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烟山》初夏荼蘼

6、第六章 远至彼岸

　　陆云在那场大战后，就开始猛地大哭起来。就像古书里所说的：“言讫，以印绶付之，泪流满面。”一串串眼泪，拂过她的脸颊，落在我的手背，流入我的心里……
　　她哭得痛彻心扉，嘴里发出呓语，也许是禁不住心中的苦，就晕倒在我怀里。
　　我把她带到孤烟山的小石洞里，抱了些杂草来给她取暖，等她醒来。做完这些，我又紧张了起来。我等她醒来后，要干嘛？告诉她我是寒凛堂的人？我叫慕风？不，她会恨不得立马杀了我的！但我又要在她身边，好好照顾她。我要看着她，继续安稳的走下去。她的前十六年没有我，但她的未来一定要有我！这不仅是她父亲交代给我的事，也是我所期望的事。
　　所以，我改了姓，换了名。告诉她我叫梁凌。然后，我就渐渐地走进了她，走进了她的生活。
　　我为的只不过是能接近她，想要继续保护下去，继续爱下去而已罢了。
　　但三年后，我却要硬生生将它拆断！我不敢想象，那是多么令人寒颤。我也受过背叛，那是一种绝望！就像你掉入了万丈深渊，再也不得重生的感觉。你有受过自己最亲的人的背叛吗？你有受过自己最爱的人的背叛吗？你有受过自己最信任的人的背叛吗？背叛过后，风雨之后，剩下的就只有伤疤，是心底的伤疤。受伤过后，不敢再去揭起，只能暗自舔舐，默默承受背叛，直到我碰见阳光，回到我的身边。才慢慢将此事深埋于心，不再回首。
　　那种绝望是我一生中，至今为止，最黑暗的一段时期。它并不是时光。
　　时光，是美好的，是留给自己，让自己不禁淡淡地微笑起来的。而时期，是一段过渡。它是一座桥，过不过取决尤你，能不能过也来自你的选择。那是心理斗争，是来考验我们的承受能力的。回想起来，也不过是恐惧与继续悲伤，只是更加深化而已。
　　我苦笑，面对桌上的宣纸，一阵叹息，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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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我眯了眯眼，穿戴整齐，准备回堂里，问问堂主，为何做这样的决定。
　　我住在碧城，这里离寒凛堂大堂所在地凌顶山有两百多公里，中间山路奇多，而且皆是坎坷不平，崎岖难行。平常人需要四五天，我只需要一天时间。但时间紧迫，因为我怕堂主已经吩咐下去，派人来协助我，一同完成任务。所以加紧速度，直上凌顶山。
　　“堂主，”我略显疲惫地半跪在大堂里，向他询问到，“为何杀了‘枭鹰’后，又要杀他女……儿子‘云石’？三年前，我们已经灭掉一块隐患了。”
　　堂主闭眼，靠在沉香椅上说：“呵，风，怎么？你不想杀吗？我这是以防后患啊……”
　　我到这里时，已经是傍晚了。堂内点起了油灯，天气开始入秋，风缓缓吹进堂内，烛苗微微颤动，两个身影浮在一尘不染的地上也晃动了起来。大堂里幽静无声，只传来外面落叶瑟瑟划落在地的声音。处处显现这里的安逸和谐，可这只是表面现象。真实情况，明眼人就看得出来，现在暗流涌波……
　　我微微低下头说：“我不能，我已经间接地杀了‘枭鹰’，我不能再次暗下杀手，而且……是我亲手。我做不到。”我不能告诉他，“云石”是名女子，这是我的秘密，御采堂的秘密，江湖上的秘密。我只能硬为自己找理由，以拒绝此事，来保护陆云。
　　“三年前，你既然选择将此事告诉我，让我对他下了杀心。三年后，为何又不杀‘云石’？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吗？”堂主想了会儿，又说道，“三年前你选择了寒凛堂，就不能反悔了。明白吗？慕风，我既然在那时将你带回寒凛堂，并给你这个任务，就是想看看你是否真的选择寒凛堂，永远跟着这了。三年前，你如我所愿。可现在你为什么又……”
　　我无言以对，那是不能讲出来的事，我坚决闭口不讲。
　　然后，我选择接受这次行动。即使我知道，一旦实施，我们就没有以后可言了。我只能暗自活在自己的回忆里，我只能离她很远很远。远至彼岸，再也飞不回来了。
　　我路过那朵彼岸花，将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不复重生，注定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