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爱（替身的爱情）》拾穗

69、第六十六章

　　在过来的路上又被其他频道的记者拦下询问了几个问题，林谦言不得已应付了几句耽误了些时间，等他刚踏进宴会厅的时候，顾萤正踉跄地倒退着撞上正对门厅的装饰桌。

　　桌上的一面玻璃杯墙眼看就要倾倒了，像是忽然冲破堤坝蜂拥过来的波涛。

　　他的心顿了一下，知道事情不好了。可就在林谦言准备冲过去的时候，却有另一个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出现的，等他看明白的时候，他已经将她护得好好的了。

　　他将她埋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他。

　　林谦言迈出的脚步停在了原地，再也动弹不得了。

　　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是谁都不可能反应这么迅速，是谁都不可能赶在玻璃杯倒下前护住她，除非这个人一直在关注着顾萤，除非这个人……

　　玻璃杯碎了一地，林谦言清晰地听见了碎声，仿佛是回音墙般一直在他耳畔回旋，又也许其实碎了的是他自己。

　　“萤萤——”

　　“萤萤你有没有受伤？”

　　“你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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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护住她的动作，他紧张她的神情，他问她有没有受伤的语气，他好像都能懂，原来自己才是这个故事的局外人。

　　可是，如果一开始他就是局外人，那又何苦将他拉进这个故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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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顾萤攥住宋家铭衬衣的手感受到了湿意，她回过神来立即就发现宋家铭的衬衣湿了，因为倒下的酒水全部泼在了他的身上。

　　“啊……对不起……你受伤了吗……受伤了吗？……”她惊了一下，一边想要查看宋家铭的状况，一边又想要起身找东西给他擦擦。

　　宋家铭却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敛起眉说：“小心，地上有玻璃，我没事。”

　　顾萤低头看去，果真地面上洋洋洒洒的全是玻璃碎片，每一个碎片的尖端上都反射天井吊灯的一缕光泽，一个个不起眼的小点却散发着晶莹的光亮。

　　这些都是她造成的，犯大错误了，怎么办？顾萤害怕得将手捂在了嘴上。

　　可是她还没能深入考虑这个错误会给宴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时，另一只胳膊上忽然一紧，她转过头，看见了拉住她的人。

　　顾萤的眉梢颤了颤，“师兄……”

　　林谦言走过去，他拉住她胳膊的手改为牵起她的手，然后另一手不着痕迹地拂去了宋家铭停留在顾萤胳膊上的手。

　　“衣服脏了，怎么总是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的？怎么总是毛手毛脚的？都多大人了，我带你去换件衣服，这边会有工作人员处理的。”林谦言温柔地拨了拨顾萤稍许淋湿而服帖在额上的刘海，轻声说。

　　顾萤张开口刚想说话，却被林谦言阻止了。他转而看向宋家铭，微笑道：“宋台长谢谢了，你衣服湿了也要快换一件，小心着凉，我先带顾萤离去了。”

　　话毕，他牵着顾萤的手踩着玻璃碎片朝正门的方向走去，“对不起，麻烦请让一让……”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两人移动的身影而移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滞了，只有这俩人的时间是在流动的。

　　肖筱撇过头看向宋家铭，这个一向沉着冷静的人如今被淋湿了全身，像是从海中被捞起的模样，一棵深海最低土层中的植被，一样的湿，也一样的孤零零。

　　姐姐的丈夫和妻子的妹妹，这注定是一道跨不过的坎，爱不能，也不能爱。

　　肖筱觉得可笑，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杯酒水，朝边上走去了。这是别人的故事，她可烦不了那么多。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很快赶来清扫烂摊子了，宋家铭回过神让开了道路，然后他很诚恳地跟在场每一位人员就这件意外道了歉。

　　一位为了他人安危而不顾自身的台长，他真诚的道歉没有谁会不接受的。

　　“没事，意外谁也预测不到，好在你们都没受伤，人没受伤就好，这边有周总监就行了，宋台长你快去把身上整理整理，不用陪我们了……”叶书记朝宋家铭摆摆手，表示她能完全体谅。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先走一步，失陪了。”宋家铭说完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的情绪有些乱，如果一座水坝漏了一个洞，那么喷涌而出的潮水便再也止不住了。而顾萤总是能那么轻易地在他筑起的水坝上凿出一个洞。当林谦言在他面前带走顾萤的时候，他有一种伸手拉住她的冲动。

　　不过好在他控制了情绪，宋家铭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握紧。

　　所以他现在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冷静一会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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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萤跟着林谦言出了宴会厅，一路跟着他走，她不敢出声，更不会问他去哪。

　　“为什么不说话？”他拉着她的手走在前头，忽然开口问道。

　　为什么不说话？因为不敢。为什么不敢？因为愧疚。又为什么愧疚？

　　顾萤抿了抿唇，这个答案她不敢想。

　　林谦言停下脚步，转过身看进顾萤的眼眸里，他问：“当我牵着你的手时，你的心脏究竟在为谁跳动？”

　　顾萤惊住了，她抬起头看向林谦言，说不出话，还是说不出话。

　　“是谁。”

　　“不要问……”

　　她终于挤出了一点声音，可这三个字却颤抖得不成音了。她的一颗心都在颤，她和林谦言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还是到这一步了，这全是她自己的错，全是她的错。

　　“是谁。”林谦言加重了一遍语气，他用双手箍住顾萤的肩膀，将她牢牢地抵在了背后的墙壁上。

　　后背擦在墙上，粗糙的接触让顾萤不自觉地蹙起了眉。

　　疼。

　　可是她皱起的眉梢落在林谦言的眼中似乎有了别样的意味，她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会是这个样子，如果和自己在一起真那么不舒服，当初又为什么要拉自己下水，为什么？！

　　“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了？替身？还是救命草？”这句话从林谦言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竟然是那么的可悲，他终于觉得自己是可悲的了。

　　顾萤磕着墙壁的头在摇，一直摇一直摇，可是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连她自己都没办法认同自己，又怎么能让他相信？

　　林谦言的目光落在了她已经沾染了水渍的旗袍上，贴身的旗袍包裹的身子明明是单薄的，可这一抹浅色却在黑夜中异常耀眼，好像整个夜色只为衬托她而存在的。

　　“你穿这身衣服是要做什么？”他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吸引他的目光了吗？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做她的替身了吗？你以为这样他就会……”

　　“不是！不是！”她焦急地打断他的话，“不是这样的，这衣服不是我准备的，是肖筱，她看过那张照片，是她把演出服制成这样的……”

　　“呵！”林谦言觉得这是他听过最拙劣的谎话了，“好，就算是肖筱做的，但你为什么要穿？选择权在你手中不是吗？有那么多演出服，为什么就一定要穿这件？她说穿，你就一定要穿吗？你回答我，顾萤！”

　　顾萤靠着墙的身子蔫了，她找不出辩驳的话，她解释不了，因为她确实穿了，扪心自问，真的就没有一点别的心思吗？

　　林谦言苦笑地摇摇头，“再说了，肖筱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你和宋家铭之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她将演出服做成什么式样又能如何？”

　　“你乱说！没有！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们什么都没有，你不可以这样乱说！”

　　顾萤迫切为宋家铭澄清的话语像是冰锥一样刺中了林谦言，她闪动的艳红剔透双唇就像是带刺玫瑰梗上的花瓣，其实他早就被花梗上的刺刺到了，可到如今他才后知后觉地发觉，痛了。

　　他笑了，笑自己，也笑眼前的人。“你不要忘了，他是你姐夫，是你姐姐的丈夫，你们永远都不可能，世人会怎么看你们？道德会怎么谴责你们？你又怎么对得起你去世的姐姐？……而且他处在副台长的位置上，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是台长了，如果让有心人知道有这样一件丑闻，会毁了他的，到时别说省台了，不管他去哪里都没有哪一个台能容下他……”

　　会毁了他的……

　　不能让别人知道……

　　所以他才选择离开……

　　顾萤紧贴墙壁的身子渐渐地下滑，一寸一寸地慢镜头，长发凌乱地散落开了，剔透的双唇一翕一阖，细腻的肌肤变得煞白，还有一双楚楚动人的受伤眼神，看起来仿佛是蜡像馆里一件雕刻精细的艺术品，带有残酷的美。

　　她的双手坠地，环抱住弯曲蹲下的双腿。

　　“不要说了……拜托你不要说了……所有都是我一厢情愿而已……是我非要喜欢他……是我非要这样……即便他早就告诉过我不可能了……可是我就是没办法……他一点错都没有……都是我、都怪我……”

　　她一直都是在单恋，可是她的单恋却会给他造成这样的麻烦，是她没想过的，她不能这样自私，用她的自私毁了一个人。

　　毁了宋家铭，也害了林谦言。

　　林谦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终于听见她亲口承认了。“你究竟想怎样？回答我，顾萤……”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把你牵扯进来了……我以为只要给我时间，我就会爱上你……可是十年的时间太长了……怎么会那么长……为什么不是你？……不是你……对不起……你怪我吧……都怪我吧……你恨我也没有关系……不会原谅我也没关系……”

　　十年，真的是太长太长的时间了，3650天、87600小时、5256000分钟，每一分每一秒中都曾有那么一个人。

　　顾萤仰起头，口吻异常悲哀地说道：“我一个人错没关系，可是我不能害你跟我一起错……师兄……我们，还是分手吧……总有一天你会遇……”

　　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顾萤的肩膀狠狠地被掐住，衣领被被拽起，她被巨大的力量从地面上拉起，然后重重地推在了墙面上，比上一次的力量更重，这次她仿佛要被嵌进墙壁里了。

　　把她嵌进墙里，这样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林谦言的脑海里什么都没听进去，唯一有的只是这么几个字：我们，还是分手吧……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够这样？凭什么是这样的结局？那他要怎么办？

　　如果她是一朵带刺的花，既然已经被刺了，那么再多刺些又能怎么样！

　　他的手捏住她的下颚，逼迫她抬起头，让她无可躲避，林谦言的一双眼眸暗淡了下去，然后他寻着那一片刺眼的殷红花瓣，狠狠地吻下去。

　　狠狠地吻下去，便可以忘记一切。

　　狠狠地吻下去，便再也不能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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