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香》忧喜

2、长平之战 白灵

　　白灵眼神渐渐变得锋利。柔弱的身躯豁然跃起，迅速抱走了妙心手中的婴孩。踉跄的跌坐在地，毕竟是刚生产完，身子还虚，想要跨出这房门都难，更别说闯出这巍峨宫殿。
　　白灵想着，心中悲苦，不禁潸然泪下，簌簌泪水打在孩子的脸上。低头一看，与其他婴儿不同，这女婴的脸居然能看出几分母亲的轮廓，粉嫩的小脸犹如多汁蜜桃，几缕睫毛缓缓坠落。像是知道母亲在端详自己，怀中的婴儿居然对着白灵抿嘴一笑。白灵心中更是动容不已。心念着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个孩子。
　　赵迁看白灵如此狼狈，想要伸手去扶，却被王后纤手一挥，转身用冰冷血剑直落在白灵雪白脖颈。
　　白灵抬头看去，无意中瞟见王后眼中动容之色一掠而过，想必是看见了怀中的孩子。毕竟这个孩子是赵家第一个子嗣。
　　“求您放过这个孩子吧！白灵愿一死谢罪。”白灵双膝跪地，冰冷的地面传来了刺骨的温度，如今只有孤注一掷，赌一赌王后的护犊之心。
　　王后的眼略过白灵手中的婴孩，婴孩的脸犹如水嫩蜜桃，甚是可爱，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儿，又怎能不起动容之心，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她们不死，如何能平息赵国子民的怨气？更何况自己今日前来就是为了铲除这个祸水，为了迁儿前程，今日就由她来承受这份杀亲之罪。王后眼神陡然收缩，杀气骤现。
　　白灵的心瞬间冰冷，她从无害人之心，甚至曾用毕生所学歧黄之术救过多数赵国人的性命。即便是在深宫中，她一向小心行事，不染凡事。却还是躲不过这命中劫数。王后眼中那抹决绝之色并未逃过白灵的眼。好狠的王后，居然连自己的亲孙儿都不放过。今日的变数她只怕等待许久。
　　白灵轻盈身躯悠然站起，桃花眼中寒气冷冽，那份冰冷与她平日里的淡雅从容判若两人，犹如耀眼的牡丹花布满荆棘，虽伤人，却仍旧夺目。
　　寒风飘过，狂风暴雨打入门内，雨水落在白灵的衣角处，狂风吹乱了她柔顺的发丝，仍然无法掩饰那倾城的面容。明亮双眸此时犹如夜中皎月，散发着隐隐寒光，威慑的与王后对视，嫣红如血的双唇冷冷的笑着。即便是狼狈至此，她身上散发的犀利冷色足以让王后退后一步。
　　赵王后刚过不惑之年，发髻间添了许多白发，威仪面容中此时满是疲惫。想来长平之乱后她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此时被白灵眼中的一缕寒光逼退一步，心中不免更加焦躁气恼。她陡然挥剑，沉声说道。
　　“今日无论如何你都要死在这里，如若要怪，就怪你父亲太过无情，杀我四十万兵卒…..”
　　白灵足尖寡然一点地面，身形矫捷的躲过冰冷血剑，声音嘶哑厥冷
　　“如今我不在是你们的恩人，而是你们的仇人。你们中多数人的命都是我救的，现在你们却要与我兵戎相见，这就是赵国人对待恩人的方法吗？两国交兵，是胜在秦马如雷。四十万人的命都不足以让你们清醒，看来赵国气数已尽。”
　　王后听出白灵话中带话，长剑立在空中，不收也不放，想来她也知道杀白灵已如囊中取物。
　　“你救过我们四万人，我们却被你父亲活埋四十万人。”
　　说到此处，王后顿了顿，深知此事多说无益，话锋一转，低声说道：
　　“你有话便说，不然休怪我无情”
　　白灵力气已尽，无骨身躯伴随着一袭白衣缓缓坠地，丝丝缕缕的长发飘落在地面。此时的她犹如寒冬坠落的玉兰花，带着清雅的香气孤独的飘落寒雪中。
　　瘫坐在地的一瞬间，白灵的清眸与赵迁的双眼对上。赵迁眼中早已没了那份懦弱无能，俊美的凤眼中满是隐忍与气恼。攥起的拳头青筋突暴，微微的抬了一下，终究是一动没动。长长的睫毛低垂下盖住了他的眼，在看不出一丝情绪。
　　虽然那样的情绪只有一瞬，却被白灵看在眼里，清冷的眼慢慢浑浊起来，动人的眸低落下心碎苦涩的泪水。原来一直温文儒雅的夫君也有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赵王后心思透彻，看到刚才一幕，心念道必须除了这个女人，有她在只会让迁儿动摇。
　　想着赵王后揪住白灵的墨般黑发，长剑轻轻一挥，白灵苍白的脸瞬间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剑伤。那曾经让六国公子倾倒的美人失去了她的光泽，血顺着柔美面额洒在白衣上，掉落在孩子的脸上，初生的婴孩不明所以，居然吞下了母亲的炙热鲜血。
　　“如果想死的痛快些，就说些有用的。”
　　赵王后阴毒的声音在空气中传荡。惊得赵迁再次抬头，那双眼在看到白灵的一瞬间满是生骇、愤怒、伤心、阴冷。
　　“母后。”
　　赵迁所有的声音都似从牙缝中挤出，那翩翩的温柔公子跪在地上，低垂着脸，紧握着拳。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这两个字带着太多情绪，那种咬着牙发出的声音像一头猛兽对着自己的天敌。
　　王后惊得手抖了抖，怪物般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长平之乱后虽然她甚是疲惫，但仍旧不难看出掩饰在那略微凌乱发髻中年轻时的美丽，而赵迁那份俊美是随了自己的母亲。不难想象王后有多么疼爱着自己唯一的孩子，可此时这个自己悉心照顾的孩子却用这种语气对待自己。王后一阵眩晕，要不是身后有宫女扶着，恐怕早已晕倒在地。
　　“你……你……”
　　王后指着赵迁气的一时语塞。
　　赵迁突然抬起了头，那眼中再也没有其他情绪，眼眶只有满满的泪和委屈。似乎刚才所有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他跪着爬到王后的身边，抓着王后的衣袖哭诉着
　　“母后，饶恕灵儿吧！迁儿求您，求您放过灵儿吧！”
　　说罢他跪在一边用力的对着自己母亲磕头，赵迁的头一次次碰撞着坚硬的地面，那份绝望在眼底蔓延开来，化成了血和泪，滴滴掉落在地面。
　　身旁的白灵充耳不闻，抱着怀中柔软的小生命，眼中只剩下往日的淡雅清冷。
　　皇宫的天空被雷雨遮盖，发出震震轰鸣声，好似那冤死的四十万魂魄正盘旋在邯郸城上方，绝望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