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黛玉分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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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黛玉分肉
湘云、黛玉站在贾母院子后东西穿堂外，问什么喜欢八哥之类的话。人来人往的，黛玉不好多说，只得沉默以对。湘云气了，甩开黛玉的手埋怨：“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不过就是明明白白几句话，说出来就那么难？我告诉你，我就问你这一回。论家世、论才德，我可不比你差。你不说，我自己上。我不就不信了，我还抢不过你？”
说着，掳袖子就要往贾母处去。黛玉一看不好，赶紧伸手拉住。湘云哪里管她，吵吵嚷嚷就拖着往前走。正在拉扯时候，李纨带人赶到了，分开二人，笑呵呵对众人说道：“到底还是孩子，为了一只鸟，瞧瞧闹的。”叫来素云，“你到前头，跟二奶奶说一声，叫她趁老太太什么时候高兴了，要两只鹦鹉回来，两位姑娘一人一只，省得打架闹别扭。”说的众人都笑了。
李纨当众调侃，黛玉、湘云不好意思。正好这时候费婆子拉着王嬷嬷、周嬷嬷赶来，紫鹃、翠缕随后赶到，对黛玉、湘云笑说：“到处找姑娘们，原来是跟大奶奶说话呢。”
费婆子笑道：“两位姑娘，大太太在前头垂花门等着呢。咱走吧？”
黛玉、湘云这才答应一声，告别李纨，跟着出去。
李纨打发众媳妇、婆子下去，警告一番不准乱说。素云从前头回来，笑说：“二奶奶说了，等老太太心情好时，一定给说鸟事儿。”
一句话，李纨、素云齐声笑了。李纨止住笑，冲穿堂后头喊一声：“出来吧？老躲着算个什么事儿。”
一声落下，就见八宝、贾兰笑呵呵露头。素云拍着胸脯吓一跳，急忙给二位爷行礼。李纨看二人面色似有尴尬，也不挑破，拿出长嫂款来，嘱咐八宝好生攻读学业。八宝恭敬应下。李纨也没话说了，捂嘴笑上两笑，拍拍八宝肩膀，拉着贾兰回自己屋里。
走到半路，贾兰推说有事，溜走去找八宝，二人一同跑到贾赦院里，悄悄去看黛玉、湘云。一进门，就见湘云坐在院子里假山石下背风处，拿着铜夹子，一块一块翻铁架子上烤肉。铁架子下面，炭火烧的正红。
贾赦手里也拿着一个铜夹子，一旁小几上，摆着几个盘子、几味调料，几块烤好的兔肉，正散着浓郁香气。
贾兰、八宝对视一眼，一齐上前请安。
贾赦见是二人来了，呵呵笑了，“你们倒是来的巧。等着，一会儿烤好了给你们尝尝。”
八宝心里惦记黛玉，嘴上不敢说。贾兰无所顾忌，直接笑呵呵应了，因问：“大爷爷，怎么不见林姑姑？”
贾赦笑了，“你林姑姑在屋里，跟你大祖母商讨针线活计呢！”
说的湘云噗嗤一声乐了。八宝瞧贾兰一眼，贾兰会意，说先去拜见大太太，一会儿回来吃肉。贾赦也不计较，吩咐他们尽管去。又叫丫鬟们多取几个铜夹子来。再弄一锅骨头汤，放铁架子上先熬着。
贾兰看这边湘云跟贾赦商量用什么作料好，一时顾不上，便同八宝一起到邢夫人所居正房外头。站在门外，听见里面默然无声，八宝二人也不敢进了。摆手止住丫鬟通报，躲到窗下，悄声听里头动静。
邢夫人屋里没有丫鬟伺候。黛玉站在炕下，心里止不住委屈，吧嗒吧嗒直落泪。不一会儿，衣服前襟儿就哭湿了一片。邢夫人坐在炕上，收拾茶具，放下杯子瞪她一眼，放缓声音说道：“我一句话都没说呢。你反倒委屈成什么了。”
黛玉不说话，只顾埋头流泪。邢夫人十分看不上，拉她到身边，拿帕子擦了，缓和声音问：“哭什么？我又没说怪你。”
黛玉撇嘴，“您都不知道，那十三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撒手不管了，苦的我——我到现在每天都睡不踏实。实在没法子了，就拿了林如海往年的折子翻看。一天不看个十来本，我就没法睡觉。”
贾兰跟着默默叹息：过劳死的皇帝伤不起呀伤不起！
八宝瞪贾兰一眼，接着听里头说话。
就听一声叹息，邢夫人帮黛玉擦干泪，慢慢说道：“谁知道你们兄弟狼性那么足呢？唉，算了，就算是我安排不周，委屈你了。你也别说别人，论起狠来，谁也没你鬼主意多。瞧瞧干的都是什么事儿？有把自己兄弟往死里逼的么？”
黛玉听了，更委屈了，“那您就容着他们把我往死里逼？”
说的邢夫人没话了，拍着黛玉后背，幽幽说道：“罢了。以前事情，自有后人评说，谁也别说谁。还是着眼眼下吧，我问你，若是老太太提起你跟宝玉婚事，你该如何作答？”
黛玉低头，慢慢说道：“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如何作答？”
邢夫人噗嗤笑了，“成，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依我看，如今老太太跟二太太是想合成一股，来打压大房。用的手段无非就是宝玉婚事、新来宝二奶奶管家之类的。老太太本来属意你，可惜，你是个不好拿捏的，家里也有人撑腰。后来，他们二人就想起湘云。无论你们俩谁，我都没意见。至于薛宝钗——不用咱说，老太太也未必答应。先不用管，横竖还有薛蟠呢。不过，有消息说，要把二姑娘许给薛蟠。”
黛玉想了想，“薛蟠就薛蟠吧。那人看着呆，其实，惯会明哲保身。当年八、九闹那么大的事儿，不就剩他好好的？二姑娘嫁过去，只能过的更好，没有过的更差。”
邢夫人叹口气，“二姑娘我是不怕。我是怕二奶奶——”
“二奶奶？”黛玉迟疑一刻，瞬间明白过来，窝在邢夫人怀里，噗嗤笑了，“真是孽缘呐！”
贾兰躲在窗户下头，拉拉八宝袖子，“琏二婶子跟薛大叔真有一腿啊？”
不等八宝回答，就听湘云叫道：“你们俩，别呆着了，赶紧过来吃肉，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的屋里也听见了，邢夫人挽着黛玉出门，就瞧见贾赦带着仨孩子围着铁架子吃肉。铁架子一头，铁锅咕嘟咕嘟冒泡，汤都要熬成乳白色。一旁小几上，摆着蒜蓉、辣椒、香葱、芝麻酱、花生酱、豆瓣酱，并各色碟子、盘子、小碗、筷子。
邢夫人笑着走过来，八宝、贾兰、湘云急忙站起来让座。邢夫人挨着贾赦坐了，丫鬟随即递上湿毛巾擦了手。拿筷子捡肉吃一口，对着黛玉点头，“你也坐，尝尝，大老爷手艺真不是吹的。”说着，招呼其他三人坐下，吩咐孩子们敞开了吃。又指着一块大肉，交代费婆子送到东府，给蓉哥儿尝尝。说肉太腥，不适合妇人用，舀了两碗骨头汤，给蓉哥儿媳妇、尤氏送去。
安排完了，邢夫人问八宝，“赖尚荣来赎他老子了没？”
八宝呵呵冷笑，“没听说。”
湘云捏着肉大啃说道：“还赎人呢。八成早跑干净了。刚才我找铁架子烤肉，还听林之孝家姑娘林红玉埋怨，说赖家三个姑娘，住在她家，哭哭啼啼就是不肯走呢。要是顾得上赎父母奶奶，还能顾不上接妹妹？”
几人听了，皆不说话了。过一会儿费婆子回来，送上几块新鲜鸭肉，说是东府蓉哥儿谢礼。
不等交待，湘云亲自动手洗赶紧了烤上。贾兰在一旁帮忙，笑呵呵说着：“你别忙，放着我来。”
黛玉瞧见，噗嗤笑笑，帮着贾兰给湘云打下手。贾赦见孩子们动手，乐得坐在一旁陪邢夫人安心吃肉。
八宝趁人不备，小心夹了一筷子香葱到黛玉碟子里，小声嘱咐：“你胃不好，多吃些青菜。我叫人去拿萝卜、竹笋了。还有蘑菇，一会儿多吃点儿。”
黛玉放下手中肉块儿，端着碟子坐到邢夫人旁边，不理八宝。
贾兰明白，黛玉为刚才邢夫人说“八宝媳妇不是你，就是湘云”那就话给闹心了，冲八宝使个眼色，扭回头来，接着对着湘云大献殷勤。那两人吵吵闹闹，手上不停，把一块块肉烤的外焦里嫩、香气扑鼻。
相处多年，八宝怎会不明白贾兰眼色。笑呵呵挪过去，取了香葱、花生酱，又拿了个干净碟子盛香醋，放到黛玉手边，嘴里还问：“你想吃那块，我去帮你拿。要不，还是切成小块再给你？”
当着贾赦、邢夫人的面，黛玉不敢撒泼，只得含笑睨八宝一眼，指着一块鸭肉，笑说：“我要那个，切成小块蘸酱吃。”
八宝看了，笑着说：“鸭肉性寒，你体虚，还是吃些平和的吧。”说着，夹了一块牛肉，接过丫鬟递来的小刀，切成小块，一块一块放到黛玉碟子里。嘴上说：“这是黄牛肉，中平益气，你尝尝。”
黛玉故意找茬，“你怎么知道这是黄牛肉，不是水牛肉，也不是牦牛肉？来路不明的东西，我可不敢吃。”
八宝苦笑。还是贾赦心疼八宝，笑着解释：“林姑娘就吃吧。这牛是我亲自杀的。前两天去庄子上牵来的耕地老黄牛。”
有长辈周旋，黛玉这才不吭，端着碟子，一块块吃。吃了两三块，放下不尝了。八宝还以为她嫌不香，就要再取块好的。黛玉笑着拦住，“我是想，咱们在这儿只顾闷头吃。这么香的味道，叫里头人闻见了，可不又该说闲话了。若是跟林府一般人口简单也就罢了，偏这府里上上下下，没一个省心的。你们都是主子也倒罢了，偏我跟云丫头是客。传了出去，说躲在大太太家里吃肉，又该生事，说我们两个不够随和，眼里无人了。”说着，笑着瞥八宝一眼。
八宝何尝不知黛玉暗指宝钗，不好挑明，只得思虑周全，点头称是。禀明贾赦、邢夫人，挑两块差不多的，给贾母送去；捡两块送到学里，叫贾琮、贾环尝尝；又捡两块，给梨香院薛姨妈送去。黛玉又说：“别忘了给珠大嫂子送去。还有凤姐姐。她二人可怜见的，整日都是老太太吃着她们看着。怪不容易的。”
说的几人都笑了。取了上好的几块分别给李纨、凤姐送去。又盛两碗汤装在食盒里趁热送过去。
黛玉这才不说，安心享受八宝服侍。
吃完肉喝了汤，贾赦摸着肚皮靠在太师椅上，对着邢夫人笑道：“自从咱爹去后，多少年没这么安生吃过饭了。”
邢夫人笑笑，招手叫来小丫鬟收拾东西，把吃剩的拿下去分了。吩咐八宝、黛玉，“都回去吧，我跟你们大老爷歇歇。”
四个人起身答应，洗了手奉茶，才出去回荣国府正院。
望着四人走远，贾赦笑问：“这四个孩子，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邢夫人摇头，“谁知道呢？如今还顾不上他们，眼下元春就要回来了。”
贾赦沉吟：“怎么，元春就要出宫了？”她一出宫，荣国府往后的运道，就更不好说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黛玉分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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