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别 番外合集》无望的爱恋

44、伤逝（1）

　　五月份，正是说凉不凉说热不热的日子，展昭在公司里忙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
　　“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看了看屏幕，果然是白玉堂。展昭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间，赶紧叫儿子，
　　“云飞，都一点了？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这回你爸非急了不可，你看看，连电话都追过来了。”
　　云飞也看向墙上的挂表，惊讶了一下，然后一脸歉意地说，
　　“Daddy，sorry啊，我......我也没注意到。”
　　云飞转头看看坐在他身边的蒋平，
　　“四伯，您怎么也没注意时间啊？”
　　蒋平抄起手边的一摞文件，打在云飞头上，
　　“你看我有功夫看表吗？再说了，你爸这人你还不知道，你Daddy就是按时回去，他也得抱怨。就你爸那份没出息，从年轻到老，就没看见他真能制得住你Daddy。他也就瞎叫唤叫唤，没什么真本事。小猫，你说是不是？”
　　电话铃声刺耳地一直响着，好像那个人的怒火已经融在了这铃声中，带着烧死人的热度。展昭没办法，只好走进办公室的独立卧室，按下了接听键，不出所料，低沉的性感男声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传了过来，
　　“臭猫，你怎么才接电话？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怎么还没下班啊？中午饭时间早就过了，连你吃药的时间都快过了。”
　　展昭压低嗓音，捂着话筒说道，
　　“对不起，玉堂，今天公司特别忙，我和云飞，还有四哥一直在整理文件，到现在还没缕出个头绪呢，所以就没看时间。你看......”
　　“我看什么看，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今天下午的时间也准备交代给公司了？”
　　“玉堂，公司的财务出了些状况，情况比较急，我不能就让四哥帮着云飞弄，自己回家躲清闲啊，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我就知道，我早说什么来的。行了，你在公司等着吧。”
　　没等展昭回话，那头，白玉堂已经把电话挂了，看来是气得不轻。展昭沮丧地从屋里出来，云飞赶紧问情况，
　　“Daddy，我爸怎么说？他又生气了？”
　　展昭点点头，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你爸再三嘱咐要按时回去，本来是让你烈叔叔来接的。”
　　云飞知道第二天展昭要去医院做体检，所以白玉堂本来不愿他今天还到公司上班的。他耙了耙自己乱糟糟地头发，抿了下嘴唇，说道，
　　“Daddy，你赶紧回去吧，我再请四伯帮我看看这些表格，然后晚上我就差不多可以搞定了。我让秘书帮你叫司机？”
　　展昭摆摆手，指了指那些散落在书桌上的文件说道，
　　“你爸让我在公司等着，趁他没来，我再帮你弄弄。”
　　“小猫，我看啊，你别弄了，你不说我们都忘了，这都一点多了，你赶紧吃点东西吧。云飞，去给你Daddy弄点儿吃的，别让他太累，回头胃病犯了，你爸更得不依不饶了。”
　　云飞一拍脑门，自责道，
　　“嘿，瞧我这份糊涂！都这么晚了，我早该想到让秘书准备午饭的，可真是的。”
　　云飞起身就往门口走，还没开门，就见门从外面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后面跟着云飞新招聘的小秘书，一脸的委屈，指着白色人影，说道，
　　“老板，这位先生非要进来，我拦不住他。”
　　云飞向来对员工是和颜悦色的，所以小秘书看见来人那张虽然英俊，但是足可以冻死人的冰山脸，就被吓得要哭鼻子。
　　云飞看见走进来的人，赶紧往里让，
　　“爸，你怎么来了？Jo，你出去吧，剩下的事儿我来处理。”
　　小秘书听他叫爸，才知道这个冰山级的中年帅哥是他老板的亲爹，咦，那在里面那个儒雅俊逸的boss又是谁？老板明明长的像那个爹，那这个爹又是怎么回事！虽然脑子里一团浆糊，但她还是知趣地退出办公室。
　　“四哥，猫儿，你们过来吃饭吧。云飞，你也过来吧。”
　　白玉堂将手里的食盒放在办公桌上，白云飞赶快腾出一块地方来把饭菜摆好。蒋平看了看菜色和花样，口水直流，还一脸坏笑地说，
　　“玉堂，这是你做的吧？行啊，这些年你也练成厨神级水平了哈，看着就有食欲。猫儿，你快过来吃东西吧。”
　　展昭这才抬头看着白玉堂，问道，
　　“玉堂，你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在哪儿？已经在公司楼下了？”
　　展昭没想到白玉堂几分钟的功夫就到了办公室，还带着这么多吃的，看来他早就来了。
　　果然，白玉堂点点头，指指自己的表，
　　“我来了20分钟了，我怕你回家再吃，饭凉了不说，吃药的时间就错过了。行了，别说话，快吃吧，本来也不太热了。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大快朵颐的蒋平眯着眼，笑着看了一眼白云飞，然后挤挤眼睛，那意思说，你看，你爸这个当代的祥林嫂又开始了吧！
　　傍晚，刚刚回到家的白玉堂立刻换衣服进厨房去做饭，胡烈则将车子停在了车库外面开始擦车，只有展昭，上了楼之后还是不太放心，又拿起电话给也是刚到自己家的儿子打了个电话，
　　“云飞，公司这次的财务危机对你来说，固然是个教训，但是也算是学到了东西。”
　　云飞在电话那头，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Daddy。对不起，还让你和四伯操心，是我自己在决策上的疏忽。”
　　“云飞，Daddy不是要责备你，”展昭听到儿子上来就认错，心里很不好受，这个孩子从小做事就谨慎仔细，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对他打击肯定也很大，展昭打电话给他，主要是为了安慰他的，
　　“你刚接手公司没多长时间，就算是追究责任问题，那Daddy也有责任，我当初力争Lisa作为财务主管，看来是我没有用对人。”
　　“Daddy，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吧，这次的事情不会影响我的，我想我确实学会了很多东西。”
　　“那就好。”展昭听到了这句话，心里踏实了许多，正想再叮嘱两句云飞和仙儿的问题，就见白玉堂拿着一杯水和自己的药进来，看见展昭衣服都没换还在打电话，就把水和药都放在桌子上，蹙着眉指了指楼下，说道，
　　“饭做好了，你快点儿下来吃饭了，别忘了你的药。”
　　展昭点点头，赶紧跟儿子说道，
　　“云飞，你爸爸来催我吃饭了，你自己要注意身体，我挂电话了。”
　　云飞自然知道白玉堂的暴脾气，赶忙挂断电话。
　　这边展昭刚刚拿起水杯打算吃药，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看了看屏幕上，居然是包兴打过来的，展昭的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他接起电话就听见话筒里传来了包兴压抑着的沙哑的声音，说道，
　　“小昭，我爸刚刚去世了。”
　　白玉堂刚到楼下，就想起自己刚刚上楼除了给展昭送水和药之外，主要是为了拿一份放在卧室里的展昭的体检报告，准备明天带到医院去。他摇摇头，觉得自己只要看到展昭不顾身体瞎忙活，脾气就会失控，然后所有事情都会......
　　“咣当”
　　白玉堂正想着，就听见从卧室里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是重物落地的声响。他吓了一跳，然后赶忙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楼，推开卧室房门，就看见水杯子躺在地毯上，旁边一滩水迹，书桌旁的椅子也倒在了地上，而展昭则脸色惨白，满脸冷汗的捂着胸口跪在地上，旁边是他没有挂断的手机，里面有人在大声喊着，
　　“小昭，小昭，怎么了你？你还在听电话吗？”
　　白玉堂吓得魂飞魄散，他走到展昭身边，大声问道，
　　“猫儿，怎么了你这是？你的胃又疼了？”
　　展昭见白玉堂进来了，艰难地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咬着牙说道，
　　“我的心脏......疼。电话......二哥......的电话。”
　　白玉堂立刻抱起他，将他平放在床上，然后迅速地从床头柜中找到一瓶复方丹参滴丸，倒出两粒，拿到展昭嘴边，急切地说，
　　“猫儿，张嘴，把药含在嘴里。你别说话，我来接电话。”
　　他一边扶着展昭的头，让他把药吃下去，一边捡起地上的电话，冷冰冰地说道，
　　“你先等一下，展昭心脏病犯了，我等下回给你。”
　　说完，他把电话挂上，看着展昭皱着眉，脸上的汗水直往下滴，他又到了卫生间拧了热热的手巾，仔仔细细地帮他把汗都擦干净。又过了几分钟，展昭的脸色终于有所好转，但是人却有些昏睡过去，一直在旁边留心看着他的白玉堂这才也摸了一下脸上的汗，赶紧给楼下的胡烈打电话。
　　“阿烈，你快上来一趟。”
　　胡烈听白玉堂电话里声音焦急，扔下手里的擦车布，赶紧往屋里走，这个时候，白玉堂也已经给Peter打了电话，让他派个医生过来给展昭做个检查。
　　“五哥，昭哥这是怎么了？”胡烈进屋就看见展昭和衣平躺在床上，白玉堂脸色不善地刚挂上电话。
　　白玉堂恼怒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
　　“他刚刚可能是心脏病犯了，我刚才看见包兴打来电话，不知道跟展昭说了什么，让他心情这么激动。阿烈，你帮我看着猫儿，Peter和医生马上就到，我到楼下去回个电话。”
　　“好，”胡烈看看展昭，又看看满头大汗的白玉堂，又追问道，
　　“五哥，要不要给云飞他们几个打电话，让他们过来看看？”
　　白玉堂想了想，还是断然否定了，
　　“算了，明天云飞在昭明有个重要的会议，税务局的人会过去。咱们先看看Peter过来之后的情况再决定吧。”
　　他说着，气咻咻地拿起展昭的电话，就出去打电话了。
　　“喂，白玉堂。”
　　“噢噢，白玉堂，你......好。小昭，他没事儿吧？”包兴一向有些害怕白玉堂，更是因为最初他反对过展昭和白玉堂在一起，而让白玉堂对他也没什么好感。
　　“他刚刚犯了心脏病。”白玉堂的声音冷到让人打寒战，
　　“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
　　包兴没想到展昭的身体这么差，但是他父亲刚刚过世，也顾不了那么许多，见白玉堂冷冰冰的说话不客气，他更委屈，
　　“我也是没办法，但是这么大事儿，不告诉他也不行啊。我倒是想瞒过去呢！”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白玉堂对于他向来的啰哩啰嗦就极不满意，这会儿更是火大。
　　“我爸刚刚去世了。”包兴再一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全是悲切。
　　这个消息也确实让白玉堂顿时如五雷轰顶一般。
　　包拯，去世了？怎么可能？三天前，他还和展昭去看望了这位廉洁奉公了一生的老人家，他当时谈笑风生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难道这就叫旦夕祸福？！
　　糟了！白玉堂心里想着，包拯于展昭，就像是亲生的父亲一样，如果老人家是缠绵病榻多年，大家心里有了准备，等到最坏的结果发生的时候，情绪上不会太过失控。怕就怕的是这种突然之间的阴阳两隔。
　　包拯去世，这叫一向极为孝顺的展昭如何承受！
　　电话里传来了包兴抑制不住的哭泣声，哭的白玉堂心乱如麻，他本就不太会宽慰别人，平时哄他的猫儿他还能低三下四地说些软话，但是对于其他人，他可真是嘴笨的厉害，于是，他试着劝慰道，
　　“包兴，你也先别哭了，节哀顺变。还有，明天一早我会带着展昭过去，不出意外，云翔他们也会过去帮忙。还有，公孙先生那里你通知了吗？”
　　“玉堂，把电话给我，我跟二哥说。”白玉堂身后突然传来了展昭的声音，就见他在胡烈的搀扶下竟然自己走了过来。
　　白玉堂埋怨地瞪了一眼胡烈，赶紧迎过来，扶住展昭，说道，
　　“你怎么下地了？你别任性，快躺回床上去，我帮你拿着电话，你躺在床上说话，还有，你心脏不好，这会儿不能太悲伤，你行吗？”
　　展昭虚弱地点点头，
　　“我知道，我没事，干爹那边还有好多事需要我们帮着张罗呢。”
　　白玉堂看见展昭还算“明白”事理，就对着电话说，
　　“包兴，我让展昭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