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别 番外合集》无望的爱恋

3、日月长明（3）

　　（3）
　　看着两个孩子跟着胡烈到了后院，云翔擦了把汗，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扔在沙发靠背上，接着就把自己也扔进了沙发里。展昭拿起他的衣服挂起来，白玉堂则走过来踢了踢他的腿，
　　“云翔，你坐好了，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四仰八叉的！”
　　白云翔委屈地收回自己的大长腿，把头靠在坐在他身边的展昭肩上，撒娇地说道，
　　“爹地，我好羡慕大哥啊！他是没有儿女债，甚至连个像样的女朋友都没有，多好！我当初干嘛要那么早结婚，而且还是跟李宁馨那个母夜叉！”
　　展昭佯装生气地拍拍他的头，
　　“胡说八道什么！宁馨是有点儿小脾气，但还是个好姑娘。再说了，当初不是你死活非要娶人家，怎么现在后悔了？”
　　白玉堂过来扒拉一下他的脑袋，教训道，
　　“你别靠着你爹地，他那右肩膀老是疼，禁不住你那么压着。还有啊，你们过还是不过，随你们变，别拿这些事来烦我们。你们也老大不小的了，别整天跟个吃奶的娃娃似的，她找她妈诉苦，你找你爹抱怨，早干嘛来的？！没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儿，早我就跟你说了，宁馨跟她妈小时候一样，脾气大还尖牙利齿的，你不听啊，怪谁？”
　　“玉堂，你这是劝孩子呢吗？这不是火上浇油吗？！有你这么当老家儿的吗？”展昭就知道什么事儿落在白玉堂嘴里，就没有好听的时候。
　　云翔却拍马屁似的一个劲儿的点头，
　　“爹地，我爸说的没错，宁馨跟她妈一模一样，听说Uncle Howard年轻时候对月华阿姨也没脾气！欸，对了，爸，听说月华阿姨以前特喜欢你啊！还追了你好几年呢！”
　　白玉堂听了一愣，然后马上就给了儿子一脑勺，
　　“臭小子，我这儿教训你呢，谁让你问我们的事儿来的！再说了，别说丁月华了，追我的人多了去了，当年白五爷也算是风流人物呢，是不是，猫儿？”
　　展昭笑而不语，享受着白云翔给他按摩肩膀。
　　“切，那是我爹地懒得管你吧？！爹地，我还记得小时候在加拿大，一堆外国妞围着你转，是不是？要不是回国的时候，碰上我爸，估计我现在得有一堆外国妈了！”
　　白玉堂一听脸就黑了，立刻把他从展昭身边拽开，
　　“你这小子，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儿挑拨离间啊！”他边说着，边顺着展昭的肩膀给他按摩，手上力道刚刚好，展昭舒服地眯上了眼睛，淡淡地说，
　　“玉堂，还是你手上的劲儿刚刚好！”
　　云翔冲白玉堂吐了吐舌头，
　　“爸，还是你专业，我合着刚才白干了！得了，我去厨房帮大哥做饭了，就不在这儿碍你们俩的眼了。”
　　“快滚！”白玉堂白了儿子一眼，手上却没有放松力气。看见展昭脸上有点儿乏，他贴在爱人耳边说道，
　　“猫儿，累了就去屋里躺会儿吧，云瑞还得有一会儿才回来呢。等饭好了，我叫你。”
　　展昭睁开眼，又温和地笑着摇摇头，
　　“没事儿，我在这儿听着你们几个说话，心里也挺高兴的。平时家里就我一个人，你又不让我多看电视，其实也挺闷的。”
　　白玉堂停下手里的动作，搂过展昭，有些惊讶地说，
　　“你一个人在家闷？怎么不早说？！那我回头把文件拿回家处理，好在家里陪着你！你这个人就是个闷葫芦，问一句说一句，不问自己就不知道说。这是儿子们都回来了，你心里高兴，才说的吧？！不知道咱家情况的人，非得以为我虐待你呢！”他发完了脾气，又把手放在了展昭的肩上，开始给他慢慢地揉着。
　　展昭心里默默地数着，自己和白玉堂十八岁认识，到现在都四十多年了。就算是中间分分合合的，后来在一起生活也有二十多年了。这么些年，白玉堂永远都是以他的意愿为意愿，很少拂了他的意。他的生活起居，日常饮食，每一点每一滴都是白玉堂亲手操办的。这个人年轻时候的张扬不羁，碰到自己后，就变成了春风化雨。两人唯一的一次意见不合，就是五年前为了云瑞和苏文轩的事儿，结果不仅他胃出血做了手术，白玉堂也连带着十几年的肺部旧伤都复发了，住院抢救还差点儿下了病危通知。这些都没有人告诉他，还是去年月华过来聊天的时候无意中说起的，自己这才知道白玉堂当时病的有多凶险。当然，为此白玉堂有三月没理丁月华，觉得她嘴太碎，而且从此后凡是电话，都是白玉堂先接听，问清楚了是谁，才把电话转给自己。哎，这个死老鼠，到老了还是这么能折腾！
　　想着想着，困意就涌了上来。。。
　　结果，等白云瑞和庞思影到家的时候，就看见客厅里，展昭靠在白玉堂肩头睡着，白玉堂则搂着他一动也不动地生生坐了一个小时。听见孩子们跑进餐厅的动静，展昭悠悠醒来，一转头就看见白玉堂虽然上了岁数，但还算英俊不凡的脸，不禁感慨，
　　“玉堂，你什么时候头发白了这么多了？”说完，就要抬手去摸。
　　白玉堂拉住他的手，在嘴边飞快地亲了一下，
　　“挺好！我记得我以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自己头发白了的时候，还能有你在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他站起身，揉揉有点儿麻木了的肩膀，然后一只手拉起展昭，一只手指了指餐厅，说道，
　　“现在，我不仅有你，还有那一帮懂事听话的孩子，猫儿，谢谢你！我就是现在立时三刻死了，也死而无憾了！”
　　展昭听他后面越说越没样儿，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
　　“别瞎说八道！行了，咱两赶紧过去吧，孩子们还等着开饭呢！”
　　一顿饭总算是吃的‘有惊无险’！

　　总统套房内
　　白玉堂想着以前的事儿，眉头越皱越紧，胡烈知道这是白玉堂又跟自己较劲呢，就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行了，五哥，这些年了，为了昭哥的身体，你也没少操心受累的，老天爷看了都得感动了，你也别太担心了！”
　　白玉堂摇摇头，叹口气，一下子靠在沙发背上，连手里的药瓶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阿烈，我在想，五年前要是我没发那么大脾气，是不是猫儿就不会自己一个人飞到加拿大去，也就不会中了苏管家的圈套了！你说，我当时怎么那么混啊，我就楞没看出来猫儿的胃病已经那么严重了，我还跟他较劲！要不然公孙先生临走之前，还不放心猫儿，你说他这都跟着我过了几十年了，到现在，我们头发都白了一大半了，我还不能让他父亲放心，临到去世前，还叮嘱我要好好善待猫儿。你说我是不是做人家爱人做的太失败了？！”
　　白玉堂越想越沮丧，将一双修长的腿放在茶几上，两只手不停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胡烈也不再劝他，因为每次展昭只要犯胃病，白玉堂就得来这么一出儿。胡烈想，索性让他发泄一下，过了这劲儿，也就好了。果然，白玉堂继续，
　　“那只傻猫也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事儿都自己忍着。他年轻时候就这样，高兴了也就是笑笑，不高兴了也是笑笑。我就不想看见他那云淡风轻的笑，简直就像在抽我嘴巴子。他年轻时候，就有这种习惯，为了我的事儿，什么他都能忍。他的工作可以不干，名分他也不要，还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们在外面过那么多年！什么都是为了我白玉堂，可是我不想！我不愿意他为了我牺牲那么多，我心疼，我觉得自己无能！就像这次在日本泡温泉，我眼看着他脸色开始泛白，他楞说没事儿，还说什么不想让我扫兴，自己在那儿胃痛的直哆嗦，还忍着。我为什么去日本？为什么泡温泉？不是为了他，我上日本干嘛去！”
　　白玉堂抬起手，就要拍在茶几上，忽然想到展昭在隔壁卧室睡觉，半空中手握成了拳，攥了攥，沮丧着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