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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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据了整整六层楼的新闻采编部门是省台里进出最频繁、任务最辛苦、同时也是工作时间弹性最大的一个部门，所有频道的初级采编人员都在相同的地方工作，再往上则是高级采编，他们才会隶属于具体的频道部门，也因为这样，初级采编人员基本上都是年轻一簇。
不是所有的见习生都需要从初级采编做起的，因为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所长，而且也有不同的发展意向，但顾萤被安排进了采编部门见习。
人事助理带她来采编部门报道的时候，是这样介绍到的：这位是F大明年毕业的研究生顾萤，播音与出镜主持方向的，卫视频道的周主编亲面过，而且，碰巧宋台长也参加了，基本上以后不是定在卫视频道就是新闻频道，上面安排她暂时先在这里见习，大家以后是同事了，好好相处。
于是从五月份的中旬开始，顾萤开始了在省台的见习生活，然而一周下来，事情与她想象的却有些不一样。
“顾萤，帮我把这份资料复印两份……”
“这是谁把东西堆在走道的？顾萤你手头没事就把这些整理到旁边去……”
“那个谁……其他事先不管，麻烦你先把这份物品申领单给我送到人事部，顺便把办公用品领过来，急着用……”
“哎呦你去北座啊，那帮我去那里的茶水间拿一罐秘制红枣水……北座特有的，南座这边没有……”
“顾萤，加我一个……”
“我也要……”
“算我一个……”
……
每天都很正常可又很不正常，顾萤也察觉到自己在做的都是与新闻毫无关联的事情，她以为一两天或许是彼此不熟悉的原因，可是一周多下来都是这样的事情，她往返于茶水间和复印室，不是跑腿就是打杂，没有丝毫进展的迹象。
可她还是只能说两个字：“好的……”
……
在人事部里，顾萤碰上了那位人事助理，她问顾萤最近和同事相处的如何，顾萤只能回道还行，因为采编部里周围的人对她确实很客客气气，看起来他们真的与她相处挺好的，所以这让顾萤也不好对她多说些什么了。
交了表格，领了东西后，她抱着一堆办公物品出了人事部，想起刚才拜托她带饮料的人，于是，她抱着东西又进了茶水间。
可她刚把脚步迈进去，顾萤就愣在了门口，因为此刻在饮水机的旁边，她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身着职业套装裙，脚上穿了高跟鞋，她挽起在后脑勺的发髻仿佛是一只花骨朵，脸颊上的淡妆让精致的面容更加神采奕奕了。她微微扬起下颚在喝水，片刻喝完水后就把纸杯扔进了垃圾桶里，就在这个人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她也看见了在门口站着的顾萤。
肖筱也愣住了，好巧又不巧的相见。
自从开始在省台正式见习后，学校里的工作自然要辞去的，而学校里的广播台每年五六月份也都是要换新，有了实习工作的师兄师姐都陆续要让位给下一届同学，这样才能让机会得到扩大化。
所以，肖筱离开了校广播台，顾萤也是，还有其他几位也离开了。也因为这样，把生活重心从学校里转到见习工作的她们几乎很难再在学校里碰上了。而现在，在省台某一层的茶水间里，她们是自从上次后的第一次碰面。
肖筱愣住了的神情并没有持续几秒钟，伴随着她嘴角的弧度，她的细眉也扬起了，“是顾萤啊，好像有段时间都没见了，恭喜你也进省台见习了，我们以后还继续又是同学又是同事……呵呵……”
“为什么？……”顾萤的话打扰了她的浅笑声，如果不见面也就算了，既然看见了，那她需要得到一个原因。
“什么为什么？”她笑着问。
顾萤的睫毛煽动了一下，“你知道的……”
肖筱轻笑一声，缓步朝顾萤的方向走过来，有着康乃馨色泽的双唇轻轻地拨动，她说：“你今年多大年纪了？我说相信你就相信了？我说这个世界末日要来了，你信么？呵呵，不动脑子又能怪谁呢？不过你运气倒是不错……”
顾萤的唇刚要张开，肖筱紧接着的一句话让她又闭上了。
她用带有一抹嘲笑的口气，道：“这样看来……估计当初你也是被骗才会成为单身母亲的吧……你儿子真可怜，有你这样单纯天真中带着傻气的妈……”
顾萤没有话说了，这件事情她不想多提，跟宋家铭牵扯上的事情她都不想多提。
肖筱见她没有话说了，她自己倒是也不想跟顾萤多说，只是眼睛瞟见她手中抱着的一大堆东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又说了一句：“打杂的活儿做得蛮上手的嘛，感觉如何？……呵呵……好了，我要去工作了，你也别堵在门口妨碍其他人了……”
话毕，肖筱擦过顾萤的肩膀走出了茶水间，走廊的地砖上有不少人员来往的脚步声，可是只有肖筱高跟鞋的声音格外突兀地传进顾萤的耳畔里。
她稍许垂下视线看了看手中抱着的东西，肖筱说的没错，打杂的活儿她确实做得很上手。顾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回想刚才谁让她带什么来着的？
……
从茶水间出来的顾萤，怀里抱满东西，手头上还挂着五罐饮料，看起来颇有杂耍的功底，它们随着她走动的脚步，跟着她不稳地一摇一摆地晃动。
在电梯口处，她已经空不出手按按钮了，所以只能小心地用胳膊肘戳了一下。电梯从大厦北座的高层一层一层地下来，顾萤面前的金属电梯门上倒映出她此番累赘的模样，看起来是可笑又滑稽，于是她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影子发呆。
然后，‘叮——’的一声响，电梯在她面前停下了，随后门开了。
顾萤在愣了三秒钟后，发愣的脑袋回过神来，然后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地叫了一声，“呀——”
“怎么了？看见我很惊讶？”林谦言好笑地说道。
“不不不……”
顾萤难堪地摇摇头，其实不是因为看见林谦言而惊讶，而是因为电梯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哦，好……”
顾萤应了一声赶紧抱好东西跨进电梯，然后她低着脑袋喏喏地对旁边另一人招呼了一声，“宋台长……”
“你好。”宋家铭微微点了点头，完全公式化的招呼。
她抿起唇，转过身站到林谦言的旁边，离宋家铭稍远一点，再稍远远一点。她可以遇上任何人，但顾萤不太想遇上他，她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有点小儿科了，可是她真的很怕见到他，因为每见一次，有种感觉在心中就强烈一份，可她需要遏制。
“我帮你拿点东西吧，秘制红枣水？饮料是给同事带的？”
林谦言说完也不等顾萤反应就主动地接过她手头上的几罐饮料，在他还准备接过她抱着的办公用品时，顾萤赶紧说道：“这些我来吧……你帮我拿着饮料可以了……谢谢了……南座那里没有这种饮料……所以刚好我过来拿东西……”
电梯里的空间有点让她窒息，即便有一个林谦言插在他们中间也不行，她身上所有的感觉细胞都在感受着角落里那个人身上散发的气息。
顾萤很不自在，她往旁边又移动了半个脚步。
林谦言将顾萤的神情和动作都看在眼里了，只是他却对此误会了，所以他笑道：“顾萤，你不用这么紧张，宋台长虽然是领导，可他也没有这么可怕，只要工作上不出问题，他可是我们省台里出了名的好上司了，整个省台的人几乎都想在他手下工作……”
林谦言对顾萤说后，又转过头对宋家铭说道：“宋台长，这位就是顾萤，上次在会议室面试的那位，您应该还有印象吧？”
其实林谦言的本意是好的，顾萤最好的职位安排就是进新闻频道做主播或是播音员，这不仅需要一个人的能力，有时候还需要一点机遇，所以若是能给宋家铭留下印象，或许以后会有帮助。
可问题就出在他完全不知晓左右这俩人其实是认识的，而且还有很微妙的关联。
顾萤听见林谦言的话后，这下子她觉得更加无所适从了，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他在给她和他做介绍，真的是很尴尬的事情。
装作不认识，有时候也是需要考验一个人演技的，顾萤把怀里的东西抱得更紧了。
但显然宋家铭比她适应的要好，他简单地回道：“顾萤，有印象。”
宋家铭的这个回答让林谦言很高兴，所以他趁机继续说道：“顾萤是个很不错的人，工作很踏实，几乎可以用任劳任怨来形容了，之前在学校广播台的时候，她一直做的是主播，在这方面我觉得她是天赋和汗水都具备了，而且她以前也曾在一个地方小台工作过……”
如果手上没有东西的话，顾萤几乎是想挠头了，她不是不了解林谦言的好心，只是吧，这事情……还真不好说。
可是省台大厦确实是太高了，这电梯即便没有被打搅一路下去也很花时间，而这时间对顾萤来说真是太长了。
为了缓解她自己的尴尬，顾萤有点硬着头皮地问林谦言道：“那个……师兄，你怎么会从北座的楼上下来？你不是在南座办公的吗？”
并没有察觉到被转了话题的林谦言回道：“哦，刚才我去美编机房有点事，宋台长了也是我下楼坐电梯时刚巧碰上……”
顾萤当然不能问在南座办公的宋台长怎么也会出现在北座这个问题了，所以她问的是：“那师兄你待会儿要做什么？今天工作安排忙吗？”
林谦言苦笑了一下，“忙，我正赶着出去外拍，拍摄组正在大门口的车里等着我……”
“哦……”顾萤点点头，“真是辛苦了……”
“对了，你这些日子见习的怎么样？”林谦言反问道。
又遇上这个问题了，顾萤不自觉地瘪了一下嘴，然后低声回道：“嗯，还行……”
在拉长的又一声‘叮——’声中，电梯终于到达大厦的大厅层了，在电梯门开的一霎那，顾萤舒了一口气。
空气，果真还是外面的清新。
“那师兄、宋台长你们忙……再见了……”顾萤急匆匆地抱着东西就往外跑，好像只要慢一秒种都会被电梯门夹住一样。
哪知她还没多开跑几步就被林谦言喊住了，“顾萤，你的饮料。”
顾萤奔跑的身子一个急刹车停下了，她懊恼地咬了一下唇，她怎么把这给忘了？所以她只好又转身折回来。
“呵呵……差点忘了……呵呵……谢谢……”
顾萤张开手想要抓住这几罐饮料，可是似乎有点困难了，她原本设计好的角度由于林谦言把饮料拿走而改变了，所以现在她除了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后重新摆角度外别无他法。
林谦言看见她这幅没得办法模样，叹了一口气，“我送你过去……”
顾萤立即拒绝道：“别别别……耽误你工作可不行，这些实在不行我待会再拿也可以，师兄你快去忙，别管我了！”
“没事，一会儿工夫，你不就在南座的四层么。”
“不行不行……”顾萤直摇头，她怎么也不能耽误他工作的。
然而就在林谦言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宋家铭走来接过了他手中饮料，“我回南座的办公室，我来帮她，你做正事要紧。”
顾萤懵住了。
“那真是麻烦了……”
林谦言很不好意思的态度仿佛麻烦宋家铭的人就是他自己一般，他在临走之前还不忘跟顾萤说道：“顾萤你看到了吧，我们宋台长作为新一代年轻的省台高层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工作中是上司，平时跟我们是一样的……”
宋家铭看了林谦言一眼，说：“还不快去工作。”
林谦言笑笑，朝大厦门口跑去了。
“不好意思……”顾萤稍许低下头，其实从电梯里遇上开始，她就至始至终没敢抬起头看他一眼。
“没事……”
他说没事，可在顾萤看来，这可是大事了。
一个省台年轻而英俊的副台长手上拿着五罐秘制红枣水饮料，怎么看都是怎么怪异的事情，所以惹得大厅里的人员频频投来目光。
“宋台长好……”
“宋台长好……”
“宋台长……”
在等南座电梯的人颇多，他们见到宋家铭后都主动的上前打招呼，宋家铭也全都一一回应。
顾萤怕别人误解，她强迫自己笑道：“呵呵……宋台长真是谢谢你了……这么多东西我还真是拿不动了……太感谢了……”
“在采编部门见习得怎么样？”宋家铭却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顾萤继续笑道：“很好……谢谢宋台长关心……大家都很努力的工作……呵呵……”
宋家铭没说什么，带头进了南座的电梯，其他人陆续的跟进，顾萤也闷着头进去了。上升的电梯很快在第四层楼停下了，顾萤在电梯门刚打开的时候就以最快的速度把手中抱着的东西一股脑地放在了门外，然后她赶紧从宋家铭手中接过五罐饮料。
“谢谢宋台长了……东西放电梯门口就好……我一会儿来取就行……麻烦了……”
她低着个脑袋，抱着饮料转身就奔。
然而就在这时，宋家铭忽然开口说道：“任何事情开头都很困难，虽然只是见习生，但机会也不是等待的，更不能指望被给与，所以……你要去争取。”
身后的电梯门已经合上了，可顾萤还愣在原地，他说的话总是会有一种魔法的力量，于是她被施了咒，再也脱不了身了。
……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