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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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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辞镜如愿以偿的病倒了,她换了身衣裳,捂紧了被子。东歌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去求见皇上却被拒之门外。
“杜公公,你就让我进去吧。娘娘,娘娘真的病得很厉害啊。”东歌的泪水一个劲的掉着,杜公公也为难:“东歌姑娘,我也想让你进去呀。可是皇上口谕,任何人不得打扰呢。”
东歌正欲开口,却听得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哟,这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东歌姑娘吗。”
回过头,却是那清平居的玉嫔。只见她饱满的额上用胭脂勾勒出梅花的形状,和秦辞镜有五分相似的面容带着胜利的笑容,姣好的身段穿着鲜艳的红色衣裳。
“奴婢参见玉嫔娘娘。”她擦干泪水,面带哀求的看着杜公公,“奴婢也不敢为难杜公公,还劳烦公公转告皇上,娘娘真的病得很厉害。”
“皇后娘娘生病了吗?”玉嫔唇角轻扬,“若是病的厉害了,何须来求皇上呢,找御医才是啊。莫说皇上日理万机,就算闲得很,也不便去瞧娘娘啊。万一染上病症了怎么办?娘娘凤体重要,却也及不上龙体啊。”
“是,娘娘说得对。”东歌有些恼怒,想起秦辞镜的嘱咐,终是咽下这口气,“奴婢记着了。”
玉嫔觉着和这么一个小宫女置气委实无聊,心里却也咽不下去七巧被罚去谨言司的气。想着罚一罚秦辞镜身边的贴身婢女,无奈挑不出错,只好作罢。她故意一般从东歌身边走过,推门而入。隐隐能听见皇帝的声音:“怎的来的这么迟,饭菜都快凉了。”
“臣妾听闻皇后娘娘病了,刚瞧着东歌姑娘在门外求着见圣上一面呢。”玉嫔的声音软软的,“皇上要不要见一见。”
苏渐离沉默一会,淡淡说道:“有病就要召御医,朕也不能治病。”
帝王心,最薄情啊。
东歌忍住眼泪,勉强对一脸安慰的杜公公笑了笑,转身离去。
屋里,秦辞镜却仍旧是病着,神智有些不清楚。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昏迷时嘴里一直嘟囔着糖人,清醒时却是沉默固执着不肯喝药。
“娘娘,你就喝一点吧。”东歌拿着手里的碗,秦辞镜却是摇头,目光落向窗外。
又过了两日,秦辞镜拖得越发的厉害。整个人瘦骨嶙峋,一宫的奴婢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更多的,却也是在讨论,若皇后娘娘去了,她们该如何。
每次听见这些,杜蘅杜若便气的训她们一顿。可流言愈演愈烈,甚至流传,皇后娘娘已经时日不多了。所有人也心知肚明,皇上并不宠爱这位皇后了,也没有巴结的必要。未央宫冷清的,如同冷宫一般。
奇怪的却是东歌,她很是沉稳。只是请了御医进宫诊脉,熬药,熬粥,用银勺撬开她的牙关灌些汤汁进去。她的脸色很红,似乎做着美梦,呼吸略有些急促。汤汁药汁洒了大半,秦辞镜根本就咽不下去。终于,她害怕的哭了,眼泪一颗颗的砸在碗里。
“小东歌,谁欺负你了,告诉我呀。”
忽的一道白影子翩然而至,文殊笑嘻嘻的扯了扯东歌的辫子。东歌吓得差点打翻药汁,见是文殊,不由得泪如雨下:“文殊,你快救救娘娘。”
关上门,掩上窗,文殊细细的打量眼前的人。不过才几日,已经瘦得只有一把骨头了。东歌端来滚烫的药汁,急的恨不得自己去受罪:“娘娘咽不下去呀。”
“你撬开她的嘴,我来。”文殊也不顾什么男女大防,伸手按住她的喉咙。灌了一勺汤药进去,在喉部压了压,只见秦辞镜的喉咙竟然动了动——东歌高兴的手都在抖,她把药咽下去了!
就这样,喂下了一碗药。文殊拧了一块湿巾给她擦去脸上的汗水,轻声嘱咐:“熬些鸡汤什么的喂她,没什么大事的。”
“谢谢公子。”东歌点头,却发现他早已消失不见。
安顿好秦辞镜,给她将湿漉漉的衣裳换下。东歌松了一口气,去小厨房嘱咐朱弦熬了些汤。正准备休息,却见远远的走来位绿衣佳人。她身形窈窕,却带着妇人的韵味。怀中抱着粉嫩嫩的奶娃娃,走一步便逗逗。
“东歌姑娘!”
东歌准备走开的时候,却听见柳芊芊唤她的名字。心里哀叹一声,雪中送炭的不多,落井下石的却一个接着一个。
“娘娘凤体可还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人母的缘故,她的眉目间多了沉稳和柔和,少了戾气和蛮横。此时的她,不是争宠的妃子,而是一个小公主的母亲罢了。
“谢柳贵人关心,娘娘好转了。”东歌恭恭敬敬的答道。柳芊芊略略点头,有些遗憾的说道:“说来,我倒挺对不起娘娘。娘娘病了这些日子,我也没说去看看她。”
“贵人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娘娘,我们娘娘都很开心了。”东歌微微一笑,“雪中送炭的永远比锦上添花的少。”
“倒也是这么一说。”柳芊芊将手中的娃娃交给奶娘,从脖子下取下一个小小的玉牌,“我出身贫寒,也送不起什么好东西。这玉牌,从出生就跟着我了。我爹常说,这是开过光的,能逢凶化吉。你将这交给娘娘吧,也略表我一点心意。”
东歌有些犹豫,不知道一向与秦辞镜作对的柳芊芊为何这样。
柳芊芊也察觉了,却只是将玉牌塞进她手中:“生了孩子之后,我才觉着,情爱不过镜花水月。说句不该说的,我与娘娘,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失宠的日子会很难过的,我也希望能帮衬着点娘娘吧。”
“如此,谢过贵人了。”东歌将玉牌放进袖中,行礼告退。远远的,还见柳芊芊抱着小公主,一边走一边笑。
总算是熬过来了啊。
秦辞镜睁开眼,没看见苏渐离,随即苦笑。
“娘娘您醒了?”
东歌放下手中的绣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皇上没来过吗?”
“没有……”东歌垂着眼睑,“倒是柳贵人,送了个从小带到大的玉牌给娘娘,望娘娘能逢凶化吉。那玉牌我没敢放在娘娘身边,收到梳妆盒里了。”
柳贵人吗?秦辞镜也有些吃惊,转念一想却又释然。唤东歌拿来那玉牌,也是贴身之物,养的很是有灵性。忽的问道:“皇帝还未赐名给小公主吧。”
提起这个,东歌脸上略有一丝难堪:“是的,皇帝只是说要斟酌,并未赐名,连百天酒都没有办。还是柳贵人和宫里的几个嬷嬷弄了点吃食热闹热闹,私下给小公主起了个小名,叫潼儿。”
“潼滃蔚荟,林木来会,津液下降,流潦霈霈……”秦辞镜呢喃道,“你去给柳贵人说,她的女儿我起名为霈潼。苏霈潼,封号就拟,和硕吧。”
“皇上那边没有通报……”
“咳,无妨,我去写了你呈上去。他会同意的。”
说完,秦辞镜就披上衣服,走去桌子边。提起笔,在宣纸上写着。刚写了几个字,忽的觉得头晕不止,晕开了一团墨迹。
稳了稳心神,又重写一张。字迹有些虚浮,但也不重要了。秦辞镜有些虚弱的将纸张叠起,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床边是御医,还有个熟悉的身影。秦辞镜眨眨眼,轻轻喊道:“青衣?”
那身影一僵,重重帐幔掀开,露出他的面容。往日熟悉的眼眸,如今却变得如此陌生:“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秦辞镜有些迷茫。
“你怀孕了。”苏渐离一只手狠狠的捏住她的下颌,“你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道?”
“我若告诉你,孩子还会活到今天吗。”秦辞镜的心有些疼痛,演不下去了吧,往日的甜蜜,终究会化作一阵风。
“呵,如果你有那么个本事,就把孩子生下来吧。”
那是她在产子前,最后一次见到苏渐离。
之后的苏渐离再也没踏足过未央宫,也已皇后需要静养为由,断绝了她和外界的关系。
陈贵妃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是没生下来,监视满城的银羽骑也回禀说满城并未和苏渐离联系过。心里终究是放下戒备,安心养胎。
朱弦,东歌,清歌日日照料着秦辞镜。饮食服侍等事无巨细,唯恐出了差错。赏菊大会交给刚刚失子的陈贵妃去办理,苏渐离也按照秦辞镜的折子赐名于和硕公主。秦辞镜变卖了许多首饰,每日一只鸡的补着。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在大殿里走走路,却也只能看着门外寂寥的天空。
就连柳贵人来看望也被拒之门外,无奈而去。
尽管所有人都装作若无其事,却依旧瞒不住那些消息:皇帝新纳了个宠妃——曦轩夫人。那曦轩夫人一个月内从默默无闻的小舞姬成为皇帝的宠妃,据说她骄纵任性,肆意妄为,路遇命官马车毫不相让,甚至鞭打朝廷命官的马夫。可皇帝偏偏纵着她,这可是史无前例的恩宠,不知道羡煞多少人。
他给你多大的福分,就要承受多大的风险。
其实这也是苏渐离一种变相的保护,不是吗。
将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引去曦轩夫人身上,自然就没有人会注意她这个不得宠的皇后肚子里不得宠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