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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行骗走江湖7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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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你要娶的慕容小姐就是杜咏艺心爱的姑娘。”阿善直视江隐,目光坦然语调郑重:“而杜咏艺……是我的好朋友。”
江隐微皱了眉,沈默地听著。
阿善心下稍安──看来有门呢。这次“圆谎”不能漫无边际的胡扯八道,因为自己的诚信度已经降到最低了,要让他再次相信自己的话,最好用真事来编排应对之辞。
慕容家给掌上明珠比武招亲是真的。
江隐去打擂并且一举夺魁是真的。
慕容小姐和杜咏艺两情相悦私定终身是真的。
自己帮杜咏艺搅黄了那场亲事也是真的。
把这一连串的真事组合起来,就是一套现成的推脱之辞,比图谋笛子的实话要正经多了。
阿善滔滔不绝地把前因後果一一讲述,感情充沛底气十足:“……那杜咏艺和慕容小姐私定了终身,但他纵然情深似海却苦於武功平凡,甚至连上台比武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一群男人在台上争夺他心爱的姑娘……结果出来了,你是最後的赢家,慕容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你打败了玄灵教大护法也是风光无限,可是……谁又会在乎那对儿有情人哭得肝肠寸断呢?”
事隔许久,阿善已经把杜咏艺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但他有自信:仅凭大概的记忆,也能添枝加叶添油加醋,把经过描述地像是亲眼看到一样。
江隐一语不发,脸上是惯有的淡然。
这份沈默让阿善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晓得刚才说的话究竟开始起作用了没。按理说,自己没有凭空捏造,只是避重就虚不提笛子的事,十成九都是真话,应该无可挑剔吧?好,继续加油!
阿善深吸一口气,用无比同情的语气说:“亲事定下後,慕容小姐被困在深闺,杜咏艺则天天到酒楼买醉,好好一对儿有情人就这样被相思所苦。我身为杜咏艺的好朋友,看不得他如此颓丧,就想了那个办法……”
江隐终於说话了,语调平淡:“……你的办法就是闯我喜堂,坏我名誉?”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当时喜宴已经迫在眉睫,别的方法都来不及了,考虑到慕容小姐的名节,慕容家的面子等等,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坏了你的名誉当然很抱歉,但这种事大家议论一阵子也就过去了,比起一对有情人的终身幸福哪个更重要?”阿善振振有辞。
他知道江隐是个明是非讲道理的人,只要咬定自己是出於好心,就能把“闯喜堂”变成虽不合情但合理的举动,他一认同就好办了!
“你去参加比武招亲本身就是个错误,玄灵教一直和寒云堡互别苗头,你只是想借机重搓他们的锐气,根本没把慕容小姐放在心上,那场亲事更是错上加错!我冒著得罪寒云堡的危险搅了你的喜宴,就是为了成全那一对苦命鸳鸯!”
这番话阿善说得义正词严,直把江隐说成是阻碍他人幸福的绊脚石,虽算不上颠倒黑白,却也把事情的重点完全偏斜了去。
阿善一边为自己开脱,一边偷眼观察江隐,只见他半眯著眼,一幅高深莫测的表情,听完之後只是不咸不淡的说道:“……还有什麽,接著说。”
这态度让阿善一阵心虚,怎麽回事?和预期中的不一样啊。自己刻意表现出“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态度了,闯喜堂也变成正当合理的举动了,他就算依然生气但至少要表示一下理解吧?怎麽好像没这种意思?
阿善心慌了,此时二虎在身边该多好啊!他面相老实,若回来和自己一唱一搭也更有效果啊!杜咏艺那场事他也参与了,“串供”都不需要,他应该知道该怎麽顺著自己说,两人配合一定更容易过关。对了,怎麽他去了半天了还不回来?
阿善用眼角余光在街上搜寻樊二虎的身影。忽然看到他转过街角向这边走来,看那神情好像发现这边的情况不对了,阿善心头一喜,刚想说我夥计回来了,关於杜咏艺的事情你也可以问他。却见他身子猛地後仰又退回到街角去,那样子分明是被人拉著後衣领拽回去的。
阿善心中一紧,怎麽回事,街角後边有什麽人?为什麽会拉住二虎,是打劫的?真想跑过去看看,但……江隐却还不动如山的挡在面前。
要速战速决了!阿善强压下焦虑的心绪,抬头道:“我都说了,那场事是为了成全朋友做下的,或许方法不对,但很管用。慕容小姐退了和你的婚事之後就嫁给杜咏艺了,有情人终成眷属,这难道不是美事一桩?你拿我问罪也随你,但一开始你要娶她就是你的不对,所以……这不能都怪我!”
阿善终於开始凭空杜撰了──那两人究竟成亲了没,他根本不知道,故意这麽说是为了增加效果。比起眼前的江隐,阿善的注意力已经分散到街角那边了:二虎也算有武功的人,那边应该会发生打斗啊,怎麽一点动静都没?急死人了!还不能被江隐看出自己已经心浮气躁,真是难受死了!
相对於他的焦急万分,江隐却是不急不缓:“慕容小姐成亲……我怎麽没听说?”
“……因为杜咏艺身份平凡,所以慕容老爷子没给他俩隆重操办喜事。”阿善手心出汗了,一边说一边偷瞄街角。
“你闯喜堂破坏亲事也就算了,为何还谎称对我有意?还有玄灵教的事怎麽解释?”
阿善担心樊二虎,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应对,只得勉强说道:“我怕你追究我闯喜堂才故意那样说,是为了自保,所以一直对你有愧。其实玄灵教主李邵枫也是我的朋友,被抓走又被送回是预先安排好的,是为了诈死脱身。为了补偿你,我求他把刁九送给寒云堡,刁九是让你们两方结怨的罪魁祸首,交出他也算帮你们化解仇怨了,你也不算吃亏。一切就是这样,我都说完了。”
“都说完了?”江隐轻飘飘的甩出一句:“你还没说……你和君冉,易天诚是怎麽回事?”
阿善脸一红,这话题还是绕回那两人身上了。解释林子骞闯喜堂倒还好,但若解释这个……阿善偷眼看看街角,又是一阵焦躁难安,实在没心思再去编造那两人的事了,干脆牙一咬,说道:“我招上易天诚是为了求药,我和君冉……是被强迫的。一码归一码,他们的事该由他们过问,与你无关!”
该说的都说了,只看江隐的态度如何了,阿善一边盼著他早下决断,一边担心街角的另一边。良久,江隐终於开口了:“你闯我的喜堂真的是为了朋友,是为了撮合一对儿有情人?”
“千真万确!”阿善立刻接到。
江隐直视他,冷冽的声音似寒泉浇下:“那……你刚才说的所有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什麽?”阿善差点跳起来,多麽合情合理的一套解释啊,怎麽会不信?十成九都是真话啊!
江隐淡漠的表情中带了几分嘲讽:“你一向善於花言巧语。为了开脱和易天诚的事情,可以捏造出君冉眷养後宫;又为了让易天诚对你心生同情,可以编出君冉对你苛刻相待;甚至为了骗我能诈死装失忆……总之,没有你编不出来的。我看……那杜咏艺和慕容小姐两情相悦的事,也是你临时编出来的吧?”
阿善急了,直拍大腿:“那是真的啊!是真的,我没胡编!这事绝对是真的!”
“你怎麽证明?”
怎麽证明?除非杜咏艺就在眼前,否则无法证明。阿善欲哭无泪,原先漫天胡扯的瞎话有人信,现在依照事实说话反而没人相信了,真是现世报啊现世报!
“我现在没办法证明,但这都是真的!我的确是为了成全他们才那麽做的!不然我干吗冒著风险闯你喜堂?吃饱了撑的啊?”
“你为了什麽你自己最清楚。你谎称喜欢我,就要有被男人采撷的觉悟,一般人怎麽可能做到如此地步?太假了,我根本不信!你真正的目的为何?说实话吧。”
“那是因为我事先调查过你的事情,知道你是君子,不会对我如何才去实行的!”阿善边解释边郁闷,心说:你既然一开始就不信,干吗不早说?还让我白话了那麽一大通,不是耍人玩麽?
“既然如此,在婚宴之後为何不立即对我说明那两人的事?你既然认为我是君子,就应该想到我有谅解的可能。但你当时什麽都没说,反而坚称对我有意,难道不是另有目的?说实话吧。”
阿善没辙了,再讲下去只会把笛子的事抖落出来,实在舍不得那羊脂白玉笛啊!罢了,就这样吧,江隐不是君冉,就算生气也应该不会做出太过激的举动,顶多挨一顿打?应该不会往死里打吧?
快点让他消气,然後就能去找二虎了。阿善一咬牙说道:
“事後坦白我也想过,但我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会获得谅解,所以还是谎称喜欢你是最保险的办法。虽然很抱歉,但你不是没吃亏麽?你自始至终也没说过喜欢我吧?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了,终归是我不对,你想怎麽处置都好,打我出气也行,来吧!”阿善一幅视死如归的模样。
看著这样的阿善,江隐微微叹息,怀念起了记忆中那个斯文秀气的林子骞……虽然自己从来都没说过喜欢他,但并不代表就真的一点没动情……罢了,现在再说这些都是废话了,眼下该拿他如何?看样子他是死咬著不肯说实话了,那……只得如此……
阿善看他的神情软化下来,不禁朝乐观的方向想:江隐似乎是个软心肠的人,或许还会坚持一些武人的原则,比如不对没反抗能力的人动手之类的,应该不会太苛刻地处理自己。
半晌,江隐似是考虑好了,说:“我不打你……”
阿善心头雀跃,可以不受皮肉之苦了!
下一句话把他打入了深渊:“我要带你到武林大会。”