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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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韩铎
没有什么能强得过生存的欲望，更多的时候我思索的烦恼的挂心的都是，怎样才能用最少的时间去凑够足够的生活费学费，以至于我偶尔会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有我想象的那样怨恨那对母子。如果不是作为同班同学每天相见，或许我会真的忘了这个人也说不定。
虽然我的时间并不充裕，我还是努力四处找寻可以让我自食其力获取微薄收入的地方。
结果自然是令人失望的，雇佣一个十六岁的未成年人，那叫童工，据说法律不允许，再加上我只能在晚上和周末做兼职，我被所有人拒之门外。
接连多少天了，每晚放学之后，我都要在大街小巷之间穿来穿去。回了住的地方我也有必须要做完的事，各处收集而来的废品要进行分类，那些可以再利用的，我还要打好包骑着单车带到大的废品回收站卖掉，在那里为了几分几毛钱和人争得面红耳赤。
这样让人生厌的生活竟然也开始慢慢习惯适应，妈妈越来越憔悴，原本保养的极好的一双手也开始起泡生茧，肤质细嫩的面额上开始有了细细的纹理，双眼总是不满血丝。我们每次相对，眼睛似乎都能传递千言万语，可事实上，我们母子二人之间却是越来越多的沉默。
我不知道她的欲言又止是为了什么，我不想问，似乎潜意识里知道，她知道又不想说的也是我想要回避的，我甚至害怕万一她会一时冲动说出什么会让我错愕万分的话，所以我有意无意逃避着她的眼神。
人和人之间到底有没有绝对的理解和心有灵犀？
总之，我和我自己的母亲是完全无法做到的，我们因着对方的态度相互误解，并没有过解释。
在我感到无可挽回的时候是多么想要弥补，可那时候“弥补”却成了一个太过虚妄的字眼，不知道错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甚至，不太想要去确认，那个错误是什么。
妈妈的视力越来越差，家里极少的器具越来越频繁的被她一个不小心碰到地上。她能隔着很远就凭着脚踏车的声音知道我回来了，却也会在昏暗的房间里和我正面相撞。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我们终于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一脸遗憾的说，我妈的眼睛治不好的，顶多三五年也就完全失明了。我妈当时平静如常，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继而安之若素。
终于有一次，我半夜醒来发现我妈那屋的灯大亮着，虚掩的房门里是一个女子抱着已故爱人的相片哭的狼狈凄惨。
“振天，我的眼睛哭瞎了，对不起，我太没用了，什么都做不了只会哭，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啊，可是我怎么能丢下小铎，他是你的儿子啊，你知道吗？他和你越来越像了，有时候我看着他就像看到当年的你……”
“他好懂事，是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他是留给我的宝贝，我却让他受尽苦难，等我真的看不见了怎么办？他要怎么办？他还不到17岁啊，难道真的要把他送到那边吗？振天，振天，我好想你，你带我走好不好，好不好……”
我忍着不要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摸回自己的床上，胳膊上印有深深牙印的地方很痛。我不太哭的，可是现在我的脸，我睡衣的袖口都是湿湿的。
出事以后，我没来得及怨天尤人，没来得及为我们飘零的命运哀叹感伤，最紧迫的是如何在没有了任何依靠以后生活下去。
而现在，我异常的难过，从没有这么想哭，是有了一个契机，在看到门缝里母亲抱着相片的剪影的时候眼泪顿时溢满眼眶，然后便是山崩地裂之势，再也阻挡不了，我仿佛要在这一夜把一生所有的眼泪全部哭干，以后就不会再有任何哭泣的理由。
只是我不会想到，不管我的生命漫长还是短暂，都会有太多我不能自己做主的变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永远也想不到。我以为我这一刻已经痛到极致，却想不到之后要遭遇的何止眼前的十倍。
只是那些，都发生在我当下还认为遥不可及的很久以后。
其实我不过是个孩子，就算我坚强早熟，可我依然只有十六岁，我真的很累。
一大清早就被韩钊折腾来折腾去，我真的很想对他说：你这个傻逼！可是已经疲累到对他吼出那句话都会虚喘不已的地步，所以我选择沉默。
我也开始鄙视自己了，明明发誓跟他对抗到底，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疲惫不堪了。
初秋并不寒冷，可是我浑身湿透的在太阳刚刚爬起的时候在风口处的生物园打扫，还是禁不止直打哆嗦。
好不容易全部打扫完，我的衣服都干的差不多了，早课都上了一半了吧，不过我还是松了一口气，对韩钊，我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颈后传来钝痛后我失去了知觉，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闭空间。这里不算狭小，我在短暂的心悸之后恢复平静，我摸到了忒产还有扫帚之类的打扫工具，我知道我在工具房里。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的头有些痛。门一定是被锁起来了，我听到外面似乎有脚步声，我怕来不及了就朝着有微弱光亮应该是门的方向冲过去，却不幸被一堆东西绊倒，身体的很多部位硌在尖的圆的柱体的或金属或木器的东西上，头刚好撞到门上，我在疼痛中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有一种东西叫第六感，没有根据，却无比确信。我在冲过去的瞬间，似乎感应到，外面那个“路人”就是韩钊，他是来为我打开一扇门的。
醒来后，我用半分钟反应过来我是在医院。身上各处缠了绷带，出血的伤口早就经过处理了。
原来是管理打扫工具的大爷在放学后清点工具的时候发现工具房的锁头有问题，特意找了锤子把锁砸开，然后吃惊的看到本该放学回家的我遍体鳞伤的躺在地上，工具房里一片凌乱。
“看着你也不像坏孩子，好好上学安分守己就行了，别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搞不好会出人命的。”大爷语重心长的教育我。
每个学校都有霸王角色，霸王团体，他们骄横跋扈，背景强大。学校对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闹出事了也是他们家里私自解决，大爷会好心送我来医院，却不会多事到把事情上报学校而给自己找麻烦。
我谢过大爷之后推着单车一瘸一拐的走回家，妈妈应该担心坏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