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魂》八月落桑神泣血

2、师姐会好好疼爱你的，嗯哼

　　“古依娜，今晨，一起练习吧。”
　　这绿毛小子，脑子是不是进过水，还是小时候被门夹过。我抬起下巴，用眼角看他，“叫我尊敬的古依娜师姐。”
　　他不再说话，只是举起了手中的竹刀，眼神里有一股子倔强，看得我冒火。

　　昨天刚被我砍了七下在头上，三下在背上，五下在腿上。以为他今天不会再来找我一起晨练了，结果早上我刚到后院里，缠手的时候，他就出现了。
　　好吧，那么今天，师姐大人古依娜也会好好疼爱你这个绿毛矮小子的。

　　哎，等一下！他居然也学我，用绷带将刀柄缠在手中。可是没给我学费啊，真是让人越来越恼火了！
　　后院的惨叫声，让前面陆续来上课的弟子们一阵惋惜摇头。
　　“可怜的卓罗，又被怪力女虐待了。”

　　一天时光一晃就过去了。
　　我站在院子里，望着夕阳的方向，有些出神。
　　“古依娜！你为什么可以那么快？”又是那个讨厌的矮子。
　　哎，我刚才想什么来着，突然被他的声音打断了。我回头瞪着他，“这种问题，去问你师父！”“是师父让我来问你的。”他老实回答道。
　　哈，果然是个白痴。连父亲也觉得他太笨了，所以不愿意亲自教他吧。

　　我又抬头望了望天边那半轮温润的橙黄，心里忽然有个主意。
　　“喂，”我两步走近他身边，“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可以出刀出得那么快是吧。”
　　他用力点头，目光净得如一片雪。

　　我们来到码头的鱼市。
　　我拉着他，走到一边，然后再指了指最后一个档位说，“那一家的小黄鱼，非常新鲜，如果你吃了的话，就可以跟我一样快了。”
　　那是卡雄的档位，鱼市里最凶也是最壮的渔夫，最讨厌小孩子了。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个档位前面的鱼池，上面标注着小黄鱼的字样，“但是我没有钱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放心，我有钱。你拿了鱼，过来这里找我，我帮你付钱。”
　　“不一起去吗？”他追问道。
　　“我怕鱼腥，你拿过来就好了。没问题的，去吧去吧。”我推了推他。
　　他毫无怀疑地走向了卡雄的档位。

　　我看见他在卡雄黑破了脸瞪着他的情况下，从前排的鱼池里挑挑拣拣，选了一条提起来还用力摆动的。
　　哈，他居然还真的挑了一条新鲜的。我忍不住噗了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再忍耐一下。
　　他站起身来，朝我这里走来了，脸上还挂着笑容。
　　我忽然有一瞬间的不忍心。
　　嗯，对那条还新鲜的小黄鱼。

　　背景里那个高大得像一只森林灰熊的卡雄，涨红了脸，提着剖鱼刀，跟了过来。
　　好耶，转身，迈开双腿，用一百米短跑冲刺的速度，开跑！

　　我坐在道场门口，等了半天。
　　等了半天，卓罗终于回来了。
　　他还提着那条甩头的鱼呢。
　　“怎么这么久？”我先发制人，一边故意大声质问他，一边打量着他。就好像刚才突然落跑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一样。
　　他身上没有伤，表情也很镇定，“回来的路，太难走了，绕了好久。”
　　这么说，他甩掉了卡雄？
　　但是等一下，从鱼市回来道场，只需要拐一次弯而已。他说的绕了好久是怎么回事。
　　我眯起眼睛，细细看他，“喂……”还想问点什么。他先开口，“盐烧的话，会不会更好一点？”
　　他把鱼提到我面前，那只笨蛋鱼，甩了我一脸的水。

　　“你要快，就必须要强。”我咬了一口鱼肉，然后继续含糊地说，“你要强，唯有快。”
　　他听得仔细，但表情分明是不懂。
　　“明白吗？”我问了句。
　　他摇了摇头，“明白。”
　　很好，这盐烧小黄鱼的味道。
　　“没想到你还会做料理啊。”这句是表扬，他应该跪下来谢谢我的认可。
　　“只会这一道。”他盯着我手里的半条鱼，喉咙动了动。
　　“其实，我不爱吃鱼。”我顺手把那半条已经被咬得七零八落的鱼递给他。
　　他看了我一眼，接过来，就两口塞进嘴里了。

　　晚上，我带着他去后山跑石阶。
　　“蹲下。”我伸出指头，在空气中点了两点。
　　他蹲下来，我跳上去，坐在他肩膀上。
　　一坐，把他坐趴了。

　　“你真是弱到比烂泥还不如啊。就这样跑到最顶上的那一阶，然后再回来最底下，先来二十个来回吧。”我低头望着手指甲，似乎又长长了点。嗯，该修剪一下了。
　　他哼哧了一声，一把按住我的大腿，站了起身来，开跑。
　　耳边风声呼呼响，他步子还算稳当。
　　二十个来回，数字不多，但几千石阶，过程是漫长的。速度越来越慢，喘气的声音越来越重。
　　我一直微微笑着，等着他再次趴倒。却一直没等到。
　　等他跑完之后，我从他肩膀跳落地上。见他整个人像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虽然疲惫，但眼睛明亮得很。这个样子，看着真讨厌。
　　我白了他一眼，“记住每晚都来跑。”然后转身走了，末了还回头补充，“记住背个人跑啊。”

　　有些日子，他不来陪我晨练了。很好。

　　我的作息，跟父亲是一样的。
　　天边青白时，就起床，不等鸡啼。
　　这天早上，睁开眼睛，坐起身子，伸个懒腰。
　　垂首时，目光落到胸前。
　　有点怪怪的。
　　两个旺仔小馒头？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煮饭大婶的模样，她胖胖的身形，前胸两个大气球，走路的时候晃呀晃的。女孩子，真麻烦。
　　之前平平坦坦的，多好啊。
　　这两个小馒头，也会变成大婶那样的大球吗？
　　我第一次有了一种淡淡的愁滋味。
　　如果可以一直平平坦坦的，就好了。

　　正在我用心给自己缠着裹胸布的时候，房门唰得一下被人拉开了。
　　我转头望过去，那个绿毛小子，一脸兴奋得张着嘴正准备要跟我说些什么，但他看到我没穿上衣，正在给自己裹布条的时候，脸上表情僵住了。
　　嘁，没见过世面的。我用鼻子哼了一声，他唰得又把门给我拉回去关好了。

　　等我裹好之后，穿好衣服，走出来。他还坐在门口。
　　“干什么？”我踢了他一脚。
　　“你今天有点晚，我过来看……过来找你一起晨练的。”他垂着脑袋，没有看我。
　　脸蛋涨得像红番茄一样，配着他一头藻绿色的头发，真的很像没摘叶子的番茄。
　　“喔，你又有挨打的觉悟了？”我把毛巾扬了扬，先去洗漱，一会儿再好好疼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