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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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天策府内一直关着一个人。大约不是囚犯，因为没有重兵看守，只是几个丫鬟进进出出。只说是李锦将军出征时带回来的，之后便一直待在哪里没有出来过。说是长的太丑，无法见人。
李锦刚从秦王殿那儿出来，一身的戎装。整了整手部的护腕直接往天策府的深处走去
天策府的最里面不像外头的几个大殿那样的庄严，普通的屋子围成一个半开合的方形，偶尔有几个佣人匆匆的走过。屋子边上的树长的正好，蓊蓊郁郁的遮了小半边的窗子。院子里几乎没什么声音，偶尔的鸟鸣都显得过于突兀。不过有时候能听到外头天策军操练，口号声，跑步声，长枪撞击地面的声音。
李锦没有丝毫停顿的推门走了进去，桃木的门在身后重重的合上。一旁的丫鬟只是叹了口气便向另一边走去，衣裙扫在地上也无暇去顾及。
屋内的人坐在桌边，桌上摊着一本书，似是在看书的样子，左半边脸被发挡着看不清楚。那人见有人进来了也不抬头，只是伸手又翻了一页书。
李锦快步走上前去捏着那人的下巴迫使他把头抬起来，手上的铁甲直接划在了对方脸上，划出一道红印子。或许是因为力道太重或是扬起的角度太过极端，那人皱了皱眉，脸边的头发顺着脸边划了下去。
“听说了么？他们又来找你了。真是不知疲倦啊。呵，你说要是他们知道了你现在的样子会作何反应呢？”李锦毫不怜惜地掐着对方的下巴。
那人笑，一张脸恍若鬼魅。右半张脸俊美无韬，左半张脸从眼睑下开始却有着像被烧焦的痕迹，一直衍生到耳根，皮肉翻卷着，衬的眼睛格外的可怖。
那人说，“李锦你不懂。”
李锦毫不介意地笑，“叶诚你跑不掉的。”
“或许吧，”叶诚挥开了他的手，低下头，头发重新遮住了那半张脸。
“我倒是奇怪，你就真的这么一直待着了。”
“不是正合你意。”
“只怕你不是这么想的。”
“大可以试试。”
李锦拉过叶诚的发，向后拽去，叶诚顺着他的意思抬头，李锦低头咬在了叶诚唇上，兽类一般的力道，血腥味散开在嘴里。叶诚用手肘顶向李锦的腹部，被李锦隔开的同时一只脚踹向了李锦的膝盖。李锦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
“够了没。”
“你倒是变了不少。”
“你想怎样。”
李锦没再说话，盯着叶诚看了半晌转身出了门。屋内还是李锦进来前的样子，叶诚站在桌边缓缓抬手抚上左半边脸，低声笑了出来。
“看上去他来过了？”离司轻轻巧巧地从窗子外翻了进来，身上的银饰磕在窗框上。离司皱了皱眉，略有些心疼的拍了拍衣服。
“当心点我的窗子。”
“我都还没说它磕到我了！”离司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倒是自在么，这儿是你房里么嗯？”叶诚挑了眉，把自己的杯子也推了过去。
离司顺手给他也倒了杯，自顾自的笑，“说正经的，你庄里的人又来找你了。”
“我知道，他说过了。”
“也对，我也估摸着他是为了这事儿来的。怎么打算？”
叶诚喝茶的动作顿了顿，看向窗外。
离司叹了口气，“有时候说真的，我真弄不明白你在拧个什么劲儿。”叶诚只是笑着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左脸。
“药期要到了，我说了时间久了效果就不会那么好，你瞒不了他太久的。”离司喝干了杯中的茶，站起身，“他是个聪明人”
“怎么，你也就这点水平？”
“不要小看我五仙教！”离司指着叶诚的鼻尖，额头上月牙形的银饰一晃一晃的，“到时候真的毁容了我也救不了你！”
“我自有打算，”叶诚收起了脸上的戏虐，平静地望着窗外，“你走吧”。对方也只是叹了口气便随了他去。
隔了一段时间叶诚去了离司那儿。刚推了门就看到门边一青一白盘绕在一起的双生灵蛇欢快的冲着他“嘶嘶”地吐着蛇信子。叶诚迅速合上了门，站在门口嘹亮的喊了一嗓子，接着听到里面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等声音平息下来了以后，门从里面被推开了，离司抱着个罐子站在门口。
“每次都被吓到，你胆量还真是不错啊大少爷，”离司拍了拍罐子向屋里走去，“进来把门带上，它们不喜光。”
“放这么两个东西在门口怎么会不吓人！难怪看你这儿人烟稀少的。”
离司脚步一顿，“啊，这样啊。”
叶诚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只是走了进来把门给带上了。
“不过也好，看门嘛。我的这些东西可是精贵的很啊。”离司又笑的和没事人一样，把手中的罐子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柜子上堆满了书和看上去都差不多的罐子，离司最痛恨别人动他的东西。“你若是执意去动它们，死了的话我不会管你的，”离司第一天就这么和叶诚说了。所以叶诚向来都只坐在桌边看着离司进进出出拿出来再放回去。
“药效要到期了？”离司侧着头看了看叶诚的左半边脸。
“感觉要差不多了，最近颜色淡了些。”叶诚拿过一边的铜镜，另一只手拍了拍左脸。
“你可是想清楚了，时间久了可能就无法恢复了。”
“嗯。”叶诚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离司耸了耸肩，走到柜子前，手指顺着柜子边一排排的划过去，“这个，”离司取下来一个罐子放到桌上。
叶诚伸手想去拿，离司却抢先按住了罐子。“呐，我说，这个玩意儿做起来可是很麻烦的呐。”
“你想怎么样？”
“钱我倒是不稀罕，不如说说你为什么非得把脸弄成这样好了。”离司把下巴搁在罐子上笑眯眯的。
“上次给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多话？”
“这次无聊嘛。而且，”离司直起身已是另一种表情，“最多能再用三次，不然你这辈子就长这个样儿了。”
“那也挺好啊，都不用来问你拿了。”叶诚低低地笑。
“那我也要看那三次给你值不值。说了这东西很难弄的。”
叶诚只是叹了口气，“或许只是想留下来。”
“莫要诓我，当初李锦怎么折腾你的我不是不清楚。”
“你该明白的，离司。”
离司狭长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楚，“拿去吧，下次不会再给你了，不值得。”若是为了一人稍纵即逝的温柔，那样不值得。但自己又似乎是没有什么立场说这句话。离司也便不再言语，只是忙自己手头的事。
叶诚单手捂住了眼，李锦那时的表情太过清晰，闭上眼后还能在脑中勾画出来。平日里凌厉的眉眼中那样深沉的情绪，仿佛盛下了千年的孤寂。李锦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说，“若是这样倒或许可以留下你。”叶诚突然之间觉得有点揪心，或许是成见太深，也或许是已经伤的太重，叶诚几乎就要忘了李锦也不过是一个凡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他却只是继续装睡，他明白若是他醒着，李锦绝不会是这样，李锦绝不可能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
后来他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因为即使是他自己也不敢确定那一晚的事是否只是一场梦。
许久，叶诚开口说，“他这次要随着李锦去。”
“我知道。”
“然后？”
“有什么然后的，他要去便去，我也是拦不住他的。再说……”离司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继续着手中的活儿，掀开了一个罐子的封口丢了一个奇奇怪怪的虫子进去，又割开自己的手指滴了几滴血进去，看的叶诚直犯恶心。
“不要做蠢事。”叶诚走到离司面前站定，直直的看着离司的双眸。
离司狭长的眼中带着一丝狭促的笑意，“不会用生死蛊的叶诚，犯过一次的错我还没有蠢到去犯第二次。”
叶诚别开头去不再看向离司。
“你倒是担心一下李大将军吧，”离司封上了手上的罐子却没有一贯的把它放到柜子上。
“呵，”叶诚只是轻笑了一声。离司看着手中的罐子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一时间屋内安静的可怕，只有双生灵蛇“嘶嘶”的吐着蛇信子的声音。
“你去吧，这一段时间不要来了。”离司随手指了指不知何时爬到他身边的灵蛇。“它们要蜕皮了，怕吓着你。”
“就你麻烦，”叶诚笑笑起身出了门。
离司看着在叶诚身后关上的门，微微笑了笑，瞬间脸色苍白的可怕。他摸了摸灵蛇的头，“你说他发现了没。”灵蛇对视了一眼迟疑的摇了摇头。离司一时间笑的愈发开心，后背靠着柜子缓缓的向下滑，直接坐到了地上，手中依旧抱着那个罐子。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