撮已然凌乱的头发。只是他不知道眼前心心念念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要是知道自己新婚“妻子”无时无刻不想将他囚禁牢笼豢养,不知道庵丛文是否还有现在这般的好心情。
“你想怎么处理她?”江上寒问道,那语气好像在问如何处理一件破布烂衫。庵丛文讶然,望着一脸平静的江上寒大约十几秒钟,庵丛文长叹,“你不是跟她有协议,井水不犯河水吗?”
“我是跟她有协议,可你没有。”江上寒道,显然他还没有理解庵丛文的意思。庵丛文伸出手掌再一次摸上江上寒毛绒绒的脑壳,长叹,“再怎么说她曾经也是我父亲的红颜知己,我还叫她一声阮姨,我能拿她怎样?”
“人鬼殊途,严格意义上来讲她已经不是曾经的阮敏贞。”江上寒的话大义凛然,唬得庵丛文哭笑不得,急忙安抚的将江上寒搂紧怀中,用下巴处去磨蹭江上寒头顶的头发,如想象中般暖暖的也软软的,庵丛文温柔的滴水道,“好好好,你说的对,她是鬼不是人。”
刚开始江上寒倚靠在庵丛文的肩膀上,有些不习惯的微微挣了挣,很快就放弃了,人没必要跟“舒服”过不去,一向得过且过的江上寒不会在这些细枝末梢上太过纠结。江上寒侧了侧身,找了个最安逸的姿势,将大半个身体倚靠上庵丛文。
庵丛文闻着江上寒头发梢上淡淡的薄荷清香,仿佛这一刻的时间也变得舒缓安逸起来,“你就不想知道莫齐悦这个人?”如今再提起这个名字,庵丛文已没了当初的揪心,他知道拥有了怀中之人,他的心真正的落了地了。
“他是阮敏贞的儿子,五年前死了,他的死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江上寒道,语气依旧平淡到冷血,这也是江上寒对于莫齐悦所听到和了解到的所有资料。
“是呀,咎由自取。”庵丛文长叹。手下不自觉的用力,将怀中之人越搂越紧。此刻的庵丛文真正体会到五年前莫齐悦近乎疯狂自虐的心情,假如有一天,江上寒选择离开他,不再属于他,他会怎么办?!庵丛文的心头瞬间闪过的狠戾让他自己都心惊,也许他会做的比当初的莫齐悦更加凶残。。。。。。。
天域阁上班三年来,江上寒第一次翘班提前走人了,被庵丛文拽回家,关起门来做的事情让江上寒几度失控。一场激烈的鱼水之欢耗尽江上寒惊人的体力,对于江上寒而言,这简直是一场体力消耗战,即便如此庵丛文依然乐此不疲。至于江上寒满不满意,从他愿意配合的态度上可以看出,江上寒并不是被逼迫的。
敞亮的凸出式落地窗设计,最大限度的让明媚的阳光照进卧室内,微风吹拂沙曼,带着芳草的清新自然,江上寒不满的拽过被子,像一只煮熟透的虾子蜷缩进被窝里,嘴巴里呢喃着,“别动!让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呼呼呼~~~”
湿漉漉的一吻印在江上寒的嘴角处,被江上寒胡乱的抹掉了,庵丛文慵懒的半依靠在床沿上,上半身赤-裸,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肌肉隆起,线条优美流畅显示男人刚阳的魅力。被子大部份被江上寒裹在身上,只有一只被角搭在庵丛文下腹部,露出紧致毫无赘肉的小腹。
庵丛文揉了揉江上寒越发柔滑的头发,原来静静望着一个人熟睡的脸庞也能过整整一个上午,这在一般只睡四五个小时的工作狂而言,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突然“嘀铃铃~~~”一阵老式又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庵丛文眉头微蹙,急忙从旁边茶几上拿起手机,一副生怕吵醒身旁美梦正酣的人儿。
“喂!有什么事!”虽然是压低了嗓门,可任谁都听得出庵丛文对这个电话相当不爽,电话那头的人也灵敏的觉察到老板的不爽,于是顿了顿,声音毕恭毕敬又略到紧张道,“世纪大厦那边出事了!”乍闻此讯,庵丛文微蹙的眉峰一颤,低声道,“我马上过去。”
“好的。”秦思远松了一口气,挂断电话。庵丛文轻柔的将江上寒身侧的被子摁压好,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凑到江上寒额前落下轻柔的一吻道,“你好好休息,天域阁那里我帮你跟方通请个假。”
“唔——,我可以睡到晚上?”江上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迷离的眼神,略带娇嗔的语气,逗弄得庵丛文心头一颤,差点没绷住想来场晨练,好在庵丛文还知道有大事要处理,于是百般不舍的揉了揉江上寒的头发道,“那你好好休息,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得到庵丛文的许可,江上寒眼睛一闭,鼾声雷起,再度沉入梦乡。。。。。。。
盛世集团行政总部就坐落在JY市最高楼“盛世大厦”的最顶层,这里是无数顶级学子梦寐报效一生的地方。此刻旋转式的圆形顶层,足有五百平方米巨大奢华的会议室里庵丛文正倚坐在会议桌前,在他的前面,一只精致的白瓷杯里正袅袅散发着热气。
庵丛武站在巨大弧形的落地窗前,愁眉不展的望向窗外,此刻却没有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恢弘气魄,望着落日余晖下的沉寂,庵丛武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厉色。秦思远作为投资科系的总监,本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然而来自庵丛文“老成持重”的评价,让他俨然成为了盛世集团下名副其实的CEO。此刻三个人谁也没有说法,仿佛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偌大的会议室里安静的令人窒息。
“死者的老母亲年前因脑溢血瘫痪在床,每日靠鼻伺和静滴度日——”许是想到形容枯槁年逾七十的老妇人在听到唯一儿子噩耗时该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同样身为人子的秦思远不觉头疼欲裂。庵丛文似乎没有听到秦思远同情的感叹,而是突然问道,“外界的舆论对于这件事情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一个精神病人,居然堂而皇之的成为盛世建筑工地上的一名正式工,可见其内部管理制度何等的腐朽混乱!世界第一高楼的设想,交给盛世简直所托非人。现在这个精神病人死了,就死在刚刚奠基的工地上!”庵丛武愤愤道,一拳狠狠砸在面前的钢化玻璃上。
“警方已经介入了吗?”庵丛文捏起白瓷杯轻轻抿了一口,淡淡的问道。秦思远急忙点头,“张大队长那里我私下探问过,对于那人的死,他怀疑——”怀疑什么,秦思远没有明说,然而在座的哪一个也不是傻子。
“就是这个人?”庵丛文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笃”声,在他修长的手指下有一叠厚厚的文件。一张三寸照片上清晰的显示出那个死在“世纪大厦”刚刚奠基工地上的“神经病”,正是曾经在天域阁闹事的黄毛混混,只是照片上的他头发漆黑,戴着褐色边框眼睛,没有了混混的桀骜,倒是增添了几分读书人的傲气。
“就是他!”秦思远重重点了点头道,“前几日在国际购物商场里挟持人质的也是这个人,我这里有段商场视频,那一日这个人的行为的确很不正常。”一边说着,秦思远一边将一只U盘推到庵丛文跟前。
庵丛文摆了摆手道,“我知道。”秦思远一愣,“您知道?”庵丛文点了点头,却没有解释他为什么知道那一日发生的事情。只是微微蹙起的眉峰变得更加深沉,他预感到好似有一张巨大的网朝他网了过来,也许目标不是他庵丛文,不是庵丛武,甚至不是盛世集团,而是他!
想到这里庵丛文猛得一捏手掌,小巧精致的白瓷杯柄不堪重压,“啪”的一声应声而裂,随即从庵丛文的手中滑落,掉落在了地板上,水花溅了一地,湿了庵丛文大半个裤脚管。见此情景,庵丛武与秦思远齐齐望向庵丛文,都是一脸的凝重。
“死者家属那边尽量安抚,至于那人如何进的盛世集团,查!既然改头换面了,那他一定会用一个新的身份出现!只要这个新的身份够完美,那么盛世将成为那个最大的受害者。”庵丛文的话很隐晦,然而秦思远却明白他的用意。所谓祸水东引,不外乎如此。
庵丛文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户前,此时夜幕降临,脚下霓虹灯组成的火龙蜿蜒盘旋,许久,庵丛文淡淡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圣神。”
“立即通电全国主流媒体,召开新闻发布会!”庵丛武拍了拍庵丛文的肩膀,他们兄弟之间已经亲密合作过无数次,每一次都能顺利闯关晋级,将敌人狠狠踩扁于脚下,永世不得翻身。所以他坚信这一次也不例外,不管那隐藏在黑暗阴影下的敌人是人,还是鬼。。。。。。
“呜呜呜,呜——”听到一阵汽车疾驰声,正坐在书房里充电的庵爸庵妈疑惑的对望了一眼,两人急忙站起身朝着楼下望去,刚好看到一辆黑色奥迪车的尾灯在夜幕下闪耀着红色的光影,只刹那便横冲直撞冲出圣庭苑的大门。紧接着一位保安从值班室里急急忙忙走出来,查看自动门的擦伤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