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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行骗走江湖80 ...

  •   第八十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只。
      且说樊二虎交待阿善看著马车,就去对街拐角买东西了。买了几个热腾腾的包子,又想到接下来的几天要加紧赶路不能按时按点的食宿,便又买了些卤肉、咸菜和烧饼当干粮。这麽一圈走下来手里拿了不少东西,樊二虎往回走,不经意的远远一看,立时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扔了。
      只见阿善靠在马车的车厢上不停地说著什麽,站在他面前的人玄衣如墨,腰别玉笛,正一脸淡然地听著。
      那不是江公子麽?他怎麽会在这里!樊二虎第一个反应就是阿善有难了,头脑一热就要冲过去。就在这个当口,猛地颈上一紧,後边有人拉著他的衣领一下子把他拖回了街角後边。
      樊二虎大惊,刚想大叫“谁”,忽觉喉头一麻,脱口而出的喊叫没半分声音。是点穴,看来这人的武功不低!脑中马上闪过一个念头:难道除了江公子,还有别的债主找上门了?
      虽被点了哑穴,行动却未被制,樊二虎转身观看,不由得一愣──是两个陌生人。
      眼前是一高一矮两个青年。矮个的那个长著一张娃娃脸,大大的圆眼透著十二分的灵动,身後背了很大一个包裹;高个子的潇洒英俊,有著渊停岳峙的气度,一看就是个高手──刚才制住自己的就是他吧?等等,这个高个子怎麽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似的……
      还没等樊二虎细想,就见那矮个子的青年贼头贼脑地在扒在街角望了望,说:“这位兄弟,你是阿善的夥计麽?”
      樊二虎又是一惊:他知道阿善的名字?连忙点了点头。
      那青年接著说:“既然如此,咱就是一路人了,我也是他夥计。看情形……那小子好像有难了。你鲁莽的冲过去估计也没用,所以我才制住了你,现在把你的穴道解开,你给我说说是怎麽回事,我来想办法帮帮他。”说罢冲身边的高个子青年一示意,那人衣袖微动,没看清怎麽出手的就解了哑穴。
      樊二虎心中暗暗称奇:这高个子青年无疑是个武林高手,而且真的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那个矮个子似乎对阿善非常熟悉,从语气听来,竟然像是多年的好友。
      等等……他刚才说了他也是阿善的夥计!曾听阿善说过,之前他有个搭夥行骗的同夥,一直到封阳城才散夥,阿善之所以去骗易天诚那票正是受他所托。
      樊二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阿善说过你!我记得你叫……你叫小癞子对不对?”
      话音刚落就被扯住衣襟,小癞子一脸阴沈道:“我叫轩辕独步,你给我记住!”
      樊二虎嘴角抽了抽,好像阿善也曾提到过,他这个夥计就爱给自己起一些天花乱坠的名字,什麽“慕容潇洒”“东方英俊”之类的,不过正因为如此,才更能肯定他真的就是阿善的夥计小癞子。能在这个紧急当口遇上他真是喜从天降,从面相上就能看出,他和阿善是同一种人,那种精明到骨子里的人。有他在,事情就能出现转机。
      而且,要尊重他人的喜好。於是樊二虎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叫道:“轩辕公子!”
      旁边的高个子青年忽然阴沈了脸色:“你怎麽又叫小癞子了?南宫梦雨,西门冷涵,独孤惊凤,轩辕独步,到底哪个才是你的真名字?”
      小癞子白了他一眼:“是乳名啦,这都不重要。眼下我夥计情况紧急,先解决他的事情要紧啦!”
      那青年瞪了他一眼,似是有满腹的怨气,但最终还是收起了不悦的神色,向街角那边看了看,说:“……那不是玉音公子江隐麽?还有,那个是……林什麽骞的,怎麽,他是你夥计?”
      “你见过阿善?”小癞子问道。
      那青年说道:“在小妹和江隐成亲那天见过。我曾给你提过那天的事,就是他闯进喜堂又哭又闹的,我们慕容家当场退了婚……之後听说江隐和他破镜重圆了……这麽说来,他是江隐的情人?”
      这青年一说,樊二虎恍然大悟:原来真的见过,就在江隐的喜堂上!他是去给慕容小姐送亲的两位兄长之一,似乎是慕容大公子,不过……看样子他只记得阿善,没留意跟在身边的自己。
      小癞子撇了撇嘴:“什麽江隐的情人,见鬼去吧!阿善那狐狸精勾搭男人肯定是有所图谋,现在这情形……是债主上门了吧?”
      虽然知道小癞子是说者无心,但“狐狸精”三个字还是让樊二虎心中不快,於是郑重地说:“你不要这样说阿善,他现在不去招惹别人了。”
      小癞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似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问道:“还没问你名字,还有,阿善是怎麽惹上的江隐?”
      樊二虎报上名字,把阿善如何巧遇杜咏艺,如何策划闯喜堂,如何图谋笛子,最後诈死脱身,装失忆等简单说了,末了说道:“……之後我们又遇到了锦绣公子君冉,好不容易从他那里逃出来就是为了避开武林大会,躲开这些债主,却不知为何江公子会出现在这里。”
      小癞子沈吟到:“笛子……原来如此,那个玉痴还真敢惹!”
      慕容公子听完後面色不豫,道:“竟是这样,破坏慕容家和寒云堡联姻的始作俑者竟是杜咏艺,连二弟也参与其中……怪不得小妹退婚之後,姓杜的小子就一直住在慕容家不走……”说罢冷冷扫了小癞子一眼,冷哼道:“这个叫阿善的也不是什麽好东西,你交得都是些什麽朋友。”
      小癞子反驳道:“说来说去,我夥计还不是为了撮合你妹妹和她的如意郎君?虽然有一点点小私心。眼下他被抓包了,慕容家於情於理也该帮帮忙!你去向江隐说明一下情况吧,有你出面,他应该就不会为难阿善了。”
      慕容公子冷笑一声:“你这是在求我麽?别忘了你曾答应过什麽。我们相识这一个月以来,你说过几次实话?前几天还答应我诸事再无隐瞒,今天就蹦出来个‘乳名’,这就是你的不隐瞒?”
      小癞子一下子变了脸色,语带怒意说道:“你怎麽在这个时候翻小帐?好吧,不想帮忙就算了,我一个人也能救我夥计!”
      “满口夥计夥计的,没见你对谁这麽关心呢!”
      “废话,他是我夥计!虽然我和他总是吵架,但见不得别人让他吃瘪。待会儿不管我要做什麽,你不许插手阻挠,这样总可以吧?”
      慕容公子冷冷说道:“你随意,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这两人针锋相对,樊二虎心急如焚:阿善还在 “倍受煎熬”呢,你们能不能换个时间吵架?但看著看著,樊二虎忽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些暧昧。不对啊……阿善曾说过他这个夥计嗜爱女色,甚至还易容成女子去大户人家当丫鬟,就是为了和妙龄女婢们共处一室。这样的人不像是爱男人的人啊……
      算了,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阿善要紧!樊二虎拽了拽小癞子:“轩辕公子,你们别吵了,快想想办法吧。”
      小癞子点点头,指了指街角对慕容公子说:“喂,慕容升,你武功高,帮我听听他们在说些什麽,这点儿小忙你总不会不帮吧?”
      慕容升嘲讽地撇了他一眼,但还是凑到街角凝神听了,半晌语带奚落地说:“你那夥计推得倒干净,从头到尾没提笛子的事。说他是杜咏艺的好友,闯喜堂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哼……好像他还和易天诚、君冉不清不楚的,所以江隐完全不相信他的说法。”
      樊二虎大惊失色:“什麽?他们的事也被翻出来了?”光把闯喜堂那一桩谎话圆起来就够困难的了,再加上君冉和易天诚……江隐会再听信他的解释谈何容易?
      “没事,小爷我在呢!”小癞子豪迈地拍了拍樊二虎的肩,说道:“关键还是让江隐相信那套说辞,这不难,本来那就是真话嘛!只是从阿善嘴里说出来才格外让人不信,只要换个人去说就好了。嗯……就换杜咏艺吧,毕竟他才是真正的事主,我立刻易容成他的模样。至於阿善欠君冉和易天诚的债务,江隐没立场过多追问的。”
      小癞子说干就干,也不在乎周围路人的眼光,卸下行囊摊开到地上,取出一个方木匣子。樊二虎看得目瞪口呆,这匣子里装满了瓶瓶罐罐,比阿善的只多不少。包裹里还有好几套不同款式的衣服,书生儒衫,员外氅,短打衣靠,甚至还有两套女装,想是为了易容成不同身份的人而做的准备。
      小癞子边忙活边说:“我在慕容家见过杜咏艺,那小子长的没啥特点,最好扮了,顶多一柱香就能弄好。”
      樊二虎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好像……杜咏艺比你高一头……”
      小癞子停下了手里的活,问道:“江隐见过杜咏艺麽?”
      樊二虎皱了皱眉说:“江公子成亲那天杜咏艺是去了的,但……认不认识就不晓得了。”
      小癞子一拳捶在地上,咬牙道:“要是他见过……就真的没办法了!我也能扮个子高的人,只是眼下情况紧急,来不及准备啊!”
      负责听墙根的慕容公子忽然转过身来,淡然道:“刚才……江隐说要带你夥计去武林大会,他一幅想死的表情。”
      樊二虎差点跳起来:“那不是又要入龙潭虎穴了!”
      小癞子急了,一把抓住樊二虎:“你去拖住江隐,千万不能让他即刻启程!我再想想办法,一定能救出阿善!”

      当阿善听到“武林大会”四个字的时候,眼前一黑,险些一口血喷出来。武林大会,又是武林大会!小爷我前世欠了武林大会的麽?
      当下什麽也顾不得了,冲江隐大叫:“你干吗要带我去武林大会?我都说了任你处置,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在哪里处置不是都一样?为什麽非带我去那个鬼地方?”
      见他如此惊惶失措,江隐冷笑了一声:“自然是带你去见君冉,他找你找的正紧。你心虚地留书逃开他,是害怕在武林大会上我、他还有易天诚碰在一起吧?似乎……只有我们三人凑在一起,才能逼出你的全部实话。”
      留书?阿善终於明白症结所在了,一定是字迹露馅了!立刻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又不是不会写别的笔体,为什麽当初不考虑的再周全一些?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阿善忙说:“我的实话已经全都告诉你了!我找上你是为了杜咏艺,和君冉是因为……”
      江隐出手如电点了他的哑穴:“你的谎言我听够了,等我们三人聚在一起,自然有你交待的机会。”
      阿善欲哭无泪,这下是有口难言了!难道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难道……真的是大势已去?
      易天诚天性温和应该不会为难自己;江隐也不是暴虐之人,他坚持把自己带去武林大会除了想了解全部的事实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晓得如何处置自己吧?他不屑於打人泄愤,所以干脆交给别人处置。可君冉却不是好相与的,他那个性子怕是要把自己抽筋剥皮吧!
      忽然,旁边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江公子,请不要为难我家少爷了!他纵然有错,亦不是罪大恶极之人。”
      江隐和阿善转头看去,只见樊二虎急匆匆赶到了近前。
      可算见到亲人了,阿善满腹的焦急无奈顷刻间化作了眼泪汪汪,若不是碍於江隐在场,早就投身入怀了。
      江隐皱了皱眉,他对这个仆人无甚好感,因为“林子骞”骗自己失忆那次就是他出面的。不过,他看樊二虎面相敦厚,自然而然地认为那场欺骗是出自林子骞的点子,却不知道老实人也有被逼出计谋的时候。
      樊二虎一脸坚定地看著江隐,暗暗握拳:绝对不能让他带阿善去武林大会!自己多拖延一会儿,就能给小癞子多争取一点想主意的时间。
      江隐冷冷地开口:“你家少爷的确没杀人放火,算不得大恶,但……小恶就能姑息麽?”
      “就算是小恶,请江公子指出我家少爷犯得是哪一恶?”樊二虎不动声色的挡在了阿善的身前。嘴上问得理直气壮,心下却在打鼓:自己明明是在强词夺理,阿善犯得自然是坑蒙拐骗,这是无需置疑的。
      果然,江隐说道:“坑蒙拐骗,口无实言。”
      “那……我家少爷骗到了什麽?得到了什麽好处?请江公子说明。”樊二虎一咬牙,既然如此,就胡搅蛮缠到底吧。
      这倒把江隐问住了,一时无言。仔细想想,这林子骞折腾了那麽一大通好像真的没什麽收益。他就诈死的时候带走了几件陪葬品,其中自己的羊脂白玉笛倒是很值钱,但……他若和君冉是那种关系,会把这点钱财放在眼里?何况他也不像是会贪恋身外之物的人。那他在图谋什麽?骗到自己的感情耍著玩?这又有什麽益处?还平白引火上身。这麽算起来,这林子骞不但没得到半分好处,还帮自己解决了和玄灵教的纠纷……
      江隐略微沈吟的一下,说道:“我不知他在图谋什麽,这就是我要带他去武林大会的原因。等见了君冉和易天诚,自然会要他交待实话。”
      “那江公子能指出我家少爷从他们那里骗到了什麽,得到了什麽好处麽?”樊二虎死咬著不放,他知道这些有钱的大侠们容易从自己的角度看待事情,其实阿善的境界没有他们想得那麽高,大费周章辛苦谋策的目标就是些钱物玉器,甚至是吃喝。他们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些东西不值一提,所以肯定猜不到小骗子的目标真的只是为了这些身外之物。

      江隐被问得有些不悦:都说了不知道了,连自己被招惹的确切原因都不晓得,如何知晓他人的?何况自己和君冉又不熟,怎知林子骞和他是怎样的纠缠?但他最恼火的人是林子骞,对这个忠心的仆人反而能平心静气,於是说道:“我和君冉不熟,故他的事不知详情。至於易天诚,他说他被接近是为了一味药,但事实与否……有待商榷。”
      樊二虎谨记小癞子的交待,要拖延时间,千万不能立刻上路,要给他时间想办法。於是不怕死的打蛇上棍:“那是一味救命的药,为了医治我家少爷受伤的督脉。关於前因後果已经给易大侠解释清楚,并且获得原谅了。而君公子,您与他不熟,更不知晓他和我家少爷之间的怎麽回事。但……您现在却把所有事情一并过问,并要带我家少爷去接受那两人的处置,是不是有些……有些……”
      他想说的意思是“越俎代庖”,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这个词,阿善知道他要说什麽,急得抓耳挠腮,恨自己发不出声音。
      最後,樊二虎说的是:“……是不是有些多管闲事了?”
      看著挡在身前的樊二虎,阿善又是感动又是无奈:他明明是个老实人,为了自己连耍赖这种招数都使出来了,真够难为他。不过……江隐又岂是会被轻易糊弄的人?
      果然,江隐发现这人绕来绕去问得都是“三堂会审”之後才能确定的事情,轻哼一声:“刁主狡仆。我不管他图谋什麽,只管拆穿谎言,弄个水落石出。武林大会之行必不可少,你若是关心他,就跟著来吧。”
      说罢,拉起阿善就走。
      樊二虎知道再说什麽都没用了,江隐心意已决。但瞄了瞄街角那边,还没任何动静。不行,不能这麽走,还要再拖一下!但……还能怎麽办呢?对了,可以这样!
      樊二虎灵机一动,上前挡在江隐面前:“江公子,既然如此,我也没话说了。只是……出了这个镇子还有好远的路才能到下一个城镇,眼看又要到晌午了,能否吃了饭再上路?”
      经他这麽一说,江隐才想起来自己彻夜赶路未进水米,这个要求正当合理,所以他二话没说,带著两人进了就近一家酒楼。
      阿善倒有些奇怪,此时“前途难料”哪有心情吃饭?二虎怎麽提出这个要求?如果只是单纯的赖著不走,也拖不了太长时间啊,莫非……
      阿善的心猛地一跳,想起刚才樊二虎被拖进街角之事,莫非……有什麽转机?他转头看向樊二虎,樊二虎趁江隐没留意,在桌下握了阿善的手一下。
      只是轻轻一握,阿善就感觉一股让人安心的暖意遍布全身,不禁有了一瞬的怔忡,恍然间竟想到了他陪著自己掉下山崖的那一刻。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有他陪在身边,就算被带去武林大会,就算被愤怒的债主如何处置……也都不太要紧了吧?因为,他会自始至终的陪著自己,无论怎样……
      想到这里,阿善忽然不那麽害怕了,满桌子的酒菜就属他吃得最香,每一道菜上桌都几乎被他抢去一半,嘴巴吃得油光闪亮。
      看著吃相难看到极点的阿善,江隐苦闷得几乎要折断手中的筷子:就算你不扮演林子骞了,也不要破坏我心目中的印象好不好?
      忽然,旁边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如黄莺出谷般婉转动听:“江公子,可还记得奴家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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