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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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时上班没时间，所以就从今天起找了一位家政，平时接送诺诺去幼儿园，在我到家前照顾诺诺，不过……至于家里的一些事还不方便跟她说……”在陈妈走后，宋家铭跟顾萤解释道。
顾萤赶紧点头道：“我、我明白……”
宋家铭便也不再多说了，他顺手把褪下的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伸手准备抱起诺诺，“时间晚了，诺诺该睡觉了。”
然而诺诺并不给他爹地抱，身子一闪躲开了宋家铭，“不要，中午才醒的，睡不着，我要妈咪给我讲故事。”
“爹地给你讲故事。”
“不要……”
宋家铭沉下脸色，在诺诺面前蹲下身子，“诺诺听话，今天爹地给你讲《诚实的孩子》好不好？”
小萝卜头摇着头撅起嘴，很委屈地说道：“在外婆家的时候外公也是这样的，然后妈咪就走了，我不会上当的……”
在诺诺回来的一个多月里，这个小萝卜头非常粘顾萤，使得好几次顾萤都得趁着顾振卓替代她哄诺诺睡觉的时间里开溜返回学校，当然了，这个方法开始时是好使用的，但后来则不太容易了。
宋家铭沉默了稍许，还是把诺诺的小身子扳正了，像是准备说一件极其郑重的事情。而他确实是要说一件严肃的事情。他原本在白天的时候就打算把事情跟诺诺说清楚的，然而突发事件让他不得不先把重点放在工作上，陈妈一来他就急急地赶去省台了，等诺诺中午给宋家铭打电话要妈咪的时候，他也只能随便敷衍了几句。
所以此刻，他打算要说了。
“诺诺，其实她不是……”
然而他刚出口的话被客厅里挂钟的整点声响打断了。宋家铭转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确实太迟了，若是这个时候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诺诺的接受程度能有多少，而且他从昨晚开始到现在还没能好好休息，也真的是累了。
所以，他没有再说下去了。
一旁的顾萤以为宋家铭准备跟诺诺解释了，哪知他的话刚出口又停下了，顾萤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把话说完，便有点奇怪地唤了他一声，“家铭哥哥……”
宋家铭稍许愣了一下，然后站起身对顾萤道：“不早了，先休息吧……诺诺……你就先帮我哄下他睡觉……”
顾萤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好的……”
小萝卜头听见爹地同意后开心的不得了，赶紧伸开双臂要顾萤抱。于是顾萤抱起了诺诺，在小萝卜头的指挥下跟他进了二楼的卧室里。
宋家铭有点疲倦地按了按眉心，然后一边松开领带一边拿起沙发上的西服外套也向二楼走去，在他进卧室的时候，宋家铭忽然想起了昨晚上程柏玫交给他的行李包，今天上午顾萤下车时他和她都忘了这事，等他到家后才记起后备箱里被遗忘的行李，他准备哪次有机会了再送给她，所以就把诺诺的几样物品拿出后又把行李包放回了后备箱，既然现在顾萤在这里，也许里面物品她会用到。
所以宋家铭又出门折回了停车场把行李拿了回来。
等他拿着行李包再次进了家门上了二楼的时候，在诺诺半掩着的卧室门外，他停下了脚步。
卧室内，顾萤褪去了外衣斜卧在诺诺的小床上，她一只手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搭在诺诺的小肚子上，而诺诺则紧紧地贴在顾萤的身旁，他一边把玩着顾萤的手指，一边滴溜溜地转动着乌黑的眼睛。
“……后来么，其他孩子都带来了长出五颜六色漂亮花朵的花盆给国王，可是只有那个孩子捧了一个什么也没长出来的空花盆……诺诺，你猜结果是怎么样的？”
“啊……怎么样？”
“呵呵……他反而得到了国王的赞赏……”
“哦？为什么呀？”诺诺把小脑袋扭向顾萤。
顾萤低下头朝他笑笑，“因为国王给所有孩子的种子都是一颗炒熟了的种子，是长不出来花朵的，所以只有空花盆的孩子才是最诚实的。”
“这样啊……”
顾萤点点头，“嗯，诚实的孩子是要受到表扬和嘉奖的，所以那个诚实的孩子成为了继承下一任王位的王子，我们诺诺是不是也要做个诚实的好孩子呢？……”
“嗯，诺诺很诚实的，诺诺也要做王子……”小萝卜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诺诺也要做王子啊？”
“当然了！”
“诺诺为什么要当王子呢？”
“这样我就能和公主结婚了。”
顾萤对这个回答显然很好奇，“为什么要和公主结婚啊？”
“因为公主漂亮啊！”
“公主漂亮就要和她结婚吗？”
“对啊，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她漂亮啊！”
顾萤被小萝卜头弄得哭笑不得，不自觉地感叹了一声，“唉……看来纪蓝说得也挺有道理的，男人从小到老都是一样的嘛……”
“妈咪你说什么？”
“呃……我说……为了实现诺诺的伟大梦想，我们诺诺小朋友一定要做个诚实的好孩子才行啊……”
小萝卜头点点头后安静了一会，忽然又说道：“咦？妈咪，但是我觉得那个孩子也不一定是诚实的……”
“为什么呢？”
“他可能家里穷，他知道是发不了芽的种子，可也买不起新种子，又怕被国王责怪，所以只好带空盆过来了。”
顾萤有点懵住，“呵呵……诺诺……你这个想法嘛……”
“难道不对吗？”
“好像也是有可能的哦……我们诺诺的小脑袋果真很爱思考呢……小聪明一个……聪明得跟……”顾萤说到这里突然卡壳了，她想不出一个合适的比喻来，“聪明得跟……”
“跟爹地一样！”小萝卜头倒是替她找了一个比喻。
顾萤笑了笑，“嗯，跟爹地一样。”
小萝卜头开心地咧开嘴，又问顾萤道：“诺诺也跟爹地一样好看吗？”
“嗯，也跟爹地一样。”
“也跟爹地一样能干吗？”
“嗯，一样能干。”
诺诺想了想又问：“那妈咪喜欢诺诺吗？”
“我当然喜欢诺诺了。”
“那妈咪也一定喜欢爹地了，因为爹地跟诺诺一样聪明、好看、又能干。”
顾萤被他这种颠三倒四的逻辑搞得不知所措，尤其是他在无意之间说出了顾萤心里的小秘密，她完全失语了。
“所以……妈咪不要生爹地的气，也不要吵架……”
顾萤怔了一下，带点心疼又带点无奈地捏捏他的小脸蛋，“好了，好了，故事说完了，诺诺不是答应说完后就闭上眼睛的吗？……”
“哦……”
……
宋家铭静静地站在诺诺的卧室外看着里面的俩个人，时不时地他也会不自觉地因为他们东拉西扯的对话弯下嘴角，原本的疲惫忽然就没有了，只是听到最后的时候，他也不自觉地怔住了。
他知道这个五岁的孩子想的总是会比其他同龄人多很多。
他能看出顾萤眼睛里盈满的情感中有一份不加掩盖的疼爱，她是真的很喜爱这个孩子。
正如诺诺对她的喜爱一样。
……
顾萤的一只手轻轻地拍着诺诺，一点一点地把这个孩子给哄睡着了。她笑笑，无意中的抬头看见了站在门边的人，她惊了一大跳，他、他、他听到了什么？！
就在顾萤刚要出声的时候，宋家铭把食指放在了唇上做出了噤声的动作，然后朝她招招手。顾萤点点头下了床，在给诺诺盖好被子后，她拿上外套走出来了。
宋家铭把卧室里的灯关上，小心地带上门，然后才转过身面对顾萤。
顾萤心慌意乱地开口问：“家铭哥哥……你……你站门口多久了？……”
“刚拿了行李准备给你的。”
原来是刚来，顾萤松了一口气，然后她才注意到他手中的行李包，也才记起还有这么一件事来，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程柏玫给她打包了什么东西。
“你今晚就住在书房吧，这边走……”宋家铭说完，拎着行李包朝最边上的一间房间走去。
他推开书房门，打开灯，然后将行李包放在地板上，“卫生间就在旁边……”
“哦，好……”
顾萤刚走进书房就看见书架上摆放着一个相框，她不自觉地拿起了，照片里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她穿了一件青黛色中式旗袍，手中抱有一把古琴，乌黑亮泽的长发铺展而下仿佛像是她手中古琴的琴弦，于是弦如发，发也如弦了，似乎她这个人便是由琴而生的。
“姐姐她会古琴？……”
宋家铭也注意到她的注意了，稍许走过去，在视线所及照片时，他的眉心动了一下。
“这是当初她在新加坡的大学里给别人做模特时的留影，这张照片是小莹的最爱，她曾经还因为这张照片喜欢上了两物，一样是古琴，还有一样便是她的长发了……只可惜到后来她都没能学完一首琴曲，而她的长发也因为化疗不得不剪去……”
宋家铭的口吻很淡却也很忧伤，顾萤觉得从他口中飘出的淡淡忧伤仿佛和窗外黑暗的夜空化成了一片，只需轻轻一点便会褶皱成一塘秋水，然后一波又一波地从水心往外蔓延开来。
“对不起……”她知道自己不小心勾起了他的悲伤，赶紧把照片放下了。
宋家铭笑了一下，“没什么……你早点休息吧。”
他说完带上门离开了书房，而顾萤则一个人站在书架前愣了很久，她心里非常的难过，她不应该这样随随便便提起她的，这样无异于残忍地撕开了他的伤疤，刚才他离开前很勉强的笑已经代表了一切，即便她是无心的，顾萤也觉得自己很不可原谅。
她慢慢地又将视线落在了照片上。
别人都说她们很像，可是她觉得其实她们并不相像。照片里的人神情端庄大方，周身散发着雅致的气质，似乎像是九天之外的玄女，而这些顾萤是再也办不到的，她们出生相同，但她们成长的经历不同，这就好比天鹅和鸭子都是同一起源，可最终相差的却是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所有，除了她也有一头乌黑亮泽的长发。
顾萤笑了一下，难怪早上她的头发被诺诺攥住的时候，他没有选择用另外一种方式。那个时候，他是否也有那么的一瞬间把她当做她呢？
她不知道自己该是高兴还是难过，所以顾萤倒在了床上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黑夜中，渐渐地，整个世界都沉静了。
……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