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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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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墨,阿墨,我漂亮吗。”及笄礼后,她开心的在温之墨面前转了一圈。飞扬的红色裙子好似一朵蹁跹的花,饱满的额头上搭着一串精致的红珊瑚链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梳了飞仙髻,又抹了好闻的茉莉花头油。她淡扫蛾眉,轻点朱唇,好似九天仙女一般的出尘。
“镜儿很美,比永安的大家闺秀都美。”温之墨也露出笑容,眉梢眼角全是满满的宠溺。秦辞镜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复又娇俏一笑,在梵音阁里翩翩起舞。
秦辞镜看着十五岁的自己,迷茫又带着迷恋的看着作画的白衣公子。温之墨画画的样子总是很好看,偶尔皱皱眉又舒展开来。她记得那日,她跳舞跳了许久,直到跳不动了才离开。而温之墨一直低头作画,并未看自己,那时自己还很难过。
他,到底在画什么呢。
着了魔一般的走过去,洁白的宣纸上,映入眼眶的是她的笑容。
画上如仙女般的红衣女子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洁白的柔荑轻轻拖着下巴,满目的柔情。秦辞镜捂住嘴,有些茫然失措,心里幸福和内疚交织。
寥寥几笔,却满是情意。
猛地睁开眼,犹豫溺水的人一般大口呼吸,却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疼得她忍不住轻呼。
东歌掌了灯,慌张的问道:“小姐你是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没事,没事。”秦辞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尖尖的瓜子脸,含情的桃花眼,眼如秋水,眉若远山。不点而红的朱唇,小巧的下颌。偏偏,脖子上一道长长的伤口却不曾愈合,还隐隐有化脓的趋势。
留疤是肯定的了,秦辞镜不免有些气恼,这下好,可是破了相了。
自从被救上来之后,她是女孩子的身份就自然而然的揭露了。奇怪的是苏渐离并不惊讶,府上的人也不惊讶。思索许久,看来他们早知道自己是女孩子,却没点破而已。
自己竟然会为了一个梦而这么激动,真是可笑。秦辞镜自嘲的笑了笑,那件事的真相是,第二天秦辞镜拿到了温之墨的及笄礼物,一副桃花图,上面的墨迹还干的不是很透彻,一看就是昨日画的。
而自己竟然梦见他画的是自己,看来真是疯魔了。
后来苏渐离看见秦辞镜,总是愧疚的表情。换了许多的名医,却都无法愈合。
若是结疤还好了,偏偏不愈合。刚刚好一点,却又裂开化脓。
有时候不小心黏到衣领,扯开时疼得她欲哭无泪。终于有一日,她坐在房里发呆,苏渐离小步跑进来一把拉住她就往外面跑。
“唉唉唉,你干嘛呀,男女授受不亲!”秦辞镜狠狠的用手中的折扇敲了他手背,翻着白眼说道。
男女授受不亲?她扮男人的时候怎么不说了。苏渐离想还嘴,偏偏看见她脖子上的伤气焰就低了三分:“我带你去杏林谷找白医仙。”
杏林谷……秦辞镜有些愣了,记得温之墨曾说过,杏林谷只医该医之人。但什么是该医之人,也没人能说出个标准了。
也就是说,杏林谷的谷主,世世代代只医自己看得上的,或者是特别有钱的。但只要他们肯医,必定会还你一个完好无缺的人,哪怕你只剩一口气也救得活。
秦辞镜有些怀疑他准备用钱砸开杏林谷的大门,但想想自己这点小伤还是不要去麻烦他们了。正想拒绝,苏渐离悠悠的开了口:“别想拒绝,快点走。多带点保暖的,那边比较冷。”
东歌已经准备妥当,秦辞镜被架上马车,一脸悲戚。她还是很舍不得紫竹居的,这里风景好,风水也好。看见她依依不舍的样子,苏渐离笑了:“看你那样,治好了咱们再回来。”
终于坐稳了,秦辞镜只带了东歌和杜蘅。而苏渐离则带了一个贴身的侍卫,那侍卫长得很平凡,平凡到丢去人堆就找不到的那种。苏渐离喊他满城,秦辞镜一向觉得这名字很难听,但满城似乎没意识到,只是一味的服从命令。
也许对于满城来说,名字也只是个代号而已。
马儿一路不停的跑,跑了三天三夜,换了五匹马,才跑到了冰川。
而杏林谷则在冰川深处,一路上是不能用马车了,太重会陷入冰地,导致塌陷的。
下了马车,秦辞镜冷的一抖。苏渐离从马车里拿出锦帽貂裘,把她笼的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东歌在她的伤口处隔了一条薄薄的丝巾,凉凉的触感让她觉得没那么疼痛了。满城拿出暖炉,用锦袋裹好了,递给秦辞镜。
“谢谢。”秦辞镜第一次认真的打量他,发现他长得虽然平凡,却也是很憨厚,而且并不丑,很有阳刚之气。
再看看他们,全是轻装上阵,唯独自己和熊似的。秦辞镜哑然失笑,满城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他们身后。
冰川到处都是蓝茫茫的,冰下似乎有暗流涌动却也看不清楚。秦辞镜看着天空飘扬的雪花,感叹如此巍峨壮丽的景色竟然没早些来观看。
“你若喜欢,大不了我把那紫竹居搬来这边,让你天天看。”苏渐离搀着她,似乎怕她走不稳。秦辞镜十分别扭这种关怀,推开他的手说道:“不必了,我自己走的好,不用扶。”
走着走着,终于看见一大片一望无际的树林。奇怪的是这么冷的天,树林里依旧开着满满当当的杏花。粉色的花瓣飘落在纯蓝的冰面上,一副冰火交织的奇异景观。秦辞镜已经愣住了,她从未看见如此震撼的景色,一半纯蓝,一半粉红,似乎分割的两个领地一般。
越往树林里走,越是奇异。渐渐的地上有了小草,先是在稀稀疏疏的一块,接着慢慢的连成一片,最后走到谷口时,已然是春意盎然的景象,竟有红色蝴蝶在四下飞舞。
秦辞镜惊讶的想去触碰那些飞舞的精灵,却被满城打开手。不解的看过去,满城低眉顺眼的说:“这种蝴蝶叫赤蝶,是有人专门饲养的。一旦发现不利,就会进行攻击,它们的翅膀上是毒粉,吸入一点都会死。”
“原来如此,谢谢你救我一命。”秦辞镜有些遗憾的看着红色的小精灵,跟着它们走入深邃的峡谷。
走了数十步,一块巨石挡住了他们的路。秦辞镜看这巨石死死的堵住了入口,没有一丝缝隙,倒和一道门似的。苏渐离朗声喊道:“白谷主可在?故人来访!”
“不知是哪位故人?”柔软的女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却没见人。
“你问问你们谷主,前年的那坛美人醉可还想喝!”
半晌,石块竟然缓缓上升,留出一人高的位置来。秦辞镜看见悬在头顶的巨石,一阵胆寒,连忙匆匆而过。巨石里的景观才让人惊讶:
高耸的冰山,一条长长的冰阶蜿蜒而上。山顶上隐隐有青烟和人影晃动,可有个影子却十分的清晰——
单薄的白衣在风中扬起,长长的黑发也随风舞动。他负手而立,身形孱弱,面容俊秀,宛若谪仙。
“他就是杏林谷的第七十三任谷主,白离索。”苏渐离小声介绍,原以为杏林谷谷主会是个女人,不曾想是个如此俊秀的男子。
一行人顺着阶梯蜿蜒而上,阶梯有些滑,他们走的很慢。待爬到山顶,看见一座玉砌的宫殿。宫殿四个角皆有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镶嵌。高大的翡翠柱子上雕着二龙戏珠,宫殿很大,起码有三个青竹镇那么大。
真是极尽奢华啊,这白离索真会享受。秦辞镜目瞪口呆,看见里面来来往往的侍女,还有病人。宫殿后院有二十多个小火炉,近百个药童在里面磨药,熬药,品种分类。还有的在施针,研制药丸,分工井井有条。
太奢华了,这是她第一想法。
这次要被狠狠的宰了,这是她的第二想法。
刚在一个房间安顿好,白离索就自己来找了他们。看见苏渐离,他没好气的哼一声,略带埋怨的问:“你又给我找了什么麻烦。”
这才真的看清了这位医仙的容貌,明明是平淡的眉眼,拼在一起却格外的舒服,甚至有些柔弱的感觉。偏偏眉心一点火焰的图案,又添了一股凌厉。
“她的脖子上的伤口一直未好,总是反复。你帮我看看,最好不要留下疤痕。”苏渐离拉过秦辞镜,秦辞镜已经脱下了斗篷和帽子,穿着单薄的衣衫,脖子上的丝帕已经和伤口黏在了一起。秦辞镜不敢碰,一碰就疼。
微微侧过头,白离索的脸凑得极近,不免脸红。只见他的手轻轻按上伤口,竟然不疼,反而凉丝丝的很舒服。
“这种小伤也找我,你把我医仙当江湖郎中使唤了?”白离索不情愿的翻着白眼,“你,去那边躺着。”
看着这个别扭的医仙,秦辞镜乖乖的躺下。没办法,小命还捏在他手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